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让燕京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内部的事情,征北军在霍城的军事行动在林牙尚未抵达的时候便戛然而止,在占领了日月坪,花轿场,棋盘沟延线,向前突进了约数十里之后,进攻便停了下来,而来自卢宁,平阳两地的霍震廷,苏定方部也停止了向前压迫,苏定方与孟姚的卢城营形成了犄角之势,作为卢城营的支撑,而霍震霆指挥下的石敢当营兵锋转向,剑指玉门关,竟有意图拿下玉门关,突出卢城边塞的意图。
征北军虽然咄咄逼人,但前线仍然安静了下来,双方都停下了军事行动,初至霍城的林牙为了避免刺激对方,命令麾下哨探巡逻不得越过霍城外五十里地。
林牙是无可奈何,他麾下骑兵尚未捏合成形,不敢擅自开启战端,而在征北军方向,这个时候保持一定的压力即可,但却不能让蒙族发现大难临头而重新抱成团,郭长兴前往燕京的谈判行动成功地让燕京有了一个错误的判断,那就是征北军方面在接受了秦翼梁蒲四州之后,战争能力受到了极大的削弱,也是无力发动大规模的战争。
既然战争让双方都无利可图,这仗自然就打不起来了。林牙一面训练军队,一边防范着有可能来自征北军的突然袭击,另一面又还要回头瞧着燕京城,一心挂三肠,整个人迅速地憔悴下来。在他离京后的数天。接到了来自雅尔丹的一封密信,这封密信,让林牙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出门。
皇帝命令他返回燕京的圣旨被他偷偷地藏了起来,传旨的信使在霍城神秘消失了。
燕京之内,皇帝陛下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朝政的控制,乌力其封城之后,在城内大肆捕杀留在城中的塔塔儿部属。其它各部贵族长老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做这个出头的椽子,生怕会惹火烧身,眼下的乌力其就如同一个疯子一般。而兀达那日当庭喷血,扶回深宫之后便一直没有再上朝,尚在阿斯兰亲王府的于谦被请进深宫,亦是一直没有出来。唯一与外面保持联络的只有兀达的亲卫统领术赤,但对于皇帝的病情。他却讳莫如深。
城外的巴鲁图却保持着奇怪的沉默。但随着一股股的援军从卢城边塞进入他的大营,燕京的气氛愈加紧张起来。
九月初,乌力其和硕特一部在燕京外围准备入京之时,遭到巴鲁图所部截击,和硕特与塔塔儿的战斗终于从这一刻拉开了序幕。
而在此时,燕京城中,乌力其已经聚集了和硕特本部以及附从他的各小部落兵马约五万骑兵。再加上司马仁的五万步卒,十万大挥牢牢地掌握住了燕京城。韩仲的三千象山府兵与三千皇宫亲卫勉力守住了皇宫所在的数里范围,成为了一个奇怪的城中城。
乌力其的命令在城中畅通无阻。燕京城的主人实际上已经换成了乌力其。
那夜过后,乌力其已经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这一件事的幕后推手必然便是已经消失的雅尔丹,她的行动直接使和硕特与塔塔儿站在了誓不两立的对立面上,所幸的是,自己抢先了一步。现在看起来,巴鲁图没有进城是一个绝大的失策,自己掌握了燕京城,掌握了皇帝和黄金家放,这是一个绝大的优势。
固守燕京,然后以皇帝的命令,宣布塔塔儿为叛逆,下旨在外的蒙族各部进京勤王,林牙在霍城的数万骑兵,玉门关的守军,巩州的脱里一万大帐兵还有扎儿赤兀惕部的近二万军队,还有分驻在陇延交合四州的军队,如果奉旨而回,合围塔塔儿部的话,自己能聚集的队伍将高达近三十万,塔塔儿部算什么,巴鲁图如果识相,就应当夹着尾巴滚回大漠,否则,燕京城下就是他的坟墓。
至于雅尔丹!乌力其冷笑,等此事过后,尘埃落定,无论你跑到那里,我都要将你捉回来,让你成为我房中的禁娈,日日承受我的鞭伐。
巩州,脱里大营,脱里率黄金家族仅余的一万大帐兵高级将领们,列队于营外,迎来了上百黑衣人护送的那辆由四匹纯色白马拉着的奢华马车。
脱里恭迎上前,从马上之上扶下了神色疲惫的雅尔丹:“公主,您到了这里,便等于回到了家,没有人能强迫您做任何事!”
雅尔丹的眼光扫过脱里身后的一大群将领,哗啦一声,将领们拜伏在地,“愿为公主,甘脑涂地!”
雅尔丹欣慰地笑了起来。
“脱里,通知扎儿赤兀惕部的胡里汉长老,我要见他!”
