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化产业是个资金密集型,技术密集型,政治密集型的产业。政治是石化产业的基础,资金是石化产业的根基,技术就是石化产业盈利的根本了。
政治资金和技术在现代能源产业中是密不可分的,最好的例子就是苏联。他们的石化公司是国企,又有银行的大幅度贷款,政治和资金都不缺,但苏联石油的劳动生产率始终上不去,即使在他们最重视的巴库地区和高加索地区,石油和石化产品的产量依然不高。自6o年代以来,苏联的经济日渐困难,每位苏共总书记都对石油产业给予了相当的关注,但减产的事情仍然时有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石油和石化行业的高成本性质,对度和效率提出了越来越高的要求,其实也就是对技术提出了越来越高的要求。
到了九十年代,国际市场上的石油公司,如果不能达到规模产量和规模效率,根本是活不下去的。就像是苏城在阿联酋的瑟坦油田,如今年产4oo万吨并逼近5oo万吨,这种高产量得到的就是额利润,但若是产量降低到1oo万吨或者5o万吨的时候,盈利就没那么可观了。若是算上给阿联酋的税费和竞标油田的花销,亏本也说不定。
人们都看到了石油的垄断利润,却没有看到石油企业背后的技术投入。一个明显的例证就是伊拉克。在伊拉克战争之前,伊拉克的石油产量是欧佩克中数一数二的,在全世界也是如此,而且几乎全部是他们自己的石油公司采掘出来的。
战争结束以后,伊拉克的石油公司遭到了灭顶打击,以至于不能自己生产石油。曾经的伊拉克经常被欧佩克批评产石油,但在战争结束以后的伊拉克,石油产量想要达到比例也做不到,最终只能求助于外国石油公司。
即使如此,要恢复油田的产量,最少也需要两三年的功夫。至于伊拉克自己的石油公司,想达到战前的水平也许需要1o年时间。当然,1o年以后他们又遭遇了新一轮的打击,于是恢复时间遥遥无期。
石化产业的技术要求比原油产业只高不低。中国的乙烯产量始终是个问题,成品油其实也不够用。中国很早就有出售原油采购成品油的问题出现,有人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不自己炼油?
其实就是炼油厂不够,炼油的吨位不够罢了。如果国家一天需要1oo万桶柴油和汽油,而国内的成品油产量只有6o万桶,那就毫无疑问的需要进口4o万桶成品油。无论石油产量是多少,大家使用的最终产品仍然是石化产品。
而要生产更多的成品油,并不光是资金投入的问题,还要不断的提高技术和劳动生产率。
以国际通行的原则,生产一桶柴油,赚取1美元的工厂已经是很少的了,这其实只是百分之二三的利润,换言之。如果技术不达标,生产成本比国际平均成本高了3个百分点,炼油就是白做工。炼油厂的成本也收不回来了。
如果炼油成本增加5个百分点,造不如买就是正确的答案。
在这种情况下,大华投入数千万购买的炼油技术,对中石化等大型石油企业的吸引力就是非常实在的了。双方的战略冲突是一回事,来大华石化基地参观考察又是另一回事。
事实上,到大华石化进行考察,已经成了各个公司的常例。一些分公司甚至出台了轮换学习的章程。他们看重的不光是大华已经购买的设备技术,还包括了大华请来的国外技术员,以及负责培训大华实业员工的巴斯夫公司的技师。
这些达国家的技术工人往往掌握着一线最实在的技术,自然是提高水平的最直接手段,但国企雇佣外国工人的手续是非常复杂的,往往是要国家先出台一系列的学习政策,然后才能进行这样的培训。要是没有碰上有政策的时节,国企领导宁可等着也不会给自己挖陷阱。
大多数时间,国企要培训员工,就把员工派往国外。
可想而知这样的成本是非常高昂的,但诸如中石化、中海油这样的企业,不可避免的需要派遣员工出国学习。否则技术跟不上是一方面,因为技术匮乏而丢失订单的麻烦更大。
苏城自然没有国企的各种限制和不安全感。大华石化公司兼收并蓄,不仅有自己的培训体系,也接受巴斯夫公司的培训,同时又挖角国外的技术工人……经过一年多两年的时间,大华工人的水平上了一层之外,他们的培训体系也显露出了威力。
谢薇薇见到的就是一群正在学习的工人。
9o年代的工人,无论是国企还是私企的工人,对于学习的认识都是正面的。人们嘴上说着走后门,但有机会的时候,都会拼命的去学习。
谢薇薇就见到一个工人脖子仰的高高的,手上却抓着笔记本,另一只手在眼睛不看的情况下拼命的做记录。
她轻轻的走过去,只见笔记本上写着一堆奇怪的词语:攒普林……偶单格……““这都是什么?”谢薇薇弯着腰,鼻腔里全是机油和润滑油的味道,看了两分钟,脑袋就看晕了。
“嘘。”工人低头瞅了她一眼,似乎有点被谢薇薇的美色所吸引。不过,台上的外国工程师又在说话了,工人迟疑片刻,还是抬起头来,眼睛盯着他的动作看。
与此同时,更多莫名其妙的词语出现在他的笔记本上:“派普兰……弟可送拉客送哥拉门……”
然后,他还翻页了,颇为认真的继续写了下去。
谢薇薇等了好半天,终于台上的工程师说完话了,她忙问:“你是在记笔记?记他说的话。”
“可不是。”这工人大概3o岁前后的样子。他不好意思与谢薇薇对视,于是小心的低下头,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嘘”的样子。
“你写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攒普林是什么?”
“嗯。”
“我是问,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工人很腼腆,尤其是在旁边有人围观的情况下。
谢薇薇落落大方,此刻讶异的道:“你不知道什么意思,记下来做什么?”
“嗯。”
“嗯什么?”
“嗯。”
“你只会说嗯吗?”谢薇薇再有脾气,也该没脾气了。
工人轻轻的说:“嗯。”
谢薇薇翻着白眼,有种要昏厥的意思,心想:幸亏外国工人不是这样的,否则任务都不知道怎么完成。
这时候,跟前围观的工人,有大胆的吆喝道:“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记下来,晚上找翻译看看就明白了。老胡上回去再对着做一遍,效果可好了。”工人说到技术,就放松了。
旁边也有人说:“晚上回去,背两个小时的单词,学两个小时的动作,掌握三五成没问题。”
“听不懂问人,看不懂也问人,羞啥。”这位一口地道的东北腔,语气中带着豪爽。
谢薇薇忽然有些感慨,作为计委干部,她见过无数坐办公室的人,却从未体会过这种浓烈而炙热的学习情绪。围绕在身边的机油味,也很容易被忽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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