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阎锡山执掌山西以来,一向小心谨慎,没有必胜把握从不轻启战端。无论别人打得多热闹,他总是奉行明哲保身的态度,以中立姿态静观其变,直到战局明朗才加入到胜利一方,从没因为站错队惹来麻烦。
这样行事虽然稳妥,但也有其负面影响。
每次军阀混战山西都在最后一刻参战,风险降低了,收益也跟着减少,从来都是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喝汤,根本抢不到最大的那块肥肉。苦心经营十几年,阎锡山至今也只拥有晋绥二省,比起张作霖、冯玉祥这种风光无限的暴发户,实在有太多的不甘和艳羡。
时间长了,阎锡山还落下一个‘见风使舵’的名声,在朝野之间风评不佳,因为缺乏一贯的政治纲领,其统治也难以彻底巩固,山西省内还存在不少针对他的反对力量。
随着实力的膨胀,阎锡山一直想改变这个局面,恰逢北伐战争爆发,让他看到了这个机会,相比日薄西山的北洋政府,南方国民政府无疑更加先进,更加得到民众的支持。以他多年的政治经验,立刻看出北伐军必将取得这一战的胜利,统一全国是迟早的事情。
当次风云际会之时,正该他阎锡山大展宏图,所以才冒险全力一搏,以晋绥军充当了二次北伐的急先锋,倾山西全力进攻张作霖。
战争初起,阎锡山对胜利充满了信心,以晋绥军、西北军、中央军加上桂系几方巨头,综合实力远远超过安**政府。只要几家盟友及时跟上,打败张作霖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前方敌人还未打败,自家联盟内部却出了乱子,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几家盟友一直没有及时出兵,只撇下阎锡山一家和张作霖拼命,以至于晋绥军先胜后败,眼看着就要被敌人打到老巢……
阎锡山闭目沉思良久。突然出声问道:“郭处长,西北军河南战事可有进展?”
仗打到这个份上,只凭晋绥军根本无法取胜,必须找几个帮手一起上,蒋介石刚刚复职,正在忙着安顿后方。可指望的只剩下冯玉祥的国民军。
“报告总司令。国民军自开封北上,在兰考一线被直鲁联军击败,杨虎城、常好仁所部溃不成军,又退回了黄河南岸。”
郭宗汾回答的小心翼翼,语调低沉,表情严肃,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晋绥军正在困窘之中。就盼着西北军赶来支援,冯玉祥却偏偏打了一个大败仗。
“耐球的,冯玉祥个老狐狸就是靠不住!”
阎锡山脱口骂出一句脏话,却仍是愤愤难平,胸腹间喘息不定,脑海中又浮现出张作霖发给他的通电。
“……惟最后一言必须为公尽忠告者,认敌作友,与虎谋皮。败固无幸,胜岂相容?至功首罪魁自有定论……”
用指节敲敲太阳穴。阎锡山心中一片懊悔:“与虎谋皮,与虎谋皮……冯玉祥是有名的倒戈将军。最擅长在背后捅刀子,自己怎会一时糊涂,相信他的承诺!”
对奉作战正在紧急关头,如果西北军及时北上,就可配合晋绥军抗衡奉张,保卫山西,进而迎接国民党中央军发动二次北伐,而取得最后胜利。
但可气的是,冯玉祥却在关键时刻玩起了两面三刀,将主力都留在后方,只派些杂牌部队顶在前面,两个月来豫北战场雷声大雨点小,西北军始终没能冲破直鲁联军的防线。
冯玉祥之所以这么做,有他自身的原因。
自从南口战败之后,冯玉祥损兵折将,几乎输光了本钱,幸好北伐战场爆发,他趁着这股东风再次崛起,抢下了陕甘、河南几省地盘,然后立刻将北伐抛在脑后,全力经营后方根基。
偏偏陕西、河南的形势非常复杂,地方实力派众多,豫西樊钟秀实力强劲,所部号称二十万大军,直系旧将靳云鹗手下也有十万人马,盘踞在豫南与湖北交界的地方,在加上陇东的黄德贵、韩有禄,陕南的吴新田,陕北的井岳秀等等地方军阀,豫陕两省还有大量的散兵、土匪、封建会道门和红枪会武装,拥城割据,散布四方。
冯玉祥调动主力孙良成、韩复渠等部队,半年多来一直忙于剿灭这些地方实力派,被阎锡山逼得急了,才派出杨虎城、常好仁几支杂牌部队北上支援晋绥军。这些部队战斗力低下,根本不是直鲁联军的对手,刚出开封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耐球的,拿咱们充炮灰……真不行了一拍两散,老子直接投降张作霖,掉转枪口打到西安去,有他冯焕章哭的时候!”阎锡山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晋绥军主力尚在,还有讨价还价的本钱。
