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七章 胶着的战场（下）
‘轰——————！！！’
巨响声就像是战鼓般在皇宫正门附近回荡。
因为卷入了大量灰尘和各种碎屑，甚至还有一些实体，原本无形的气流变得浑浊不堪，形成了灰黑色的飓风。
就像是古代战争中用来撞击厚实城门的冲城锤般，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米利安皇宫的守护结界之上。
每一下，结界都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每一下贵族们都会发出像是在角斗场观看那血腥战斗时的欢呼声。
艾米雅很讨厌这种欢呼，不过毕竟自己也是处于贵族这一边的，所以也只是皱皱眉头，也不多做解释。
在她想来，只要可以快一点解决掉这个结界，那么接下去的战局就很明显了。
毕竟之前那道巨大的魔力流她也看到了，光论魔力量的话即使是上位的自己也稍有不如，更何况是索德布雷加上的那个中位呢？只要来世的援兵可以缠住索德布雷加上二皇女带来的援兵，那么攻陷掉这个只有人类骑士和寥寥几个中位和下位把守的皇宫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想到这里，巨大的旋风如同天地铸就的长剑，在亚麻色短发少女的指挥下，再一次轰然撞上了米利安皇宫的结界。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结界就像是快要寿终正寝的日光灯管般闪了闪，艰难的发挥出最后那一点光芒。
不过这种光芒是如此微弱，以至于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只要以天灾为绰号的少女再来一击，它就会像是肥皂泡般破灭。
米利安还算久远的历史所沉淀下来结界，在上位姬神面前就是那么的脆弱不堪。
“马上就要结束了……”在贵族们爆发出的最热烈的欢呼之中，艾米雅伸出手掌，巨大的旋风再度成形，这一次还夹带着着闪烁不定的天雷，威力更甚于往。
这一击绝对可以击破结界，让米利安皇宫直接暴露在贵族派的武装之中，而不论是人数还是上层战力都低于贵族派的骑士派绝对守不住皇宫，最后只有败亡一途。
她甚至已经可以看到躲在结界中那个幸存的骑士眼中绝望的光芒了。
可就在她要对那个破落的结界发动最后一击的时候，一道蓝色的光束却突然从结界中射出，让她手中的旋风消失无踪。
随后，一个窈窕的身影从皇宫正门里缓缓走出。
蕾娜，那是护国骑士长安格瓦随身的构装姬神，实力评定仅为中位。
虽然有传言说蕾娜身上带着传说中的恶魔种子系统，不过与蕾娜同为米利安最上层圈子的艾米雅却知道，虽然具体用途不明，对方可肯定隐瞒了什么，不过她的恶魔种子系统并不是攻击型的。
虽说艾米雅本身也是为了大规模歼灭而开发的姬神，并不擅长单体战斗，不过和同样不是单体战斗的中位姬神打起来的话，她还是有着绝对必胜的把握！
哪怕偶尔会因为一些原因而输给中位，但越级挑战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自己肯定会赢，这就是身为上位的信心！
蕾娜走到了前庭中央，在她身边都是那些已经死去的骑士派尸体，而她脚下则是被骑士派的鲜血所染红的道路。
“艾米雅大人，我们也算是熟人了，自我介绍就不必了，对吧？”
几只足有三寸长的铁钉从蕾娜袖口滑出，被她夹在指缝间。
这就是她之前用来打断艾米雅旋风的武器，也是她的概念武装叁寸钉头楷的组成部分。
“确实如此。”艾米雅冷哼了一声：“你的概念武装确实很有趣，不过我和你的魔力量有着本质的区别，那种程度的术式对我是没用的。在我面前还是收起你的小把戏比较好。”
“有没有用不是您说了算的。”蕾娜看似轻松写意地一甩手，几支钉子就化为蓝色的光束带着滋滋的电声朝艾米雅额头奔去。
“愚蠢！”艾米雅甚至连动都没动，在她身体周围的气流就自发挡下了这些可以轻易射穿钢板的攻击。
随后悬浮在半空中的铁钉在巨大的风力之下被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反射了回去。
只是还没飞出几米，那些铁钉就全部消失无踪了，旋即再一次出现在蕾娜指间。
艾米雅眉毛挑了挑。对于没办法召唤出完整概念武装的她来说，概念武装的神奇之处还是让她心里暗自羡慕的。
“非生者的死谏！”
一击未中的蕾娜很干脆地发动了宣言，铁钉就像是浮游炮般悬浮在她周身，然后再度化为了蓝色的光束射出！
只是这一次却不像开始一样是笔直的轨道，而是如同闪电般，轨道变得蜿蜒曲折，让人无法预测出它们的攻击方向。
于此同时，蕾娜手中也出现了一本看上去就像是笼罩了一层薄纱般，感觉十分虚幻的书。
“所以说，你太天真了!”既然无法点对点防御，那就干脆来个无死角防御好了！
就像是如果用手拍不死蚊子，那干脆用电蚊香好了。对于艾米雅来说，蕾娜的攻击就是这样微不足道的程度。
