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辽东湾海战结束后的第二天,日军在几个方向的进攻都停了下来,激烈战斗的营口前线和大虎山前线突然停火,苦战多日的绿脚兵终于缓了一口气。
海军打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败仗,日本上下都是震惊不已,不得不停下来重新审视肖林这个对手,没了包抄敌后的登陆战,硬着头皮往绿脚兵坚固的工事上撞,会变成一场残酷的消耗战,还没有做好全面战争的日本无法承受。
日军转攻为守,绿脚兵暂时也攻不出去,面对6、7个师团的强大敌人,继续坚守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不过国人对这个结果已经非常满意。辽东湾海战之后,社会各界纷纷对东北军和绿脚兵极力赞扬,肖林也走上舆论前台,威望急剧上升,已成为东北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号人物,风头甚至隐隐盖过了张学良。
不过中日双方虽然停火,却没有签署和平协议,战场上并未分出胜负,大家都在积蓄力量。
胜利的欢呼渐渐散去,东北抗战前线暂时恢复了平静。
在战役层面上,东北军和绿脚兵是“九一八事变”的胜利者,陆地海上连番取胜,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在战略层面上,日本却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占领了富饶的东北平原,吉林辽宁两省大半国土沦丧,中队暂时无力收复。
但是日军也受到重创。第2师团大半被歼,第6师团几乎全部葬身鱼腹,尤其是辽东湾一常战,半个第三舰队被送入海底,引起了世界的广泛关注。
经过战争的实践考验,巨舰大炮被更加灵活机动的航空兵击败,传统的海战思想受到革命性的颠覆。航空兵制胜论占据了上风。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未来的海上霸主属于航空母舰。列强随即发现,轻视航空兵的《华盛顿海军条约》和《伦敦海军条约》已经过时。海军假日时期结束了。
避开条约的限制规定,美日英法的海军部门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始建造各种大型货轮,但是明眼人看一眼图纸就会知道。这些造型古怪的滚装货轮在战时稍加改造,就是一艘标准的航空母舰。
世界海军的发展历史因辽东湾海战而改变,这是肖林没有料到的。
但是有些历史事件却具有顽强的惯性,日军在1932年1月28日还是如期挑起了淞沪抗战。
按照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日本在东北碰了个头破血流,本该休养生息隐忍寻找机会。日本军方少壮派却信奉“巧克力的滋味,只有尝一尝才知道”的真理,在上海又一次大打出手,逼得南京政府一度迁都洛阳,最后在美英列强的调停下签订了《淞沪停战协定》。
历数日本发起的侵略战争。背后总能找到权力斗争的影子,这其中既有军方和民选政府的斗争,也有陆军和海军之间的斗争,还有陆军内渤治派和皇道派的斗争。
在1889年颁布的日本宪法中第11、12条明确规定,天皇统帅日本国陆海军。并决定陆海军的编制和常备兵额。
这种制度确立了日本军方拥有独立的统帅权,使得日军参谋总局成为和内阁平行的天皇直属机构,负责军中的所有事物。同时由民选政府控制军费预算,以制衡军方。
但是军方还有要挟政府的法宝——现役武官制,既陆相和海相必须由现役军人担任,一旦政府和军方发生重大矛盾。海相陆相集体辞职,内阁就只好倒台。
自明治维新到二十世纪20年代初期,日本军方高层都被藩阀把持,内部实行严格的按资排辈,以至于一些平庸之辈进入上层,随着陆军大学毕业的少壮派军官渐渐成熟,中级参谋军官成为主要的决策力量,日军课一级单位共同商定的事情,上面是不能轻易反对的,这也是“下克上”最初的由来。
