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就多谢刘大先生了。”沈旭之摸着怀里已经睡去的羊皮袍子,笑着说道。尽量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那你就回去吧。三日后,我派马车去接你。好好下,这对你有好处。”
沈旭之刚想说我迷路了,旋即想到既然天枢院已经知道自己带到京城的小姑娘性谢,那么知道她住在哪里也是很简单的事情。沈旭之笑了笑,向刘大先生一拱手,说道:“下棋的事儿不用担心,三日后见。”
说完,抱着羊皮袍子转身离去。
刘哲宇袖着手,坐在椅子上,看着沈旭之离去的背影,琢磨着。
“衣食不保还能如此精通棋道,一个家道中落的世家子弟?有点意思。”刘哲宇喃喃自语道。一炷香后,似乎决定了什么,威严的站起身来,说道:“记录。”
似乎影子里面一直有人在,没有应声,又似乎没有人,刘哲宇只是在自言自语。刘哲宇继续说道:“详查这少年怀里荒兽。其次,加大人手排查这少年之前的家室,重点放在十年内。”
沈旭之出了门,有一个妙龄丫鬟早就站在门口,等候着。见沈旭之出门,羞涩的一笑,便半垂下头,引着沈旭之走到园外,一辆黑色的马车早已等待多时。丫鬟上前掀起门帘,沈旭之见如此,呵呵一笑,调笑道:“这可折杀小生了。”
那丫鬟见沈旭之如此说,脸上飞起一朵红云。整齐大眼睛,瞪了沈旭之一眼,转身回去。沈旭之哈哈一笑,瞪了一眼,好像是被抛了一个媚眼。
军部衙门内堂,军衣老者此刻正在暴跳如雷,一身周正的军衣从领口咧开,一直到上腹。浓茂有些微黄的胸毛漏在外面,狰狞着满腔怒火。
衙门下垂首站着十多个人,没人敢在这时候说一句话,生怕会引来军衣老者更猛烈的怒火。
指着鼻子骂了半个时辰,军衣老者怒气稍减,直接把整个军衣从身上撕开,大咧咧的坐在衙门正中的桌子上,一身彪悍杀伐的气息压的堂下诸人喘不上起来。
“去打听一下那小子什么来路。”军衣老者一身精壮黝黑的肌肉在灯火下闪烁着光芒,一身横练的功夫显然已臻化境。歇了怒火,又问到:“中州的万老先生什么时候能到?”
“明日午时。”一名军汉说道。
“我倒要看看刘哲宇这老王八蛋怎么和我较量!”
黑色的马车在夜巷中穿行,马蹄铁敲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混合着漆黑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车厢偶尔发出一声声嘎吱吱的声响,沉闷而不舒服。沈旭之简直想不到这个时代的贵人们到底有何等大的毅力和奇怪的癖好才会喜欢做这种东西。
好在不是很久,马车边停了下来。身着黑衣的壮汉掀开门帘,恭敬的迎候沈旭之下车。
看样子这身黑衣是天枢院的制服,不知道自己穿上会是什么样子。到底想台湾黑社会穿黑色西服还是会像杜琪峰电影里夜雨街上,零散三五人,身着黑衣,能走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来。沈旭之胡乱的想着。
沈旭之跳下车,和气的和车夫道着再见。走进小院子,却发现一家人都还没有睡觉。谢老爷子的丹房里灯火通明,淡淡的丹药香味飘了出来。看样子得到一张新的丹方对炼丹的人来说,像是老饕遇到美食一般,有着难以抵抗的诱惑。沈旭之甚至怀疑自己要是再拿出几张丹方,甚至一张地级的丹方,谢老爷子便会把谢稚彤嫁给自己。
谢稚彤的房间,几个小女孩儿的影子映在窗楣上,偶尔打闹,偶尔安静。石滩则无所事事的坐在院里子,用石磨帮着谢老爷子磨药材。见沈旭之进来,石滩开心的站起身,嘴角咧到耳根,“少爷,你回来了。”
“是啊。有没有想我啊。”
“呵呵,谢姑娘给你留了饭,我去热乎一下端上来。凑合着吃一口,咱们就睡吧。”