事实也是如此，那些看起来非常给力的光束统统被艾米雅张开的风之壁轻而易举地弹开了。
强的就像是怪物一样。对于绝大部分中位和下位的姬神来说，上位就是如此的存在。就像是在人类眼中的姬神一样，无法超越！
呃，西维那货另算……
“垂死挣扎是所有生物的本能。”蕾娜不慌不忙地指挥着那些铁钉化作的光束，在射杀了几个叫嚣不停的贵族之后，再次回身袭向艾米雅。
对于那些贵族也有点不爽的艾米雅自然没有去阻止，而是又一次加厚的风之壁，弹开了蕾娜的攻击：“不过弱小的生物垂死挣扎地让人心烦，那就只会招来更快的灭亡呢。”
就算是不喜欢那些贵族，也不可能继续任蕾娜屠杀，艾米雅干脆地召唤来天雷向结界劈去。
只要结界一破，躲在里面的蕾娜自然再没有一点威胁。
不过蕾娜显然时刻注意着天空的变化，在闪电劈下的那一刻就甩出一根铁钉，像是避雷针一样引掉了那道威力巨大的天雷。
“垂死挣扎是所有生物的本能。”蕾娜轻声说道：“但很可惜，我现在所做的并不是垂死挣扎。”
下一秒钟，艾米雅猛然警觉了起来，然而似乎已经太晚了。
不知何时，蕾娜已经摘掉了眼罩，纯白色的瞳孔和眼睛周围勃起的青筋让蕾娜那本来清秀的脸蛋显得极为狰狞。
不过这样已经够了。
艾米雅发现自己失去了对风之壁与天雷的掌控。原本作为防护罩的风之壁此时却成了短时间内难以破坏的牢笼，天空中还未落下的闪电也开始朝着风之壁所降下，瞬间电压上亿伏特的闪电就充斥了整个风所形成的虫茧，除了电流的声音外，隐约还听得到女性的惨叫声。
“呜……”蕾娜的眼眶里开始有血丝涌出，眼球的刺痛感使得大脑微微晕眩的她马上给自己戴上了眼罩：“果然，作为中位即使有恶魔种子系统，想要从上位手里接管术式的控制权也太勉强了一点……”
天灾艾米雅。
作为上位来说确实是一个极端强大的姬神。挟天之威而战的她甚至拥有独自毁灭一个国家的能力。
不过，这一次战斗她却同样输在了‘挟天之威’上。
绝大部分的姬神战斗时所使用的术式都是自己力量的延伸，在很大程度上，姬神的演算能力和魔力量就决定了她所发动术式，甚至是宣言的最高威力。
很显然的，这是一种限制。
于是，姬神们的制造者就另辟蹊径，干脆让姬神本身并不包含有多少魔力量或是演算能力——从这两点来说，艾米雅比爱莉西亚还要弱——这种姬神所擅长的并不是使用自己本身的力量进行战斗，而是依凭外物。
比如，天灾。
飓风和雷暴无疑是破坏力超强的武器，在艾米雅的操控和介入下，她甚至能使得飓风和雷暴表现出远超自然水平的威力，这也是她天灾之名的由来。
然而这样一来，姬神却对于契主有着极高的要求，这也是为什么艾米雅的契主相性总是不大好的原因。
总而言之，能够动用天威战斗的艾米雅非常强，至少强过蕾娜不知几许。
然而，她的能力虽然威力无穷，可终究不是自身的力量。
一般姬神的术式即使被他人控制来攻击自身，因为术式魔力是出自她自己，受到的伤害绝对不会很大。然而艾米雅的术式却不同，她的术式威力全部都是来自于自然，她的魔力只不过是起到了催化剂和引导效果，因此被自己术式攻击的话会受到百分百的伤害。
虽然凭借上位的防御力和生命力，这种攻击还要不了她的命，不过被困在风之茧里的她已经没有破开风之壁，参加战斗的余力了吧。
蕾娜睁开完好的右眼看着那些惊惶的贵族，然后露出了一个让他们胆战心惊的笑脸：“刚才招待不周，请多多包涵。”
于是，下一刻，贵族的惨叫与蓝色光线齐飞，鲜红的血光共天上的晚霞一色。
“茉莉纱那个笨蛋居然没发现那家伙就是实验体么。”距离战场稍远的一座民居顶端，穿着一身紫色睡袍般长裙的菲莉丝正坐在太阳伞下，一边优雅地喝着红茶，一边看着放在她面前软垫上的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里则是索德布雷加舰桥中的景象。
原本因为抵抗结界和特化附魔玻璃的关系，窥镜魔法是无法窥探到索德布雷加里的，不过现在这两者都被金发少女给打破了，于是阻止窥镜魔法的东西自然也没了。比起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靠近观察，还不如离得远一点，这样一边喝着红茶一边悠闲的观察更符合她的品位。
再说，如果是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还好，但她之前可是目睹了西维和伊奘诺的战斗的。虽说是因为爆炸才被吸引过去，看到的部分并不多，但那已经和很值得她惊讶了。
即使是她现在也没把握能够赢过，不对，是不输给西维。
一般的窥镜魔法没有声音，但菲莉丝却能解决这个缺陷。
在索德布雷加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中，一个金色的光点正潜伏在那里，把那边的声音完完全全的传递了过来。
观测到了金发少女与爱莉西亚战斗和停火的全过程，菲莉丝饶有兴趣地顺了顺自己长长的紫发：“明明是刚刚诞生，但却有着并不完善的人格模块吗……不对，与其说是人格模块不如说是那个叫茉茉的姬神构装核心里残留的人格碎片……”
