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逃出贸易站,对穆哈迪来说并不太难,他制造了几个声响就引开了来回巡逻的士兵,岩壁行走又能让他走最不可思议的路线。
按照少年的估计,天蝎的军队应该已经很近了,大概再有最多几个沙漏时就会赶到这里。疯马部落的援军要花的时间多一些,但是不可能比天蝎的人晚半天以上,要是不想遭遇一场大败的话,就必须抓住这个时间窗口。
为了尽早和天蝎部落的大队人马回合,穆哈迪躲在离贸易站不远的地方,进入大门的必经之地前耐心的等待着。
果然,过不多时,就有一个人骑着马过来,显然是贸易站刚才派出的斥候之一,这会折返回来了。
少年平静了一下情绪,一动不动的等待着。
马蹄踏在沙子上不会发出声音,但是震动是无法消除的,穆哈迪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变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
那个倒霉的斥候终于跑到了灵能的攻击范围,穆哈迪毫不犹豫的给了他的马一记心灵戳刺。那畜生受了惊,不受控制又蹦又跳,把背上的骑手摔了出去。
少年抓住机会,立刻凑上前来,先割开那名斥候的喉咙,然后再去冒险牵那匹马的缰绳。
等到他抓住那只在沙地里跳来跳去的疯马时,一个如何打败疯马部落的计划已经在心中成形。
提尔城,执政会议的宫殿内部。
一名戴着兜帽的法师用右手在胸前握拳,激动的说道。“领袖!”
在他身后,一排同样装扮的法师们笔直的站成一排,挺起胸膛,骄傲的接受珊瑚女巫沙蒂丽的检阅。
剧烈的咳嗽声从沙蒂丽身后传来,科坦德用一只手捂住嘴,但还是抑制不住的咳嗽,全身都颤抖起来。
“你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么?”沙蒂丽抛下眼前接受检阅的法师们,关切看着这个在小时候照顾过自己的老法师。
“不,我还可以坚持!”科坦德推开了沙蒂丽伸过来的手,坚持不要对方搀扶。“我还没有老到那种程度。”
沙蒂丽缓缓的点了点头,但是她心里知道,老人在说谎。
按照人类的标准,老法师科坦德确实还没到垂暮之年,但是身为一名资深守护者法师,他的健康已经被魔法摧残了。
科坦德是那种最正派,最传统的守护者法师。他几十年来一直不遗余力的对抗巫王,而且他一直坚持绝不破坏环境的原则,不愿意为了施法抽干植物或者小动物的生命力,反而强行抽取自己的生命支持法术,这让他的身体恶化的前所未有的快。
在沙蒂丽小的时候,老法师照顾她,教导她魔法的奥秘。等到革命爆发的时候,科坦德又带领各地的守护者法师们前来支援提尔的革命者。最后,也是他跟随着沙蒂丽一起,冲入大竞技场,打断了巫王卡拉克的仪式,杀死了这位数千岁的暴君。
革命成功后,科坦德自愿以助手的身份辅佐沙蒂丽,也一步步看着珊瑚女巫变得越来越像一位巫王,越来越像他在前半生发誓打到的对象。
“这些是什么人?”科坦德指着沙蒂丽面前站成一排的法师们,“为什么你没有其他人他们的存在?这个地方……”
老法师指指这座大厅,除了他,沙蒂丽,戴着兜帽的法师们以外,这里就只有一个奇怪的魔法阵,没有任何其他人在。事实上,要不是珊瑚女巫带他来到这里,他还不知道宫殿地下有这么一个地方。
“……是干什么用的?”老法师指的既是这个地方,也是这些奇怪的法师们。
“这是提尔一支新的部队,一支内卫部队,我叫它萨拉菲斯特-阿-瓦哈布。”沙蒂丽轻柔的说。
“萨拉菲斯特-阿-瓦哈布?意思是肃清反革命及怠工分子委员会?”科坦德大为震惊,“莫非它的目标不是巫王的爪牙,而是提尔城的普通平民?”
“它的目标是普通平民中潜伏的敌人。”沙蒂丽纠正到。
“巫王们往我们城里渗透了间谍,甚至收买了一部分人,这我知道。”科坦德说,极力试图说服对方打消注意。“但是我们不是已经有城市守卫……不,革命新军的人去对付他们了么?为什么要额外设立这么一支……这么一支‘力量’?”
