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玄在临河一面的山崖上寻到了一个破损的石屋,想来是曾经矿场监工所住的地方,除了门窗破损的有些厉害,屋内的石床石桌也都一应完善,稍微清扫一番就大有用处。而且屋子中间还有一个极大的地炉子,在这寒气逼人的高山顶上的确是个好东西。
杨玄在外面拾了些柴火,还出乎意料的找到了一大堆的煤炭,就在离这不远的一处矿洞里。
他将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塞进那跟个地窖一样炉子里,又用火镰擦引燃了火势,也没怎么撩拨,就见那火苗就飕飕的窜了起来,原来整间屋子的墙壁都是两层中空的,顶上有烟囱通气,整个屋子就像一个巨大的拔火筒子。
就这几下子,屋内的温度一下就升了起来,哪怕门窗大敞,可寒风一点都灌不进来。
杨玄满心欢喜,又将先前熬汤的石锅搬进了屋里,压在炉口上,开始烧水。
趁着这空闲时候,杨玄将随身带着的那些珍贵药材都拿了出来,除开黄家给的,一路他收获也是颇多,折算下来竟然又可以多炼制一味黄字上品的丹药,不过却不是固本培元的效用。从医理上来说算是一味不折不扣的毒药,因为服用之后体内气血狂躁,对身体伤害极大,可在药效发作的这段时间里,武者的精力却被激发倒极致,战斗力可以成倍的增加,在有些时候便有救命的作用。
就好比棋路里弃车保帅的招数,所以这种丹药有一个很文雅的名字,叫做‘弃车丹’。
林小缘几人何时能够从赤崖对面回来无人可知,杨玄自然不会坐着傻等,离清明还有三十几天了,在那之前他无论如何都要回到朔方城,并且还要在武道上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没太多时间容他浪费。于是他决定当下就开炉炼丹,这个地炉子给他提供极为充足的火力,而且他一开始就预料到了如今这种仓促的窘境,一应器具都装在了背囊里,如今根本没有任何麻烦。
地炉子上除了那三尺直径的炉口,还有两三个曾经主人用来煮茶的小炉眼,如今正好用来架设丹炉。
第一炉炼制的自然是杨玄急需着要用的养血丹,三种药材按照特定的比例搓成药丸子,然后搁进了炉中。
手法十分简单,主要还是药材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而接下来则就需要的是时间了,待小火熏蒸两日,等药性融合产生变化,便算成了。
收拾好一切,杨玄寻了两快破木板遮住窗户,确定风头影响不到屋里的丹炉这才放心的出门去了。
山脉临河这一侧遍山荒芜,寸草不剩,都是裸露的红色岩石,也就是所谓的赤崖,这一带是根本找不到食物的,杨玄只能翻过山脊到南面的林子里打打秋风,接下来的日子他决心冲击武道境界,胃口肯定剧增,仅靠那点干粮是绝对维系不了日常所需的。
怎奈南山那片松岭也是个鸟不拉屎的贫瘠地方,在林子里转悠了大半圈竟然只捡了一堆松子。杨玄百般无奈准备打道回府,想着谷里不是还有条河么,或许可以尝试着捕鱼,只是水流湍急想来难度不小,但总比在这做一只勤勤恳恳的小松鼠好上许多。
只是没等他走出两步,顿时听见一侧林子里传出一阵‘呦呦’的鹿鸣声。
杨玄心中一惊,捉紧了长刀朝着声音的来源之处跑了过去,正和那仓皇逃窜的影子撞在了一块。
是一头壮年的梅花鹿,头上犄角好像一棵珊瑚,有一尺多高,后肢不知道让什么凶兽咬了几个恐怖的伤口,连着骨头茬子都露在皮肉之外,跑起来一瘸一拐的,哪能躲的杨玄这半路煞星,让那短刀一下插在脖子上,象征性的挣扎几番就彻底断气了。
杨玄蹲下身子看了看公鹿后腿上那几处咬伤,只是经验不够老道,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个子丑寅卯来。
不过他隐隐觉得像是人咬的痕迹,因为那伤口边缘太过整齐了,但是这个结论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且不说这荒山野岭寻不到一个外人,就算是有,谁人的牙口又能有这般厉害?连着手腕粗细的大腿胫骨都能一口咬成粉碎!