最极端的例子就是“九一八事变”,宇恒一成等高级军官都是幕后导演,前台主角却是板垣征四郎、石原莞尔、土肥原贤二等佐级军官,一小撮人将整个国家拖入战争深渊,这种事情在日军二战历史上屡见不鲜。
(在真实的历史上,有一件小事可以证明“九一八事变”并非准备周全之举。打仗就得有钱,为了筹集发动“九一八事变”的军费,板垣征四郎等人向实业家藤田勇借款10万日元充当经费,并允诺事成之后十倍偿还,后来藤田勇来要钱,板垣找到本庄繁申请100万日元,本庄繁勃然大怒:“事变是中队破坏铁路引起的,为什么还要向那些追逐利润之徒借债呢?”。板垣只好请出已经下台的河本大作,向本庄繁吐露了真相,最后由陆相荒木贞夫出面,动用陆军机密费还上了这笔亏空。
日军上下明知板垣征四郎等人在违反军令,却在狭隘的爱国主义的影响下,对他们报以同情和支持的态度,将天皇和政府蒙在鼓里,板垣后来作为有功之臣受到重用,在军中担任要职,最后作为战犯被远东军事法庭绞死。)
不能忽略的是,裕仁天皇知道真相后,对事变采取了纵容和支持的态度,并利用此事在军中玩弄权术,趁机打压藩阀势力,扶植陆大少壮派上台。
与尚武的天皇不同,民选政府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因为挑起淞沪抗战,直接侵犯了美英在中国的利益根本,以至于日本在国际上陷入被动。新任首相犬养毅出于日本的国家利益,要求日军退出东北,以东北形式上的主权换取实际利益,以及外交上的主动。
犬养毅此举触怒了日本军方少壮派。5月15日,十几名陆海军青年军官闯入首相官邸,一枪干掉了这个卖国的“日奸”。
犬养毅死后,海军大将斋藤实子爵组成所谓“中间内阁”,由军方和民选政党分享政府权力,日本军部也成长为左右日本政治方向的巨魔,再没有咒语可以将它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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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黑森州,达姆施塔特。
科赫博士早上起来之后,享用了一顿夫人尽心烹制的早餐。牛奶燕麦粥、德国香肠夹面包。抹上厚厚的黄油,吃得十分香甜。
“亲爱的,你已经62岁了。去巴黎后可不能再吃这么多脂肪。”老伴虽然在指责他,眼角眉梢却带着浓浓的亲情,几十年的老夫老妻,却像新婚般难分难舍。
“哦,宝贝儿,巴黎可吃不上这么好的早餐,法国还在经济危机,面包和黄油都是奢侈品。”科赫博士咽下最后一口燕麦粥,站起身来对夫人说道:“把我的公文包拿来,今天我要去学校和同事们再开个会。准备在法国的论坛演讲。”
“亲爱的,路上小心点,最近街上有很多外国人,样子怪怪的。”
“没关系,达姆施塔特就是一个大学城。有很多外国留学生。”科赫博士一手搭着大衣,一手举起向着夫人挥了挥,然后钻进大众汽车,把公文包放在副驾驶座位上,一路驶向达姆施塔特工业大学。
作为冶金专业的权威,科赫博士对铝合金的生产铸造有独到的研究。两个月前发表的一篇论文刚刚获得欧洲学术金奖,今晚就要乘飞机赶往巴黎。
德国在铝合金工业上远远领先于世界,铝本来是一种柔软的金属,但是加入铜、锰、镁等元素后就会变成坚硬的合金,因为密度低,重量轻,所以在工业领域用处广泛。比如科赫博士正在驾驶的这样大众汽车,发动机中许多关键部队就使用了铝合金,轻巧耐用,被德国人自豪地称为“德意志之心”。
感谢希特勒,正是由于他的英明领导,德国率先走出了经济危机的泥潭,越来越多的德国家庭餐桌上有了面包和黄油,门前停着大众汽车,生活水平远远超过了欧洲其他国家。
听说军方对自己的最新研究非常感兴趣,科赫博士正在整理自己的研究资料,准备无偿地献给国家。
走进办公室,几名同事正在整理资料,一箱箱书籍把房间塞得满满的,从地板一直摞到了天花板。
“资料整理完了吗?”
“马上就好了,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一名戴着眼镜的金发女生笑着迎了上来,帮着科赫博恃下大衣:“但是您的演讲稿找不到了,我们想最后核对一遍。”
“哦,我锁在柜子里了。”科赫博士转身来到文件柜前,用钥匙打开了木质柜门。
这是什么?
