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尼株式会社近来风头无双,真武太郎和赵立德都是日本国内赫赫有名的新贵大亨,此时却像两个拘谨的小学生,毕恭毕敬地等着肖林指点。
“这两年你们还算谨慎,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不过现在摊子铺的大了,盯着你们的人也多了。”
肖林说着话,拿过一叠文递给他们,两人狐疑地接过慢慢翻看,越看越是吃惊,真武太郎的太阳穴上青筋突突直跳。
“肖将军,这些文件哪来的?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文件上标示得清清楚楚,这是一份对真武和赵立德的调查材料,来自于日本著名的特务机关的版西公馆,就像一份详实细致的日记,记录着他们在公共场合的一举一动。
“没那么严重,你们现在是知名人士,受到特务机关的关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些监控调查的级别都很低,不用担心。”
对日谍战一直是绿脚兵情报工作的重中之重,自从特务营成立之后,就不断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经过两年来的不断努力,终于初步见到了成效。
从谍报人员反馈的信息来看,因为真武太郎和赵立德身份特殊,对他们关注的日本特务机关不止一家,其中甚至还有大名鼎鼎的特高课,但是担心把他们两个吓着了,肖林才没有挑明。
不过虽然如此,真武太郎和赵立德还是有些害怕,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眼神也微微发直,肖林在心里摇了摇头,口中却耐心地鼓励着。
“不要背上包袱了。都是些很普通的外围监控调查,例行公事罢了。只要以后低调谨慎些,没人会抓到你们的尾巴。再说了,如果真的发现有暴露的危险,随时可以撤退嘛。”
肖林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为了保证你们的隐蔽性,也为了长远打算,有必要调整一下今后的策略。这次回日本后,你们逐渐脱离和中国的联系,在政治上谋求更大的拓展。”
随着桑尼株式会社的不断发展,对国内工厂的依赖性越来越小。为了替真武和赵立德谋求更有利的发展条件。肖林打算切断这层关系。
听说允许自己放飞单干,真武不由得一喜,如此一来肯定安全了许多,同时又拥有了更大的自主权,在桑尼株式会社这一亩三分地里。小日子过得更加美滋滋。
真武是个浑浑噩噩的粗人,想问题比较简单,肖林的指挥棒指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相比之下,赵立德和他的反应不同。
“肖将军英明,为我们考虑得如此周到,令鄙人感动不已。不过,我们做生意没什么问题。但对政治却一窍不通,万一辜负您的期望,赵某人万死不赎呀!”赵立德的屁股虚虚地挨着椅子,腰身向前躬成一道弧形,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散发着对肖林的尊敬、崇敬、毕恭毕敬。
各人有各人的习惯,赵立德天生就是个猥琐的家伙。见了比他强势的忍不住就要溜须拍马,肖林这两年见得多了,虽然看不上他这副样子,却无心和他计较,当下气度俨然地微微一笑,和蔼说道:
“不是让你们去当官从政,而是和政治人物挂上关系,寻找利益上的盟友,扩大自身的影响力,换句话说,就是金钱开道,拉帮结派,形成自己的一股势力……这么说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在日本见得多了,那些大财阀都和各家政党政客有关系,势力很大的!”
赵立德喜不自胜,桑尼株式会社这两年虽然顺风顺水,但只在商界称雄,比起那些和政界关系盘根错节的日本的老派财阀集团,不过是一个后起的暴发户,地位和影响力天差地别。肖林短短几句话,却勾勒出一副风光无限的前景。
“桑尼株式会社和中国脱离关系后,你们的表现不妨右翼一点,公开场合可以发表一些**言论,拉拢那些仇视苏联的政治力量,多多鼓吹对苏战争。以日本的政治气候,只能这样你们才能站得住脚,保证自身的安全。”
驱虎吞狼,坐收渔翁之利,肖林对真武太郎和赵立德报以厚望,如果真能改变历史让日本和苏联斗上一斗,也不枉在他们俩身上花的这番心血。
“肖将军高见,赵某人佩服之至!”
