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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日就是新年了,政府各部门大多都放了假,就连总理府的公务也不像往常那样繁忙,忙忙碌碌小半年的宋教仁终于有了难得休息的时间。
同样,这是方子达回国后过的第一个新年,感受着越来越近的节日气息,方子达不由得感叹万千,但在小年夜的前一天下午,方子达却没留在家中准备安安稳稳地过年,而是提着个木盒子去拜访了宋教仁。
“鄣明,你不会是跑来给我送礼的吧?”正在客厅中招待朋友的宋教仁见到方子达前来很是高兴,但一眼瞧见他手中拿着的木盒,忍不住微皱眉头。
方子达呵呵直笑,双手把木盒往宋教仁怀里一塞:“没错,就是送礼来的,好好瞧瞧,这可是份大礼!什么古董、财宝都不比上这玩意,借着过年的喜气提前给你送来了,说吧,你这个国务总理怎么谢我?”
宋教仁一愣,顿时也笑了,方子达既然如此说,他哪里还会猜不出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连忙招呼着大家过来看。
这两人打着哑迷,旁人大眼瞪小眼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有略知一二的廖仲恺和唐绍仪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围了过来。
慢慢打开木盒,顿时银光闪耀,里面放着一枚枚制作精美,大小不一大钱币。
“这就是新铸的钱币?”
“对,下午刚送来的样品,怎么样,还不错吧?”方子达笑眯眯地问。
小心取出一枚,借着灯光仔细看着,唐绍仪忍不住赞叹道:“漂亮,真是漂亮!民国都三年了,国家终于有了自己的货币!鄣明啊,你此功甚大!”
各人探过头来仔细瞧着,嘴中都是啧啧有声,赞叹不已。的确如唐绍仪所说,这批铸币实在是太漂亮了,一枚枚摆在垫着红绒布的木盒中,由大到小排成三行,显得尤其精美夺目。
这批银元和辅币花了方子达不少心思,从设计到加工全程监督,好不容易才赶在春节前铸出一批,并让人第一时间送来京城。
铸币正面取用的是国家元首袁世凯身着戎装的侧面头像,上面标明铸造年代,头像下方是中华民国中央银行标记,背面以橄榄枝环绕成圈纹,中间铸明其币值大小,正反面边缘处还铸有复杂的花纹图案,银光闪闪,让人一见就爱不释手。
其中,银币最大币值为壹圆,接下来是伍角、贰角、壹角三种辅银币,辅银币按照币值不同,其重量、大小相应减少,同时角币以十六边型铸造,其图案花纹也和壹圆银币稍有差异,以作区分。
接下来的是分币,分币以伍分、贰分、壹分三种分类,和圆、角银币不同,分币采用了银镍合金工艺,虽然不像银币那样银光耀眼,但也铸造的异常精美小巧。至于放在盒中最后一排的是三种辅助毫币,毫币以铜镍铸为主,以厘为币值,大小和分币相等,用来直接取代现在市场上流行的各种铜钱。可以说,这些铸币在很长时间内将是中国的主要货币,
拿着银币轻轻一敲,嗡嗡回响声幽长而清脆,宋教仁笑着连连点头,忍不住问道:“这白银含量很高啊!鄣明,这壹圆钱含多少银?你们中央银行兑换准备怎么样?”
“壹圆银钱26克,以银九铜一比例铸造,也就是含纯银23.4克,其余银币以壹圆钱为基准相应递减,因为是机制铸造,误差极小。至于其价值制订,中央银行已对此做了预案,到时候会有标准兑换比例出台,正式发行后,无论是民间银两还是现在使用的铜子,或者国外的各种银洋等等,都可直接按照兑换表在银行进行兑换,同时和西方各国的外汇兑换制度也会相应出台,具体细节年后诸公就可得知。”
对方子达这番回答宋教仁还是很满意的,笑着点点头,手中把玩着银币,随意问道:“这个好消息通报大总统了么?”
“样本送来两批,思祯今天正要回趟娘家,所以另一批就让她带过去了。”方子达笑着答道。
“呵呵,鄣明是两头都不误啊!”吴景濂在一旁笑着打趣道:“你这乘龙快婿应该多陪陪新娘子嘛,夫妻一起去总统府报喜才对嘛,反正遁初这边都是自己人,这么急着跑来,就不怕你老岳父责怪下来?”