“滴答,滴答,滴答……”
柜子里没有演讲稿,却放着一只黑黝黝的金属罐,上面还有一个计时器在走动。
“炸弹快走……”科赫博士脸色一变,刚刚喊出一句话,眼前就腾起一片耀眼的火光。
“轰隆——”
一声猛烈的爆炸,金属罐内的油料被点燃,整个房间被熊熊烈火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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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日租界,静园公馆。
屋中陈设中西合璧,富丽堂皇,其中不乏古董珍玩,一看就是富贵之极的家世,只是墙边高高摞起的十几口箱子突兀刺眼,显得有些凌乱,好像要搬家的样子。一个三十来岁的清癯男子坐卧不安,在屋中走来走去,不时掏出怀表看上一眼,然后又向门外张望不停。他,就是清朝末代皇帝溥仪。
静园是北洋驻日本公使陆宗舆的私宅,原名“乾园”,两年前溥仪入住之后,将这里改名“静园”,对外声称“静以养吾浩然之气。”,其实却暗合静观其变,静待时机之意。
在宣统废帝心中,时刻未忘复辟我大清王朝,可惜如今人心不古,再没有张勋那样的忠勇之将辅佐,溥仪已在天津“龙潜”七年多了。
不过多年的隐忍今天终于等到了机会,大清龙兴之地已被日本占领。并允诺帮助自己重建满洲国。只要能逃出天津,就能回到满洲,历代先皇三百年的基业,总算又迎来了“中兴”的曙光。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一身西装革履的郑孝胥走了进来,和头戴礼帽身裹披风的溥仪对视尴尬一笑,别别扭扭的行了个礼。
“皇上。日本人已经来了。”
溥仪点头说道:“郑老……我这身衣服没什么破绽吧?”
郑孝胥作为满清遗老,这辈子从来没有穿过西装,为了逃亡才改头换面。不过这身西装穿的实在别扭,让人一看就会起疑,溥仪本想指摘两这个忠心耿耿的老臣两句。话到口边却拐了个弯。
“甚妥,皇上圣体,番邦衣冠难掩英姿飒爽。”郑孝胥却是满脑门官司,直盯盯地看着墙角那一大摞箱子。都什么时候了,这位爷怎么还带着这么多家当。
“都是先皇遗物,舍之不孝,我再和婉容告别一声,咱们这就走。”皇后婉容这几日担惊受怕,突染重病卧床不起,无法和溥仪同行。日本人却再三催促。溥仪只好舍妻弃子,自行逃走。
“是……”郑孝胥刚要说些什么,门外却呼呼啦啦走进十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日本特务机关情报课长上角利一。
“皇帝陛下,请动身吧。”上角利一的中国话非常流利。用词虽然恭敬,语气却不容辩驳:“天津城内的中队最近频繁调动,非常可疑,我们必须立刻出发”
“可是,我还没有和婉容告别……”
“不用了,婉容由川岛芳子秀负责。一定会平安撤出天津,你们很快又会见面的。”上角利一一挥手,左右上前架起溥仪,就向外走去。
“等等,等等,我的行李”溥仪转身向着那摞箱子大叫,这都是从故宫中带出来的国宝,几年来不断变卖,维持着他的生活。
“情况紧急,行李以后再说。”上角利一毫不通融:“皇帝陛下,你将拥有广裘的满洲,难道还在乎这几口箱子吗?”
只带着郑孝胥和几名近侍,还有上角利一等日本人随行,众人坐上汽车悄悄离开了日租界。
进入中国人控制的地区,溥仪越发的紧张,脸色惨白,额头隐隐见汗,不时取下眼镜擦拭几下。
成败在此一举,如果能够顺利赶到塘沽港口,就能乘船过海前往满洲。如果被中队发现,近在咫尺的皇帝宝座又会变成一趁梦。
从别的途径得到消息,日本人已经找好备用人选,如果自己不能逃出天津,就会扶植日本士官学校留学的溥杰出任满洲皇帝。
溥杰?哼孝子家家的,怎么能和自己这个正宗的宣统皇帝相比?泱泱满洲国以他为帝,岂不是彻底沦为日本人的傀儡。自己却是多年风雨摸爬滚打历练出来的,又有郑孝胥这样的老臣辅佐,才能对付这些狡猾的日本人。
现在正是复国之际,不能得罪日本人,但这些年龙潜天津只学会了一件事,就是隐忍再隐忍,五年不行就十年,早晚要甩开日本人,重振我大清辉煌盛世……
“低头前面要经过中队的警戒线。”
一道灯光闪来,上角利一低喝一声,正在满腹豪情壮志的溥仪不由得哆嗦了两下,连忙俯下身去,恨不得藏在椅背下面。
“好了,没事了。”上角利一也有些紧张,虽然日本人在中国横行惯了,但是冒险偷走一个皇帝,如果被抓住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好在这些中队防备疏忽,通过了这道警戒线,前面就是塘沽港口。
溥仪坐起身,大出了一口气:“呼——,好险,好险郑老,你我君臣大难不死,得脱藩篱,以后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
“呯——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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