赵立德眼珠转了转,又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有一点要提醒一下,请肖将军不要介意。如果在政治上投入过大,经济上的压力恐怕不小。公司虽然盈利丰厚,但大部分利润都上交了,再向政界插手……恐怕,恐怕资金有些紧张。”
这个问题有些敏感,赵立德说到一半,口齿就有些犹豫含糊,额头也隐隐见汗,但既然开了头,只好硬着头皮说完。
多嘴,太多嘴了!这边刚刚布置任务,那边马上提出一堆困难,起码也是个能力不够的评价,还抱怨上交的利润太多,忠诚度方面也有问题。赵立德越想越觉得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没钱可以去赚嘛,咱们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赚钱就是为了去花掉它。”肖林淡淡敲打一句,接着安抚道:“资金的问题不用担心,我又找到了几个产品,都是美国的专利,现在还没人重视,你去把它们买下来,安排生产就可以了。”
赵立德和真武太郎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是一片喜色,肖林在专利上眼光独到,总能从成千上万件发明中找到市场需要的产品,一年前按照肖林的布置买到了尼龙的专利,桑尼株式会社因此大赚一笔。
专利产品是穿越者的福利,肖林化工专业毕业,多少记得几样相关的产品专利,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但这个年代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以中国的条件和实力。哪怕拥有再多的专利,列强也不会为此付出一分钱的代价。反而会想方设法强取豪夺,所以干脆将这些专利产品交给桑尼株式会社生产,赚取的利润再暗中转移到中国。
这也是以防万一的打算,哪怕自己在国内发生什么意外,地盘丢个干净,起码还保留着这条输血通道,还有翻身的机会。
“不过在生产初期,公司的资金可能比较紧张,可以先截留一部分利润用于生产,另外再调集一笔资金投入到美国华尔街。购买一批蓝筹股。”
为了将桑尼株式会社做大。还得找到一条赚快钱的方法,1929年的世界性经济危机之前,全球的投资市场都处在狂热之中,不顺手捞上一笔,实在对不起穿越者的身份。
具体的股票肖林不太了解。不过美国有些世界著名的公司,比如洛克菲勒,可口可乐什么的,哪怕一百年后仍然耳熟能详,这些蓝筹股盘子很大,分散买上一些对股价影响不大,正好搭上一段顺风车。
“该撑的门面一定要撑住,你们个人该得的报酬也不会拖欠,不过你们要记住。公司赚来的钱不能浪费,我会提供一份政治投资的操作方案,保证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肖林说到这里,转身向副官低声吩咐了两句,那副官领命出门而去。
“我为你们准备了几名助手,都经过系统专业的培训。有他们配合和帮助,你们的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这次回日本的时候,把他们带去。”
随着肖林的声音,男男女女几个人走进屋中,一起向着真武和赵立德躬身施礼,一口日本话地道流利。
“真武君,德川君,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真武和赵立德连忙起身回礼,这几个人说起来是他们的助手,但实际上却代表着肖林,真武太郎和赵立德可不敢端什么架子。
大家都是日本礼节,你一鞠躬,我再鞠躬,几个人对着行礼忙了好半天,才算重新落座。
“他们几个直接受渔翁领导,希望你们合作愉快。这次回日本后,咱们几年内都不会再见面了,真武先生,赵先生,我已经安排好酒宴为你们送行……”
。。
安排赵立德和家人见了一面,然后匆匆将两人送走,肖林的精力重新投入到国内局势中。
经过几个月的艰苦努力,蒋中正南京政府在外交上取得了重大进展。
北伐初期,国民党政府因为采取“联俄联共”政策,和英美等老牌列强关系紧张,但经过“清党清共”一系列手段,并积极联系斡旋,终于被资本主义阵营接受,从此和美国之间建立了长达数十年的同盟关系。
取得了美国的支持之后,又和日本人之间达成“谅解”,蒋中正终于扫清了一切障碍,于1928年4月7日颁发讨伐安**的总攻击令。
令旗一挥,各路北伐军齐头并进,安**节节败退。
蒋中正亲率北伐军第一集团军沿津浦路北上进攻山东,张宗昌抵敌不住,向日本求援,日本首相田中义一眼看有机可乘,把对蒋中正的承诺扔在脑后,派遣第六师团5000余人在青岛登陆,因为日本人干预,山东战局一时陷入胶着。
冯玉祥第二集团军则兵分两路,孙连仲部自河南北上,连克濮阳、邢台,攻入直隶,孙良成部东出鲁西,向张宗昌的后路包抄而去。
阎锡山眼看机不可失,率领晋绥军残兵败将重新投入北伐阵营,得到一个第三集团军的番号,但他手中只有不足十万人马,无力独自进攻,只得西出太行山,与冯玉祥相互呼应。两路夹击之下,直隶愈发危急,张作霖调动安**精锐,驰援保定、石家庄,死守北*京南大门。
阳历四月,绥远也迎来了片片春意,肖林府中栽下的春花纷纷绽放,绚丽多姿。
和暖的阳光下,凉亭中隐隐传来肖林的声音。