杨玄摇了摇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抽出长刀将那带着咬伤的后肢一刀卸了下来。他曾听黄杨说过,但凡山里的野兽,口齿之中都带着毒素,他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将这些潜在的危险剔除了一遍。
拖着猎物,杨玄回到了营地,剥皮剔除内脏,又在河边用水冲刷干净。
回到屋内,地炉子上那一大锅的水已经沸腾,杨玄拾缀好的食材一古脑扔进了锅里,又将黄家给的两株野山参加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杨玄便开始在屋内练起掌法套路来,配合养性延命录中一些运行气血的路线。缓慢的将力量往心肺两处渗透着,内壮这层境界主要还是依仗气血的运转,就好像炼钢一样,气血犹如铁锤,而体内的器官犹如铁锭,不断的锤炼才可能祛除杂质,突破肉身的各种极限,而这个过程中,气血运转的路线就好比打铁的手法,有着至关紧要的作用,能有一套上等功法自然是事半功倍。
但是杨玄暂时没这个条件,如今这套路线都是依仗清晰的头脑思路自己推敲出来的。
他要想在同等时间内取得不输别人的效果,唯有一个办法,那便是不断增强气血的强度,让铸锤变得更重更有分量。
半个时辰之后,杨玄身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连续运转气血冲击肺上的那层后天秽物形成的隔膜,让他体力消耗十分的巨大,早晨吃的那些肉干早被消化一空,如今便觉得腿脚都有些发软。
石锅里的肉汤已经散发出了香味,药材的味道很好的掩盖了鹿肉本身的腥味,杨玄用指尖沾了些汤水尝尝味道,忍不住咂舌,自己当了这么多天的厨子,可终于有开窍的一天了,他用雪松树干掏出来的木罐盛了满满一罐子汤,也不顾及吃相,抱着罐子咕嘟咕嘟的开始牛饮起来,不怕烫也不怕撑着,一时之间只觉得腹中热气流转,暖洋洋的一片,浑身气血充盈。
肺上那层秽物凝成的隔膜在这如火的血气中,一次次的受着冲刷,明显被消磨掉了一些。
如此一来,杨玄觉得呼吸都比以往更加顺畅,身体的各项机能也在缓步提升着。
连续两日,那一锅鹿肉连着汤里的药材都被杨玄吃的干干净净,受益匪浅,体内精血的浓厚程度比之以前起码高出了三成,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肺上的那层隔膜,经过杨玄坚韧不拔的硬劲消磨,已经只剩下薄薄一层,好像随时便会冲散。
养血丹到今日火候也是足够了,杨玄运气极好,三粒丸子竟然没有一丝损耗,全部成丹。
这养血丹卖相寻常,通体暗红,闻着有股刺鼻的味道,但药效却是货真价实,仅仅是开炉吸进去的那一缕药气,都让杨玄体内有种热乎乎的感觉,比喝上一大罐子鹿肉山参汤还要管用,杨玄用瓷瓶收好两粒,留下一粒含在口中。
味道很淡,融化在嘴里就好像烈酒顺着津液在往肚子里淌,火辣辣的。
杨玄使尽全身解数将气血运转到极致,来缓和药劲里那股横冲直撞的力量,一时之间,怒发冲冠、面红耳赤,连那眼珠子里都生出了一道道的血丝,好像整个人都要被撑裂了一样。杨玄此刻难受极了,感觉有人往他肚子里塞了一串鞭炮,不过胜在他心神强大,竟然硬生生的约束住了这股力量,将气血汇聚一线,朝着肺上的那层隔膜冲了过去。
然后他听见一声炸响,那种声音响在耳多里面,沉闷闷的。
他心里一阵压抑,顿时一口污血尽数喷在了墙上,然后汇聚在胸口的气血又随着冲开的经脉四散而去,杨玄只觉得天地间的气息都变得纯净了好多,只吸这一口气便比以往呼吸七八次还要畅快,让他忍不住做了一个拥抱上苍的姿势。
当然杨玄感情投入其中,也没觉得这个样子有多么**,一脸陶醉。
可没等他享受破境的快意,那股尚有余力的气血顿时又朝着心口围了过去,这一下可不是那般好受,心脏本就是周身气血运转的源泉,这般一来就好比倒行逆施,哪有不出问题的道理,进出的血液堵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运转的气血顿时凝滞了下来。
杨玄只觉得一双无形之手捏住了自己的心脏,性命都让别人操控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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