看着石滩彪悍的身材和说出来像是……唉,这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没有过下人伺候,看样子还是不习惯。
“我……”沈旭之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还是自己来吧。”
如豆的灯烛,少年郎喝着稀粥霍洛霍洛的声响,沈旭之忽然想起上一世,有人写过的小说里,总是说狗舔稀粥的声音。随着热乎乎的稀粥进了肚子,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洋溢在周身。
“那丫头她们干什么呢?”沈旭之问石滩道。那面的闺房里,欢笑嬉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仿佛有人明天便要出嫁,闺蜜们在一起过着最后一个单身派对。
“说是明天有个什么人要来,恩……我也不知道。”石滩老老实实的说道。
看样子自己问错人了。沈旭之想,石滩能进行简单的交流,已经很不简单了。又能么能听明白那带着吴苏软语味道的女孩子闺房秘话。羊皮袍子听见喝粥的声音,早就醒了过来。猩唇早已不见,还把沈旭之喝剩的粥碗又舔的明镜可鉴才罢休。
坐在院子里,繁星满天,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意乱。唉,这一天啊,似乎惹了什么麻烦。千里迢迢的跑到京城跟人下棋,这都是什么啊……
今天见到的刘哲宇,那股阴沉的味道沈旭之很喜欢。或许不是喜欢那人身上陈腐的阴沉味道,而是因为刚刚见面后老人待自己如同子侄一般的亲切吧。三天后还要下棋,摸了摸怀里的令牌,沈旭之心念一动,把令牌从怀里取出,借着微弱的灯光,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清楚令牌下面的大篆写的什么。竹杖芒鞋轻胜马。七个小字写在令牌上,一点都不打眼。这都是什么啊,还以为会写着凭此牌可借调天下修行门派诸人呢。看样子当年的天枢院也是文青云集的地儿,要不然好好的令牌刻着这般没用的东西。
谢稚彤房门打开,三五个姑娘像是脱笼的小鸟一般叽叽喳喳,连蹦带跳的出来。沈旭之把令牌收进纳戒,向谢稚彤一笑,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明天中州的慕容公子就要到宛州了,我们在准备去看看,这慕容公子到底是不是像传说中那般温润如玉,蕙质兰心。”
沈旭之一下子被雷的里焦外嫩。蕙质兰心?这是在说慕容公子好还是在阴损这公子?沈旭之忽然对这个传说中的慕容公子有种同情的感觉。
“去忙吧。”对此没有丝毫的兴趣,沈旭之看着一帮子小女生叽叽喳喳的跑出院门,把羊皮袍子使劲按在怀里。这……难道羊皮袍子也和这帮小女生一样,喜欢看那些蕙质兰心的公子?
沈旭之把羊皮袍子从怀里抓了出来,捧在自己面前,认真的说道:“袍子,我要为你有健康的三观而负责。像这种热闹,不许去凑。你要是敢去,就把你吊起来打。”少年郎曾经无数次的恐吓羊皮袍子要吊起来打,没有一次这样做过。所以,少年郎的话对小白狐狸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羊皮袍子只是舔了舔沈旭之的手,示意自己知道。
这一天啊……少年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站在院子当中,沉心静气,忽然感觉漫天繁星中,每一道星光似乎都有一种微弱但却绵延不绝的力量,四肢百髓有一股热气不停奔走,汇集在后背图腾之上。心念一动,抬手动足,缓慢而充满了别样韵味的动作。
太极!
