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骤然之间变得暗了下来,然后才听到那让人无比恐惧的啸鸣声,无论是攻城的,还是守城的,无论是正在冲锋的,还是攀爬在云梯之上的,无论是已经爬上城墙,正准备跳下的,还是举着长枪准备刺出的,都在这一刻,因为天空突然变暗,因为随之而来的那巨大的啸声,都霍地抬起头来,看向空中。()
空中没有别的东西,遮天蔽日,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带着死亡的鸣叫,带着云昭的哈哈大笑声,带着蒋旭疯狂的嗥叫,自空中落下。
“***蒙狗子,去死吧!”蒋旭仰天长嗥。
然后空中那片乌云便落了下来。
石堡之间数百米,瞬间便成了屠场,石堡两边悬崖高达百米,从上面落下,那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拇指大小的石头,到达地面时,也足以将一个人的脑袋砸穿,更何况,空中落下的最大的竟然有十数斤重。
无论你着没有着甲,无论是人还是战马,只要在是这片乌云的笼罩之下,便无一幸免,统统在倒了下去,在一片本来挤得密密麻麻的空地上,在下一刻,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被当场砸死的无一是幸福的,最惨得是那些被锋利的石片旋转着削掉了手臂大腿,抑或是破开了皮甲,划破了肚皮的伤者,他们倒在地上,抽搐着,惨叫着,翻滚着,长长的肠子从肚子里流出来,伴随着如泉涌的鲜血。最坚强的战士在目睹自己身上的惨状之后也无法保持冷静。
在石堡与蒙军之间,突然之间便出现了一大段空白,而原本在这之间,堆满了上千的士兵。城上城下。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大脑一时之间出现了停滞,谁也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仅仅只是一击,便取了这么多的性命。
亲自指挥进攻石堡的拉卡锡手脚冰凉,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一段血肉地狱,在那里。他的英雄的部族勇士兵伏尸累累,尚活着亦在地上翻滚挣扎,每一声惨叫都似乎牵扯着拉卡锡的心脏。在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作为一军主帅的使命。只是死死的,死死的盯着那累累伏尸。
城楼之上,云昭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已是重新操起了鼓槌。
“咚咚咚咚!”激昂的鼓声不绝于耳。
城上的士兵被暴烈的鼓声所惊醒,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们发出一声呐喊,狠狠地砍出手中的刀,刺出手中的枪,攻上城来的蒙军还没有从眼前的震惊之中恢复过来。便又一次遭到了致命的打击,他们虽然躲过了这一轮自天而降的打击。但城上旋即展开的狂暴反攻让他们立刻崩溃。
后面的援兵已经没有了,眼前。只有一双双杀得通红的眼睛,耳中,只能听到城上大越人疯狂的喊杀。
一名蒙军一个转身,抓住刚刚他攀爬上来的云梯,飞一般地向下滑去,浑然不管云梯之上还有不少的蒙人攀在上面,随着他的下滑,云梯之上的士兵被撞得纷纷倒跌下去。
“蒋旭,轮到你了!”一边击鼓,云昭一边大喊道。
蒋旭哈哈大笑,提着陌刀,从数米高的楼城之上一跃而下,双脚重重地落在城墙之上,“我来了!”他大步向前奔去,“让开!”
城上的士兵为他闪开了一条通道,蒋旭的陌刀刚刚举起,狠狠劈下,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蒙军自天灵盖始,自胯下结束,被他一劈两开,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片。
陌刀斜劈而下,下一个敌人从劲直胁下,上半个身子高高飞起,直到飞到空中,那人才发出惨叫之声,但这声惨叫仅仅中喊出半声,便没了声息。
两刀之下,周旭身边方刻没了人,不仅是敌人,连自己人也远远地避开了他,谁也不想让鲜血将自己浇一个透心凉。
城上的蒙人顺着云梯向下滑去,另一些眼见来不及逃脱,尽然大叫一声,眼一闭,纵身向着城下跳去,如果运气好,落在下面同伴的肚皮之上,或许还能逃出一条性命来。
攻上城墙的上千蒙军仅仅只有两三百人逃到了城下,撒开脚丫子,他们拼命地向着本阵奔去,手里的武器早已丢开,此时,他们只想跑得再快一些。
但仅仅是这个小小的要求,此时也是奢求,天空再一次暗了下来,于是,城下安静了。
咚咚!城楼之上,战鼓再一段急促的敲击之后,戛然而止,云昭向着远处的拉卡锡,高高地竖起了中指,然后翻转过来,重重地向下一戳。
不知是因为看到了云昭这充满着挑衅和侮辱的动作,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巨大的伤亡的打击,拉卡锡骑在马上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嘴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也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蒙军中军旗下,顿时一片大乱。
看着远处的蒙军缓缓地退走,石堡之上,欢声雷动,云昭转过身来,看着左边悬崖之上的蒋丰,此时,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手里提着一柄横刀,正站在悬崖边上,云昭向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两手拢在嘴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叫道:“干得好!”