延州,平湖县。李富贵的第五营终于挺进到了这里,从马上跃下,半蹲在地上,手深深地插进地里,再探出来时,已是抓起了一把泥土,在手里捻了几下,叹息道:“多好的土地啊!在这里洒下种子,即便什么也不管,到了收获季节,也有大把的粮食进帐啊!”站起身子,看向远方,“这一大片土地,只怕每年可以收上数十万斤粮食吧!”
“是啊,将军,末将以前就是种田的,咱们寨外,可没有这么肥沃的土地,这里水源丰沛,土地肥沃,端地是好地方,只可惜,咱们来晚了些日子,今年的收成可被覃理丰那狗东西全都抢走了,只留下了这一地的庄稼茬子给我们,当真可气!”身后一名振武将校尉饰的军官扶着刀柄,恼火地道。
听着对方的话,李富贵回过身来,“何冲,你是老安庆边军出来的?”
“将军,末将来自寨外,却不是安庆边军,是卢城边军,组建第五营时,末将从第三营调来任致果校尉!在第五营,积功升为振武校尉。”何冲道。
“卢城边军啊?”李富贵点点头,“那可是一支强军,第五营中,当时你们过来的人不少吧?”
“是,将军,当时与末将一起调过来的基层军官共有二十三人,这些年仗打下来,还剩下八个。”何冲大声道。
“伤亡可真不小,从去年到今年,我们在卢州可是吃了大亏!”李富贵感叹地道:“不过以后日子就好过了,蒙人的好日子到头了,哈,都督略施小计,便让他们自相残杀不休,妙极,可省了我们不少力气!何冲,你小子运气好,便等着升官发财吧!”
“升官发财末将到没有想过,末将只想着能早日打回卢城去!”何冲一挺胸膛,大声道。
李富贵哈哈大笑,拍拍何冲的胸膛,粗大的手撞击着对方的胸甲,当当作响,“咱家既想早日将蒙人赶出去,又想升官发财,还想弄几个蒙人娘们儿睡睡,一天换一个,咋了,你不想?”
何冲嘿嘿笑道:“蒙人娘们皮糙肉厚,不如咱大越女人。”
李富贵一楞,“听你这小子话里意思,好象睡过蒙人娘们啊!不在怎么知道他们皮糙肉厚!”
何冲顿时大咳起来,脸色憋得通红,不知怎么回答李富贵的话。第五营上下都知道,他们的将军是征北军中有名的痦子将军,但第一次与李富贵这样当面锣对锣鼓对鼓的讨论女人,对何冲来说,还是不大自在,毕竟,李富贵比他要高了数级,是他上司的上司。
看着何冲的窘样,李富贵大笑,“何冲,你就在这里扎营,我去会一会覃理丰。”
何冲一惊,“李将军,万万不可,我们这一次过来只带了一千人,实力比起覃理丰弱了不少,更需稳打稳扎,站稳脚跟在说,您是一营主将,怎么能冒险去见覃理丰,这老家伙聚集了上万人,又跟蒙人眉来眼去,你可不能送货上门!”
李富贵冷笑,“有什么好怕的。职方司早摸清这老东西的底了,这家伙便是墙头的草,风吹两面倒,那面强他就往那面倒,蒙人快要玩完了,我不信这家伙没有嗅出味儿了。我大摇大摆地上门去,保管这老东西大开中门地出来迎接我。”
何冲连连摇头,“李将军,您没有必要冒险,等咱们再聚集起一些部队,只消有个三千人马,咱们便可以硬撼这家伙,敢不听话,咱就灭了他!”
李富贵叹了一口气,“咱没时间啊,延州这么大,咱第五营分兵下去,哪里人手都不足,各地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姚制置使那里等米下锅,覃理丰这老东西寨子里粮食多得却在发霉,不从他那里掏摸出一些来,姚制置使便会使脸子我看。王强在陇州那边进展不错,听说已经给老姚解了上百万斤粮食回去,我们已经落后了。”
“那咱聚集兵马,打下覃理丰的寨子,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打?逼急了这老东西,他一把火烧了粮食,来个鱼死网破,咱们都没地哭去!”李富贵叹道:“这些土鳖,横起来也让人恼火啊,前几年蒙人也向我们这样想,结果被这个地头蛇弄得没了脾气,前车之鉴啊!现在我只想要粮食,不想要命!大都督说话间便要过来巡视了,在大都督来之前,我希望能将大批粮食解往翼州姚制置使大营里,这样才有脸子去见都督嘛!”
“大都督要过来?”何冲兴奋地道。
“小子好好干吧,这一次如果进展顺利,我带你回去见都督。”李富贵笑道:“我去见覃理丰,你小子却要打起精神来,让覃理丰看看我征北军的风彩!”
“是,将军!”何冲一挺胸膛,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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