“巫王们的渗透比我们一开始预料的要严重,”沙蒂丽轻声解释,“里卡斯设计了一次巧妙的奇袭,直接偷入了尤里克城,还策动了尤里克城的奴隶角斗士们开展暴动,又一次推迟了巫王联军对提尔的进攻时期……”
“这听上去不是很好么?”科坦德不明白。
“他们几乎就要控制全城了,结果尤里克的巫王哈曼努出现了,还带着他的圣堂武士精锐。”沙蒂丽用碧蓝色的大眼睛看着科坦德说,“那支圣堂武士军队本来应该出现在沙漠里的,结果他们就等在尤里克城里,等着里卡斯自投罗网。”
“那……里卡斯怎么样了。”里卡斯听到巫王伏击了里卡斯,非常关心。
“他还活着,成功从尤里克逃出来了,但是他的深红军团几乎毁了。有人告密,总是有人告密。”沙蒂丽指着那排奇怪的法师,“他们将担任起重要的职责,消灭隐藏在平民内的间谍,我们的战士不能无缘无故的牺牲。”
“新军和以前的城市守卫队没做到的事情,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一定能做到?”科坦德怀疑,“就因为他们是法师?魔法不是万能的。”
“通过这个法术阵。”沙蒂丽简单的说,然而每一个字在科坦德耳里都像惊雷。“卡拉克巫王留下来的预言法术阵。巫王能通过它探测到一切反叛或者革命的企图,我们也能用它探测到反革命和怠工分子的动向。”
“你要利用巫王留下来的法术阵?!”科坦德大惊失色,“这是亵渎者魔法,它的运行会抽干这附近一切植被的生命力!”
“还有,我听到你提到‘怠工分子’这四个字了,难道现在连怠工都是犯罪了么?那我们和巫王们有什么区别?”
“提尔有阿塔斯最大的铁矿,但是我们的士兵们甚至连全部装备金属武器都做不到,很多人还在使用骨刃或者石斧。让这些英勇的战士拿着石头骨头上战场面对巫王的爪牙,这是执政会议的失职。”沙蒂丽反驳,“我要纠正这一点,我不能坐视那些喊我为‘圣沙蒂丽’的人民白白死去。”
“革命后,铁矿的出产下降了接近三分之一,这一局面必须得到立刻的扭转!”
科坦德试着回应,“矿工们不愿意下铁矿是有原因的。那里有奇怪的疾病,许多下矿的人都没能活过三十岁,如果你逼着他们下去,那他们会转过来诅咒你!”
“他们能诅咒,说明他们还活着,不是么?”沙蒂丽回击,“如果我们失败了,提尔还有多少人能活下去?巫王们不会试图统治两座城市,因为来往两城的时候他们可能被其他的巫王伏击。他们只会抢走提尔的所有财富,然后强迫这里的居民穿越沙漠,去他们自己的城邦!”
“有多少人会在穿越沙漠的时候死去?八成?还是九成?多数城里的局面甚至一生都没在沙漠里过夜过,他们活不过迁移的!”
“接受更严格的管制,城里的大多数人至少能活下去。是的,他们会诅咒我。但我宁可看见他们能活着诅咒,而不是变成沙地里的白骨。”
沙蒂丽继续解释自己的观点,“我知道,你半生一直在反抗巫王,支持民主。但是当我们建立军队,并确立军事主官的专断大权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提出反对么?最民主的制度必须由最**的军队来保卫,这是必要之恶。”
“我是这么说过,”科坦德清咳了一会,承认,“但这不是一会事。军事上必须独断专行,是因为军事行动中牺牲少数保全多数是最基本的原则之一。士兵们不能知道军事计划,那是因为魔法或者灵能可能导致计划泄漏。”
“这就是一会事,”沙蒂丽轻柔的说,“生存面前没有道德,提尔的新政权要生存下去,就必须以军队式的高压管制,这也是必要之恶。”
好长一段时间,科坦德无言以对,最后,他说:“沙蒂丽,在我眼里,你就像我的女儿一样。”
“我知道。”沙蒂丽低下头说,长发遮住了她碧蓝的眼睛。
“所以我不希望你变成巫王那样的人,”科坦德感慨的说,“放弃这个疯狂的念头吧,你已经为了理想改变了很多了。要是你再运作起卡拉克巫王留下来的预言法阵,那么我担心我会失去自己的女儿,阿塔斯上再多出一名新的亵渎者巫王。”
沙蒂丽抬起头来,回答。“我明白这个法阵多少会改变使用者的心智,亵渎者魔法的便利性总是诱惑着我们。我也知道我可能没有那么坚强,可能无法保持住守护者的身份。”
“所以,我不会运行这个法阵,你会。”
珊瑚女巫看着吃惊的张大了嘴的科坦德,继续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强大,最坚定的守护者法师,也是城里除我之外唯一能接触九环法术的**师。它也许能腐蚀我,但是不可能腐蚀你。”
“你在担心我堕落成卡拉克那样的独裁者,现在你知道我不会了。因为这座城里,掌握最强大力量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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