一遍又一遍,动作越来越慢,似乎有无数无形的丝线,一圈圈层层缠绕在少年郎手臂上,举轻若重般,少年郎手臂似有千斤之重,又带着三分飘逸轻巧,转回悬侧之间,毫不着力。
院子里莫名随着少年郎一招一式,卷起阵阵微风,隐约之间,沈旭之背后仿佛有一只硕大无比的小白狐狸在随着少年郎一招一式而玩耍嬉闹。隐约而朦胧,沈旭之似乎有所感应,却又不敢确认,只是顺着气机,一招一式认真的打出。良久,沈旭之两前臂同时内旋,两张分开,与肩同宽,慢慢收掌至腰间。后背看不清楚的小白狐狸一瞬间变得清晰自然,宛如另外一只羊皮袍子,在沈旭之肩背跳跃,随着沈旭之收势完毕,小白狐狸也消失不见。
“不错啊!你打的是什么?”
“太极拳。你不知道?”沈旭之对居然还有昊叔不知道的东西感到奇怪。在少年郎心里,识海里成天装神弄鬼的昊叔几乎就是无所不知的代名词。
“哦。我也不是每一个年代每一个空间都去过的。你这招式有点意思。不介意我去看看吧。”昊叔看上去在征求沈旭之的意见,但却明显跃跃欲试。
“去吧。看完赶紧出来。对了,我刚才怎么感觉像是有另外一只羊皮袍子在我后面随着我一起而动呢?”沈旭之感觉着方才那股玄之又玄的奇妙气机,问道。
“这就是况黎族纹身之妙。你刚刚入门,每天坚持打几次这个太极拳,就好了。”
“后来会怎么样?”
“实质化,巨型化,恩,还有妖魔化。而且随着你的功力加深而加深,那家伙有可能修炼出九尾。要是你有足够机缘的话,出十三尾也不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儿。不过这个十三尾和真正的十三尾天壤之别而已。”昊叔一边模拟着沈旭之的动作,一边说道:“也可能会一样,但是,太难了。”
昊叔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说过多少假话,没有一丝破绽,坦诚无比。
“哦。”沈旭之随手又打了一遍,让身体里活跃的气机沉淀下去。招呼石滩过来,吩咐烧点热水,准备洗澡。
“少爷,你刚才打的这套拳法我似乎见过。”石滩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哦?在哪?”
“不知道,好像族里的祭司以前打过,后来他死了,这套拳就失传了。”石滩憨厚的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就是看少爷打拳的时候感觉很亲切,很熟悉。”
“学会了吗?”沈旭之自然不会敝抒自珍,何况这太极拳在上一世也只是老年人每天一早在公园打的老年操而已,有什么值得宝贝的。
“差不多。没有少爷允许,不敢偷学。”石滩老老实实的说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边差不多,一边还说没有少爷允许,不敢偷学。沈旭之对况黎族的人的思维佩服的五体投地。难道这就是农民式的狡猾?
“你打一遍吧,我给你纠正。”沈旭之无奈的说道。
石滩嗯了一声。站在院子正中,凝神静气。沈旭之只觉得一股强大至极的气机凭空而生,整个院子像是被一道庞大无比的飓风包裹住,身在风眼之中,四周静悄悄的,却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流能量。随着石滩举手抬足,每一个动作都带起一道道如丝如缕绵绵不绝的能量。三招以后,石滩背后那奇怪的荒兽凭空而出,张牙舞爪,凶悍异常。
石滩很快就打完了他所会的拳,收势的时候,那荒兽恋恋不舍,却倏忽变成一缕青烟消散在漫天繁星之间。
“有点不完全,也有点不一样。”沈旭之终于明白石滩所说的差不多,不敢学的意思。这本身便像是开启背后图腾的一把钥匙。只是已经失传而已。今天不经意被沈旭之打开传承之匙。
见过石滩的拳术之后,沈旭之沉思良久,把石滩的拳术和自己上一世太极拳的拳意结合,种种奇思妙想纷沓而至,一边打着,一边琢磨着。石滩在一边帮着补充,一夜居然转瞬便过,眨眼之间,天色已经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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