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日如火,万里无云。
朔方的天气长此以来都是这般的极端,冬天冷的出奇,夏天又这般的燥热。
剑阁后院的青石地砖被当空那一团明晃晃的太阳晒的有些发烫,泼在地面上井水不过半会就被晒成了浅浅的湿痕,前院铺子里总有阵阵嘈杂的声音传来,让这炎热的空气更多了几分闷燥。
“肺手太阴之脉,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从肺系,横出腋下……”
杨玄坐在后院的纳凉的石凳上,身前的桌子上摆放一本书,一把剑。书页摊开平铺与眼前,他默默揣摩着《玄阴刀诀》中锤炼手太阴肺经的那段经文。人体之中的十二正经都为先天所生,而后天淤塞,长年不用便会逐渐退化,所以贯通经脉之前都免不了一个过程,就是锤炼,重新恢复经脉的活性,否则一味贯通很可能致使经脉断裂。而这《玄阴刀诀》中锤炼手太阴肺经的方法就是一招刀法——太阴式。
属于练法和杀招的结合,而且化繁为简,抛除了繁芜的招数,只剩下返璞归真的一刀。
这太阴式与杨玄自创武技的思想理念十分契合,就是化繁为简,去芜存真。
他最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也深知这种难度,久而久之对这《玄阴刀诀》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其价值恐怕不仅仅局限于贯通经脉之上,而总纲之中的‘玄阴理论’应该才是整本武经的精华所在。《大乾武经》尚未成书之时。世上各类武经广为流传,因此对其档次也有明确的划分,从下至上分别是凡俗级、大师级、宗师级、入圣级、传世级,从总纲来看。这本《玄阴刀诀》至少可以算作是宗师级的武经。
宗师级武经已经相当不俗,譬如杨家传承下来的《杨氏武经》也才是大师级而已,而杨家密传仅家主、世子才可修炼的《龟蛇二神吞云气》也不过是入圣级而已。
“这四百两沉银花的值,太值了。”杨玄喃喃自语道,哪怕只是一份残卷,也给他的武学认知世界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他如今武道精神已成,却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学体系,首先是接触不到。但根本原因还是这世间武学都不太适合他,所以他一直想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熔于一炉,创造一门属于自己的武学。
但是他看过的武经实在太少,所以思路很空。这本《玄阴刀诀》就好像是一瓢甘霖洒在了他贫瘠的思想上,让他脑海中干瘦的武学框架逐渐丰满起来。杨玄反复咀嚼书中文字,不断的领悟太阴式的含义,并且将自己之前的想法带进其中,互相印证。互相弥补,在用诸天生死轮进行无意识的推衍。
半个时辰之后,杨玄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拿起桌上的长剑。走到了庭院正中的空地之上。
心中再回忆了一遍刀诀,将长剑往地面上一竖。吞气入胃,精气溶于血液之中。与之同行,随即腹中发出一阵阵咕声,似蟾蜍一般,而后气血自胃肠倒卷入肺中,声音顿时变得低沉有力,犹如虎吼。全身骨骼大筋在这一刻似乎都震颤活跃起来,浑身上下有一种难以扼制的力量想要爆发出去。
“太阴式!”杨玄忍住心中那种不断翻涌的狂热情绪,猛的一提剑,五指如钢索缠在剑柄之上。
汇聚于肺中的气血一瞬间涌入手臂之中,沿着血管脉络喷薄而出,剑成刀势,从地面而起朝天撩去,无形的剑芒撕裂空气,所过之处都被挤压成了真空,让光线扭曲,以至于可见。长达一丈的矢状裂痕陡然出现在空中,一阵撕锦裂帛的声音随之荡开,在小院中掀起一阵恶风来,将那一树柳枝吹的朝墙外飞扬。
“我人马合一尽全力一剑也只能挥出五尺剑芒,如今这剑芒至少有一丈之长,破坏力直接陡增一倍,怕是林洪先在我这一剑之下也不敢轻摄其锋。”方才一剑斩出去之后,如今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痛,但看到这一剑的威势,心中却也是颇为欣慰,暂时将那难受感觉抛到了脑后。
这太阴式如果能练到顺手拈来的程度,不用慢慢的蓄势,那在战场上他也不惧怕任何长兵器了。