“另外因为受到了灾厄之枝的影响，所以下意识解决问题都比较倾向于暴力的方法……不过照这样下去，暴走也只是迟早的问题吧。科尔文那个笨蛋居然把未完成品就这样放了出来……”
“不对……”紫发少女像是敲门一样，轻轻地敲了敲自己那本铁皮书的封面，在她身后就出现了一道空间的波纹，随后一本外边是不知名兽皮作为保护套的笔记本就出现在了波纹之中。
虽然名字不太清楚，但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科尔文’‘笔记’之类的词汇。
“在记录中确实没有提到构装核心被灾厄之枝所侵蚀的事，虽然少女的能力是灾厄之枝能力的扩大运用，但这应该是后天从茉茉死体中所提取出来的部分产生的效果。”
菲莉丝翻着那本笔记本，喃喃自语。
“况且，就算是被灾厄之枝所污染，但一开始就去找爱莉西亚也不太对劲。毕竟她只有肉`体是和猩红王女有所关联，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那么快对本体起反应才对。那么，也就是说有其他地方和猩红王女有什么关系吗？”
翻了大概有三分之二，之后的页数都是空白了。不过在最后有字那一页，也就是‘冰花之月5日’后面一页明显被撕掉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显然有人不想让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哼，”菲莉丝合上笔记，脸上懒洋洋的表情中多了一丝难以言明的感情：“就算这样我也还是能够稍微猜到一点呢。”
她曾经去洛维尼亚收集过爱莉西亚还是猩红王女时那柄概念武装血色镰刀的刀刃碎片。
猩红王女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姬神，她几乎没有什么超常规的战斗手段，然而她的一个能力却让人为之侧目。
只要吸食人血就能无限成长。
她是唯一一个凭借着‘量变’能够轻而易举以中位的身份击败诸多‘质变’的上位姬神。甚至一度拥有了能够接近超上的光辉！
当然，她不可能一个人一个人抓着吸血，事实上，当初她概念武装的唯一能力，就是可以剥夺被杀者的鲜血。只要杀死一个人，就相当于吸食了一个人全部的鲜血。
于是，半个国家的人类倒在了那柄鲜红的镰刀之下，直到同样被称为最接近超上位姬神的正义的剑姬——维多莉雅出现，并制止了爱莉西亚的暴行。
所以相比起爱莉西亚本人来说，其实那柄镰刀的戾气要更加深厚的多！
要知道，当初爱莉西亚刚刚苏醒时，那柄镰刀的刀刃就按捺不住，自己在没有任何指示的情况下就化作血雾去袭击人类了！
虽然其中也有菲莉丝的一点功劳，但不得不说那柄镰刀的刀刃绝对是极为恐怖的概念武装。
甚至到了绯月事件后期，刀刃还开始试图劝诱爱莉西亚，想让其重新取回过去的人格，再度踏上杀戮的旅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刀刃成功的话，那就说明它的戾气已经可以影响到概念武装的主人爱莉西亚了！
在绯月事件结尾，爱莉西亚在西维的感召（调教？）下，最终升华为绯月女帝，并切断了与刀刃的链接，使得刀刃成为了无主的概念武装，并最后被爱莉西亚击败。
而在那次战斗之后，菲莉丝就按照组织的指示，利用自己的能力跑去了洛维尼亚把那些残片一一收集了起来。而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这些残片上交到组织后跑到了哪里去。
现在想来，恐怕那些残片也作为构成实验体的一部分进入了少女的身体中吧。这样一来也能解释为什么实验体对于爱莉西亚会有异样的感觉了。
“不过刀刃的力量还未显现出来，换言之那孩子到现在还没引导出自己真正的力量吗？”菲莉丝皱了皱眉头，然后突然想到了伊奘诺被灾厄之枝侵蚀的样子：“……等等，难道说组织给那孩子搭载灾厄之枝的原因，就是为了用灾厄之枝引导出镰刀刀刃里巨大的戾气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很多事都能说得通了。
而且，真的发生了那种事的话。
“那孩子……茉茉最后的人格残片也会因为戾气和灾厄之枝不详力量的侵蚀而彻底洗清，实验体会沦为纯粹的狂气化身吗……”
虽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不过菲莉丝还是很快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继续观察着水晶球。
因为实验体少女身上还有着很多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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