蒋丰仰天长笑,用力地向着云昭挥着手。
转过头来,云昭看着城上欢呼雀跃的士兵,心里的高兴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今天这一战,他收获得不仅仅是一场胜利,于他更重要的,是这一支本来以新兵,菜鸟为主的军队在经历了这样一场战斗之后,将迅速地完成蜕变,他们将完成从新兵到精兵的跨越,然后成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而这些人,也必将成为他云昭用力的一双翅膀。
我是一只猛虎,但我并不介意让自己长出一双翱翔天空的翅膀,那样,我会更加强大。云昭抽出了易水寒,高高地举了起来。城下,一千余士兵举着他们的武器,看着城楼之上高举易水寒的云昭,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安庆城,脱脱率领两万蒙军进攻安庆,同样是寸步难进,想当初,巴鲁图率领着塔塔儿部精锐,攻击安庆接近月余,亦不能下,此时,何况是脱脱所率领的这样一支远远不如塔塔儿部的军队。
郭络在上一战之后趁火打劫,吞并了拉瓦,逻些等损失较大的部族,让其麾下的其它部落心生警惕,谁也不愿意死命进攻,以自己部族勇士的性命来换取安庆城,这样下去,即便攻下安庆城,荣耀也轮不到他们来享受,更有可能发生的是,因为部落损失过大,而成为郭络部的口中之食。
脱脱虽然气得七窍生烟,但以他的资历,对于这些阴奉阳违的部落首领们也无可奈何,在数次进攻失败之后,脱脱只能率领本部勇士发起进攻,但此时的安庆城,有粮有兵,三千虎贲守卫安庆,又怎能让脱脱得手?
亲自上阵的脱脱数次攻上城头,但却一次次又被逼了回来,在苏定方的陌刀威胁之下,以脱脱之勇,亦只能一次次地逃下城来,而苏定方似乎也盯上了他,只要脱脱一攻上城头,他便铁定会出现在脱脱的面前。
脱脱不甘心,在他眼中,孱弱的大越人如何能是蒙人勇士的对手?但愤怒地发起一次次的进攻,郭络部的士兵一批批倒在城头城下,但安庆城却亦然高高耸立在他的面前。
就在脱脱稍稍喘了一口气,准备再一次发进攻之时,数匹快马飞奔而至,看到飞奔而来的骑士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脱脱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
“少族长,石堡惨败,族长急火攻心,生死未卜!”骑士的一句话顿时让脱脱大惊失色。
拉卡锡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紧闭着双眼,人事不省,脱脱惊慌失措,跪倒在拉卡锡的床前,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个小部族长们走进帐来,或真心实心或幸灾乐祸,对脱脱表示了一番安慰之后,便离开了拉卡锡的帐蓬,于他们而言,拉卡锡完蛋了,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他们暂时不用担心拉卡锡对他们心存歹意了。
“父亲,父亲!”脱脱一声声地呼唤着。
“脱脱!”拉卡锡如然睁开了双眼,眼睛明亮,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人。
“父亲,您醒了,您没有事?”脱脱又惊又喜。
拉卡锡摇摇头,“脱脱,我早就醒了,但我的身体却是真的不行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挺多久,但此时,我不能让这些人看出我的深浅来。所以,我装着昏迷。”
“父亲!”脱脱不解地看着他。
“他们刚刚,你看到了吗?”拉卡锡的声音很低,说一名话,便要喘上几口气。
“他们,他们大都幸灾乐祸。”
“是啊,脱脱,你都看到了,如果我一旦不在了,以目前的状况,你根本无法驾驭他们。”拉卡锡眼中露出深深的忧虑,“更可怕的是,我若死了,会有其他的大部觊觎我们郭络,所以,儿子,你要尽快地成长起来。”
“父亲!”脱脱叫道。
“脱脱,我会为你做最后一件事,以后,郭络部就要看你的了!”拉卡锡伸手扶住脱脱的肩膀,强行坐了起来,“来,脱脱,你坐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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