不过他自己也清楚,所谓投降张作霖只是一句气话,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阵营转换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这一步。
仗打输了,就无法对等谈判,前几天他给张作霖发了一封求和电报,却犹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回应。
哪怕真的想求和,也得在战场上打个漂亮仗,谈判桌上才能取得主动。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赵戴文又适时插话:“百川,求人不如求己,山西的安危不能放在冯玉祥、蒋中正身上。我还是那个意见,及时收缩兵力,主动放弃大同。”
“这个……”
阎锡山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心中犹如刀绞般难受,苦思良久才缓缓说道:“放弃大同事关重大,不能轻易决断,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
阎锡山还在犹豫不定,肖林这边却在逼着他下决心。
安**兵不血刃占领天镇后,几乎未作停留就继续进兵,兵分两路踏入大同城郊。
大同地处盆地当中,周围基本无险可守,只有城东的聚乐堡、城西的高山堡可为拱卫犄角,李生达以这两堡为中心设置城防了外围阵地,高维岳和肖林随即各挑一堡分头攻打。
肖林选的是城东的聚乐堡,他并没有急着展开进攻,却让部队进行了一个短暂的休整。
从桦木沟包抄敌后以来,四十五师长途奔袭,竟日血战,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就像一只拉到极限的弹簧,全军上下都极其疲惫。而他们面对的却是晋北重镇大同,还有城中近万守军,绿脚兵从未有过城市攻坚战的经验,想要取胜,就必须谨慎计划,精心准备。
肖林和高维岳经过商议,决定两军同时发起进攻,攻击时间定在后天上午9点。
四十五师扎下营盘,全军忙碌不停,协调辎重,配备兵力,补充给养弹药……只等准备就绪,就对聚乐堡发起进攻。
为了防止敌人趁着绿脚兵立足未稳出城袭击,四十五师先设下了防御阵地,挖掘两道散兵壕,外设鹿角铁丝网,清理射界,预置火力点,埋设地雷。炮兵在后,步兵在前,老兵备战,新军修筑工事营寨。
半天时间,防御阵型大致布好,肖林和几名将领一同出了指挥所,四处视察。军营前面是两道环形的散兵壕,前后设有砦门,中间留出大道,以便车辆人员通行。二团、三团、教导大队和其他师部直属部队分布四周,人喊马嘶,战旗飘扬。
经过不断的训练和战火的考验,又得到石醉六等人的指点,四十五师越来越接近正规部队,此处只是战时的临时阵地,却设置的可攻可守,周密完备。
马三儿四处张望着,满脸带笑说道:“依我看就不用这么费劲,给我们三团一个小时,保证拿下聚乐堡,咱们弟兄也享受一下慈禧太后的待遇。”
聚乐堡修筑于明代,周长三里三分,高三丈七尺,全堡呈‘日’字型,前为军营后为粮仓,当年八国联军入侵的时候,慈禧太后西逃至此,曾在这里住过一晚。
“巧了,守聚乐堡的又是陈长捷的部队,晋绥军第九师二团。”参谋长苏民毅已将对面敌情研探清楚。
马三儿闻言大喜:“是这小子?好啊!以前大家一胜一败,算打了个平手,这次该分出胜负了。”
邵得彪摇了摇头道:“咱们和李生达是老对手了,几场打的都是硬仗,这支部队攻守都颇有章法,不能轻敌。”
绿脚兵不比别的军队,装备昂贵,待遇颇高,伤亡抚恤也极为优厚,损失太了总让邵得彪心疼不已。偏偏马三儿作战勇猛,打急眼了什么都不顾,所以邵得彪对他又特意提醒。
“大哥,有句话说得好,此什么彼什么的,反正这里不是宣化,咱们和第九军将近四万人马,李生达现在却只有几千人,他现在肯定躲在大同城里吓得发抖,只等咱们去抓了……”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呼啸,大家脸色一变,连忙纷纷卧倒。
“敌人炮击,注意隐蔽!”
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绿脚兵的阵地上腾起了片片火光。
“敌人,敌人上来了!晋绥军来袭!”
烟雾稍散,观察哨已经发现了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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