这吴景濂怎么回事?本来高高兴兴的一件事让他阴阳怪气地这么一说变得尤其不是滋味,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尴尬。
唐绍仪在旁连忙打了个哈哈,替方子达解释袁家项城有老规矩,新姑爷腊月二十五到过年前是不能登门的,必须要等大年初二才能拜访,方子达这么做也是守着袁家的规矩。
大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是,至于袁家是不是真有这个规矩谁都没去追究,至少方子达自己明白,这个规矩他根本从没有听说过。
“他娘的,老子得罪过你不成?”心里很是郁闷,这吴景濂和自己平常没有什么来往啊,除了仅有的几次见面外,双方根本没有交集,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口闷气直到吴景濂等人走了还没消,知道方子达心思的唐绍仪悄悄把他拉到一边,笑着告诉他吴景濂此人一向生性风流,同时气量狭小又好面子,曾经为了喝花酒争粉头还和某议员当场斗了起来,为了五十两银子把争风吃醋的某议员当场追打出了院子,差一点儿闹出大事。方子达自从娶了袁思祯后,吴景濂怎么瞧都觉得方子达不顺眼,说白了就是嫉妒心作怪。
还有件事方子达一直不知道,直到今天才从唐绍仪这里得知,原来吴景濂祖上大大有名,其祖上就是吴三桂,祖宗吴三桂的其他本事他没学到,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脾气倒是学了个十足十,这在相熟的人中早就传为趣闻了。
听完,方子达哑然失笑,摇头不止。
外人走的差不多了,方子达和唐绍仪等人直接进了宋教仁的书房。由于节后方子达就将南下,许多事大家还得交换下意见,并且做好安排。
方子达最关心的是国会律法制定,无法可依,所有事都干不成。对此宋教仁让方子达放心,对于律法之事他这个国务总理同样非常上心,必然会盯着国会那边尽快拿出各法草案。但和方子达的关心稍有不同,宋教仁是担心国防军改制之事,作为国务总理,他当然是支持国家军队建设的,可南方形势毕竟和北方不同,二次革命后kmt的南方势力虽然大于革命党势力,可革命党中某些人依旧把握着不少权利,恐怕国防军改制和军政分离不是那么容易的。
“关键不在下面,在遁初兄和袁大总统这边。”方子达胸有成竹道:“阵痛是难免的,就像人生病一样,早病早治,虽然吃药开刀痛苦些,可毕竟治好了人也健康了。如果为了某些顾虑而不下狠手,听之任之,将来局势就会不可收拾啊!”
“我何尝不知。”宋教仁顿了顿,长叹道:“逸仙在日本又折腾起来了,我担心万一革命党那边又捣乱起事,恐怕就……。”
眉毛一扬,方子达连忙追问道:“具体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
廖仲恺苦笑着说道:“这消息也是刚刚传来的,说起来还是律法之事惹的,逸仙得知国会正在立法,打算用正式宪法取代现在的临时约法,他认为是中央违法,喊出口号声称要护法。”
“护法?他糊弄谁呢?”方子达不屑一顾冷笑道:“临时约法只是个过度,国家难道一直使用这种东西来治国?立法是政府提议,总统批示,经国会批准的,无论从何方面讲都是合乎法律程序,他孙文用这来做借口要护什么法?没有他同意的立法就是违法?他以为自己是谁?难道他才是法不成?”
“哎……这个孙逸仙啊,实在是……”宋教仁摇头直叹,他对这位老朋友是又恨又气,独断专行到如此地步,还屡次四处捣乱,作为总理的宋教仁实在是头痛不止。
说实话,经宋教仁接任国务总理,国会两院正常运行后,全国上下有识人士都看到了宪政的成功希望。而且,这些日子里,作为大总统的袁世凯也表现出配合国会、总理的姿态,再加上二次革命的失败,中央威望的提高,孙文的一套已被许多人给抛弃,转而以kmt或其它党派身份和中央相互合作,共同建设国家。
但是,孙文那边依旧有不少追随者,这些政治偏激的革命党人抱着非白及黑的理念,不仅敌视中央,更把kmt当成了北洋的走狗。这些人大多又远在海外,无论是袁世凯还是宋教仁都拿他们没办法,而且还要承受他们时不时跳出来的捣乱,一不小心就会给咬上一口,简直比抓不完臭虫还要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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