? 1921年12月,神州大地已进入了这一年的最后的几日,公元1922年的到来也已开始倒计时。北国已经银妆素裹,江南的气温也逐渐降到了零度,一年最后一季的冬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来到。和严寒的京城相比,西伯利亚的气温更加寒冷,东西双方的战争在寒冬来临后自然而然地停止下来,大规模的战斗已不再会发生,除小部分的骚扰和防卫外,无论是苏维埃红军还是俄罗斯帝国政府军都默契地以阵地为界限开始对峙。
元旦过后就是春节,这是中国人一年最重要的节日。这几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老百姓的日子比满清时好过了许多,尤其是国家大力发展工商得到了显著成效,人们口袋里的大洋也比往年更鼓了不少,这样的好年头,是十多年前根本就不敢想象的。而且随着发展的繁华到来,像京城、南*京、上*海等大城市,已显露出盛世气象。
“哎悠!这不是九爷么?给九爷您请安了,您老可有些时日没见了,在哪发财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京城的老百姓见面打招呼不再问“吃了没”,而是开口闭口“恭喜发财”。由于社会风气的变化,以前四民之末的商人现在反而成了上等人,随着各行各业的蓬勃发展,驱使着许多人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事转而投入了商业中。
这不,开口问话的这人叫那六,说起他来早年也算是个红带子,要仔细说起,甚至能和当年宫里的那位老佛爷还能论上亲。只不过那家自光绪末年就破落了,若大的一个家子除了保定的一个庄子和郊外的几十亩地外早就败得差不多了。那六的父亲死后。分到那六手上的也就几亩薄田度日。满清没了后,朝廷给宗的禄米自然也就没了,守着自己家里几大口子人,那六的日子过得叫个惨。
这个红带子子孙无可奈何只能亲自下地耕种,还空闲时帮小舅子去街上拉黄包车赚点外块,要不然凭着几亩地根本养不活自己一大家子人。不过那六的脑子还算活络。而且当年家里兴旺的时候也见识过大场面,自前些年政府鼓励工商,号召地主把资本从土地投入实业起,那六就悄悄动了心思,琢磨起发财的道道来。
要说那六虽文不成武不就,但魄力倒是不小。通过族里的关系七拐八弯地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又借着和金九老相识的面子,他瞒着家里一狠心把那几亩田给卖了,再找朋友借了点钱。跑到口外招了批人,干起了帮政府中转运输物资的买卖。
说起来,那六干的这行可算是中国近代物流行业的先驱者了,虽然他起步低,可搞物流并不需要靠多大的本钱,何况口外找些人建个仓库,弄些劳力搬运并不算难,更主要的是那六看准了时机。又有金九的照顾,借着欧洲大战中国政府大量物资经口外中转运抵沙俄的机会。短短半年时间那六是彻底脱贫致富,摇身一变成了大老板。
物流这行那六足足干了近两年,这两年里使得一文不名的他变得腰缠万贯。赚了钱后,除拿出部分重新置办家里的产业,那六把大部分资财一口气投到了棉布买卖中。恰好这时候又碰上中国远征军赴欧参战,那六的棉布生意一下子变得兴旺发达。每天一匹匹布进出。带给他的是如流水一般的利润,直乐得那六嘴都合不拢了。
为了更好做生意,那六甚至亲自跑到上*海,用高薪挖了几个技术人员,在口外和近郊几个地方陆续建起了纱厂、纺织厂和印染厂。等到欧洲大战结束后,那六已成了北方数得上的实业家,一共拥有纱厂、纺织厂和印染厂五家,货栈三家,仓库六栋,光在他手下讨生活的就有好几百工人,其资产据说早就突破了百万,从而被人戏称为“那百万”。
这一日,由于临近新年,那六安排了厂里的事后就带着几个随从回了京城。他的轿车刚刚进了安定门大街,正打算去几个铺子瞧瞧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一个老熟人,连忙喊司机把车停下,那六下车后热情非凡地招呼着。
听到招呼声,正走在街一边的一个中年人停下了脚步,扭头一看就笑了。
“那老板,那百万,呵呵,的确好久不见,悠!小车都坐上了,看来生意兴隆呀!”