“石先生,百里兄,参谋总处刚刚发来公文,同意二十三军进兵陕西的计划,杨宇霆还以私人名义又发来电报。督促我军尽早发起进攻,以牵制冯玉祥的主力。不过这一仗怎么打。还得向两位请教。”
张学良亲临前线督战,石家庄战事胶着,眼看再加一把力京津就唾手可得,冯玉祥不断从陕西、河南后方调兵遣将,准备投入直隶前线。肖林在这个时候请战出兵陕西,正中老帅下怀,立刻批准。
“大战刚过,部队正在休整扩编,现在不适合作战。”石醉六仍是一向的言简意赅,言下之意对入陕作战并不赞同。
抬眼向蒋百里看去。蒋百里也是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看来和石醉六的意见一样。从纯军事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现在的确不是挑起战端的好机会。山西战事结束不到两个月,伤兵还没有好利索,部队又从一个师扩充到一个军,新兵刚刚入伍。以这种状态远征陕西,就算能够取胜,自身的伤亡也将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石先生,百里兄,这一仗恐怕不得不打。”
肖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解释道:“山东直隶前线吃紧,老帅不断抽调部队增援,咱们如果不去陕西,早晚被派去和北伐军作战。到那个时候反而更麻烦。”
张作霖还在拼死抵抗北伐军,但肖林穿越而来,早知道这一仗的结果,和北伐军正面作战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绿脚兵好不容易攒下这点人马,当然不能白白送给张家父子当炮灰,趁早另寻一条避祸之路才是正理。
蒋百里和石醉六都是战略大家。对整个北伐战局自然很清楚,肖林这么一说,立刻理解了他的苦衷。
“既然不得不打,那就好好合计合计。”
蒋百里思索着说道:“同样都是开战,却有不同的打法。如果只想保存实力,大可以虚张声势,拖延避战,等到二十三军整编完成,再全力与西北军一战。”
石醉六立刻摇头道:“不妥,张作霖何等精明,消极避战瞒不过他的眼睛,再说如果丢了京津,绿脚兵只能忙于守御绥远,哪还顾得上进攻陕西。”
肖林也点头称是,阴谋阴谋,就是不能见光,无论玩什么手腕花样,都要尽量干得漂亮一些。明目张胆地出工不出力,那是误人误己的小聪明,只会引起张家父子的反感和警惕。
都是自家师兄弟研讨军情,虽然被当面否决了意见,蒋百里却毫不介意,想了想又问道:“既然如此,肖林兄,这一仗的战略目标是什么?”
光说要打,到底想打出个什么战果?攻城略地,又或者是消灭敌人的军队。
“首先是牵制冯玉祥的主力,这样才好在张家父子面前交待;其次是尽量打出绿脚兵的威风,使冯玉祥对我心存忌惮,不敢轻易来犯;第三嘛,以战练兵,以战养战,磨砺部队……”
肖林这三条目标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每一条都有相应的原因。
既然在张家父子手下混着,就得替他们卖命,哪怕心底暗藏野心,时机未成熟的时候也得小心掩饰,免得惹来麻烦。
在实际战争中,军队都由活生生的人组成,不是npc。如果两支部队进行了一场大战,其结果会严重影响将士的士气,失败的一方往往会落下心理阴影,如果想再次发起挑战,往往都会慎而又慎。山西一场大战,绿脚兵将晋绥军杀的落花流水,阎锡山加入二次北伐之后,就特意避开了绥远和察哈尔,宁愿和冯玉祥一起攻打直隶。
至于以战养战,则是肖林的一个小小的奢望,他虽然日进斗金,但每天都在挥金如土,能多赚些钱总是好的。
“如果只是牵制冯玉祥的主力部队,倒也简单。”
蒋百里笑笑道:“韩复榘和刘骥都被调到了河南,除了宋哲元(时任陕西省主席)的十五军驻守潼关,西安和宝鸡都非常空虚,只要我军杀入关中平原,冯玉祥必然回兵相救。”
肖林点点头,却并不满足:“既然打了这一仗,最后能把冯玉祥打疼,免得他来打绥远的主意。”
绥远与陕甘和山西相邻,阎锡山暂时不足为虑,关键要防备冯玉祥。
“如果想把冯玉祥打疼,就得用一番心思了。最少也得消灭其一部主力,或者攻克西安、宝鸡之一,不如此,不显我绿脚兵军威。”
蒋百里轻抚着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慢悠悠地说道:“不过具体的作战方案还得慢慢设计,临敌的主将也得谨慎选择。不管计划准备得多么周全,总要靠具体的将领来执行,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也。”
肖林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蒋百里言下之意已经答应下来,会设计一份作战方案,有这么一位高人帮忙,入陕作战又多了几分胜算。
他正在笑嘻嘻地点头,石醉六突然插话道:“肖林兄,绥远初定,京津不宁,所谓主不可轻出,入陕作战最好另派一员主将。”
“这个,石先生以为谁合适呢?”不能总靠自己冲锋陷阵,肖林早有思想准备,绿脚兵摊子越来越大,必须尽快培养独当一面的大将。
“郝梦龄、曲南杰,二者任选其一。”石醉六仍是淡淡的,语调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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