只是这一招对身体强度的要求实在太高,毕竟是御气境的武学,身体没经过灵气的淬炼,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凶猛的爆发。杨玄将剑丢在了桌子上,摊开手后掌心之中全是滚烫的鲜血,方才一剑先天精气爆发太过猛烈,毛孔锁不住,气血直接从皮肤中渗了出来,此时整条胳膊又酸又麻,连拳头都捏不太紧。
沉下心静静体会,便能感觉到隐藏于血肉深处的手太阴肺经被筋肉挤压锤炼了一遍,长此以往下去,等有朝一日进入了御气境便可以直接将这条经脉贯通,免去御气境前二次淬体的过程,好处不用多言。
这太阴式,体内先天精气尚且能供应的上,主要还是肉身太过脆弱,不过这太阴式原本就是练法与杀招合二为一的,不断使用便可以不断锤炼肉身的强度,不负宗师级武经的虚名。
接下来三四天里,杨玄一直反复揣摩这一招“太阴式”,并且有‘虎髓玄丹’用以调养,身体强度也慢慢提升上来了,剧烈的消耗,致使精血极变的过程大大加快,体内的先天精气也更加的浓烈。
如今这太阴式已经被他练到了发挥自如的地步,抬手就是一道丈长的剑气。
虽然没达到可以连续斩出的地步,但是使用之后也留有余力可以继续厮杀,实用性大了许多。
…………
…………
次日清晨,杨玄在后院之中空手练了一趟太阴式,浑身沁出了汗水才慢慢收手。
而后走至井边打了一桶凉水开始洗漱,手一入水,便见铜盆中那清澈的井水变的有些浑浊。
杨玄自己也弄不明白原因,每次练完太阴式之后,手心总会出现一些莫名的污秽,就像脏汗似的,只是两条胳膊如今逾渐沉稳有力,并无任何病患之兆,也就没怎么理会。
杨玉树揉着惺忪的睡眼穿着一个大裤衩从房里出来,看见杨玄满是尊敬的叫了一声堂兄。
这些天杨玄闲着没事也教他练武,小胖子资质不错,只是没良师指导,所以一直不太出色,杨海良虽然也有易髓境界的实力,可七八年里沉浸于商道,功夫早就荒废下来了,而杨玄武学基础理论绝对过硬,有他指点,杨玉树虽说短时间里底子没什么提升,可实战能力陡增一个档次不止,成了名副其实的街霸。
杨玄随意跟他打了招呼,他教杨玉树也是没什么保留,如果杨海良这一脉想要中兴,仅仅靠他的萌荫是完全不够的,而且说不定哪天他就和杨家彻底决裂,想要站住脚,必须要有武力做支撑。只是他本人已经年近四十,武学上有了见知障,并且也没决心和兴趣,很难有所进步了,只能将重心放在杨玉树身上。
用过早点,杨玄回屋钻研阵法,几天下来,五大基础阵形很快也掌握了,当然还只能照葫芦画瓢。
他走至床边,从床底下将那云纹钢锻造的箱子拽了出来,他全部家当都在其中。如今箱子六面之上都多了些奇怪的刻痕,是前几日用青铜剑刻上去的,是一个“封”字阵,取代了原先的锁具,保险不少。
不仅如此,整个箱子的坚固程度也提升了一个档次,杨玄自忖一剑很难将其斩开。
解开封字阵后,杨玄从箱子中找出一瓶培元丹揣在了身上,而后封好箱子踢到床下,便出门去给墨染准备食料,将那装着黄豆的木桶放在跟前,又要打水给它冲洗身上的皮毛,否则就要长虱子,也麻烦的紧。
正忙碌的之时,杨海良从前院推门走了进来。
“你入伍的审批下来了,送公文的人正在偏厅里等着呢,赶紧去吧。”
杨玄闻言心中一动,等了快二十天了,终于是等来了,将手里的毛刷往水桶里一扔,大步朝偏厅赶了过去,绕过那一道屏风。便看见三个身形沉稳的中年人坐在桌前,腰板笔直,双手虽是很随意的十指交叉放在桌沿上,却依旧透露着一股严肃冰冷的气息,而且三个人的坐姿近乎一模一样,连身材也相差不远。
“这三人实力好强,比陌刀营、望山营的精锐都高出一个档次!”杨玄心中隐隐有些震动,三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血虽不浓烈,但趋于沉稳凝练,易髓巅峰,不掺丝毫水份。
而且战场上活下来的士卒一般都要比江湖武者更善于战斗,同境界厮杀,前者必然完胜!
一个功夫是练出来的,一个是杀出来的,自然大有不同。
不仅如此,三人更有寻常士卒不具备的协同,三个人坐在那里就好像一个人似得。
“如果这三人是我将来同袍的话,那我去的地方应该不太简单,真没想到阳关边军之中还有这等精锐之师。”杨玄心中隐隐有些兴奋,暗自想着,“这种部队想必训练作战都十分艰苦,杨胤一定是想藉此来折磨我,但却合了我的心意,若是寻常戍边的守军,战功何时才能累积起来。”
三人围桌而坐,身前都摆放着精致的茶点,却没人去动,坐在那里也不聊天瞎侃,像三尊雕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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