“九爷,您打我脸呢?兄弟我有今天不还得亏得您九爷照顾?”那六似乎有些不高兴,神色中露着埋怨。
“哈哈哈!老六呀老六,你这个嘴还是能说会道呀。”金九并没生气,相反还很是高兴,拍了拍那六的肩膀乐道:“做生意好呀,你瞧,几年前能想到有今天么?”
“那是!说起来还亏了九爷了,要不是当年九爷你……我……。”那六说着说着鼻子有点发酸了。
“行了,有好日子就好好过。对了,听说你厂里还招了几个德国技师?怎么?打算再大干一场?”
“这倒不是,几年生意下来我那六也算明白了,这做生意就和逆水行舟一样不进则退。现在南边的几个大商家又有了动作,尤其是南浔的那帮人更是了不得,一口气就在上*海、苏*州等地投了500万大洋建新厂,所使用的设备还是最先进的新机器。虽说我们北边比不上南边,可再怎么也不能差距太大呀,要不再想想办法出点招,等到时候市场被他们一冲,我那六没钱赚也就算了,可跟着我吃饭的几百号人怎么办?九爷,做人要有良心啊!总不能替自己想吧?您说是不是?”
金九看着一脸诚恳的那六,他没想到几年下来那六的确是历练出来了,这说话、想法都和以前大不一样。要放在几年前,这些话恐怕那六半句都说不出来。
“你有心了!好好干,做生意就和做人一样,先学会做人再学怎么做好生意,如果连人都做不好,这生意也干不大,你说是不是这话?本来今天我们朋友也算有缘,按理说应该聚一聚,喝个小酒的。不过嘛……不巧,正好有事不方便。这样吧,如果以后碰上什么难事就直接去我府上,找我管家让他给我带信,只要不违反规定,做兄弟的能帮忙我总是会帮的。”金九语重心长地说了这句话,顿时喜得那六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好了,大冷天的站着也不是个事,你忙你的去吧。”
“哎!九爷您慢走……。”那六不敢强求,站在原地看着金九笑着冲着他摆摆手,转身向北离开,同时两个身穿黑衣的汉子一左一右隔着几米的距离跟在金九身后,瞧起来似乎像是保镖。
目送着金九远去,那六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车前。他的司机见老板回来连忙拉开车门,那六一手撩起长袍的下摆,低头进了车。
“老板,刚才那是谁呀?怎么您和他唠磕了这么久?”这司机说起来算是那六老婆娘家的表弟,也不算什么外人,平日里做事比较实在,很得那六信任。
“你觉得他是谁?”那六反问道。
“这……。”司机挠挠脑袋想了想:“这人瞧着不起眼的样子,难道是老板您的亲戚?要不就是找您打秋风的?”
“胡说八道!”那六气恼地骂了句,手里的斯迪克抬起向金九离开方向指了指:“告诉你小子,这可是你六爷的贵人,就算是六爷见着他也得喊声爷!懂不懂!以后瞧人别光瞧穿着,这京里的水深着呢,要不然一不小心闯了祸,别怪六爷没提醒过你。”
司机这愣小子摸了摸脑子,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赫赫有名的那六爷,那百万居然还会喊一个穿着普通瞧起来不怎么起眼的人叫爷?也许这种问题对于他来讲实在是太复杂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那就是那六绝对不会害自己,听六爷的话,好好干差事总没错,当初从家里出来时,自己老娘不就这么交代的么?
也不去理会这傻小子是不是弄明白了,催促着他快点开车回府。无意之中在街上碰到了金九,那六之前想去铺子的心也就淡了,他知道金九离京已经好几年了,这一回突然回来很可能有什么大事。虽说那六不清楚金九现在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可当年有一次在喝酒的时候听九金无意中透露了那么几句,而且金九在政府的能耐自己是见识过的,这么几年过去,连自己都成了大老板,更不用说金九了。
那六并不是政客,但他现在是个商人,而且是成功的商人,作为商人自然有商人的敏锐嗅觉,金九的出现突然令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可具体的东西在那六的脑袋里暂时有些模模糊糊,可他感觉到一个巨大的机会应该就在眼前,至于怎么去把握,怎么搞明白这事,那六需要回家找个安静的场所好好琢磨琢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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