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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愈来愈大,雪愈不愈猛,走了不到半日,眼前除了密密的雪花,
便再也看不见任何的东西,触目所及之处,尽是一片雪白,这样的天气,已根本不适合赶路了。强行要走的话,真还不知道会走到那里去,风雪之中,说不定你转个圈子往回走,完全南辕北辙,自己还一点也不知道。
马队只能选择了一个背风的地方重新扎下营盘,马车里贵重的地毯,毛裘被粗鲁地扯了下来,塞进了帐蓬,铺在地上的羊毛毡上,然后将云昭小心地放了上去。
早上喂了一次药,云昭的病情已经平稳了很多,到了中午的时候,燕小乙找来了一个瓦罐,将佛座小红莲的干草用水熬了,由雅尔丹慢慢地喂下去,云昭也晓得自己吞咽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懂得用药的道理,什么君臣佐使一概不懂,虽然队伍里带的药草多,但却没有人敢来用药,只能用这种能退烧的草药喂云昭,只要能将烧退下来,那么以云昭的体格,也就能抗过来了,要是乱用药将云昭药坏了,那可就糟了。
这是一个稳妥的法子,但医起病来,可就是望天收了,有不有效谁都说不准,不过看现在云昭的样子,倒是一点点好了起来。
到了午后,天气丝毫不见好转,看来今天是甭想再赶路了,看着这样的大风雪,燕小乙唤来了郝仁,布置着关防,越是这样的天气便越要防着对手趁乱mo上来,要是对手一击成功,自己这一队人便得去鬼门关报到了,而此时跟在后面的,可不是什么酒瓤饭袋。
“二个弟兄一伙,多散几组出去,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宁可辛苦一些,也不能让对手有任何的空子可钻。”燕小乙吩咐道。
“放心吧小乙。营地周围,我们多布一些圈套,要是他敢mo上来,叫他有来无回。
”郝仁信心满满。
而此时,雅尔丹却在想着另一个问题,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更早,也更凶猛这预示着这个冬天蒙族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游牧民族最怕的就是冬天这样的白灾,往往一场白灾便能让一个部落元气大伤,虽然为了打下卢城,不少大部落提前向着卢城这边运动,但还有更多的部族如今还在大漠深处,如果大雪持结下去的话,足以让他们遭受到灭顶之灾。
蒙族所处的自然环境太过于严苛,也正因为如此蒙族才不遗余力地向南扩张,朝思幕想地便是夺得大越的膏腴之地,如果有了足够的自然资源,相信蒙族用不了多少年,便可以在人丁上翻上数番实力倍增。
雅尔丹永远忘不了在她还很小的时候,部落里大批的老人为了结省口粮给年青人,而成群结队地在漫天的白雪之中走向大漠深处,最终冻饿而死,成为野狼的腹中餐,那几年里大漠上的野狼特别多,特别壮,身为王族的科尔沁部落尚如此其它部落只有更惨。
凭什么大越人可以享受这天地间最肥沃的土地,最丰富的资源而蒙人就得在大漠之中苦苦挣扎?雅尔丹不服气,也就是那个时候,二十多岁的哥哥兀达牵着她的手,看着那些老人的背影发誓一定要走出大漠,打向南方,夺下中原。
十数年过去了,当年兄妹俩立下的誓言正在一步步实现着,卢城到潭洲之间的千里沃土已落入蒙族之后,虽然在大越人看来,这里只是荒僻之地,但在蒙人看来,比起大漠,这里已无异于天堂,也幸亏拿下了这块土地,否则今年的白灾会成为蒙人的梦魇。
刚刚夺下来的这片土地,足以让从大漠之中走出来的大部分蒙族度过这个冬天。
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蒙人过上好日子的步伐,谁都不能。我一定要活着出去,活着回到族人当中,和哥哥一起,带领着族人一步步走向当年立下的宏伟目标。雅尔丹的眼光转向云昭,为了这个目标,便是服侍了下你又算得了什么,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里的,到了那时候,咱们新帐老帐一块算。
不知不觉之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风雪仍未停歇。帐外,燕小乙正在破口大骂。
与此同时,在十数里外的蒙人宿营地,札木合和脱里也发生了ji烈的争论。
“这样的天气,这是老天赐予我们的好机会,札木合,我们领人悄悄地mo上去,展开突然袭击,一举将这伙马匪剿灭,救回雅尔丹。”
脱里道。
但札木合不同意:“脱里,不行,娄们不能拿雅尔丹的安危冒险。”“为什么?难道这样一直拖下去,公主就安全了吗,要是等这伙人跑到了大越人控制区域,公主会落入到越人之手,到时候,我们会更被动。”“不到最后时刻,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札木合看着脱里“等等,脱里,白天大王派来的使者对你说了什么?你一直是反对用武力去抢回雅尔丹的,为什么突然改了注意?”脱里转过头,看向一边“大王只是说要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救回公主。”看着脱里的脸色,札木合已经知道不对,劈手一把抓住脱里”“脱里,告诉我真相,否则我马上将那个使者抓起来,我就不信刀子架在脖子上,他还敢不对我说实话。”
脱里用力挣脱了札木合的手掌,脸色难看地道:“札木合,大王就知道是这样,所以才要瞒着你。喏,你看吧,这是大王的密令。,大王知道你极爱雅尔丹公主,绝不肯让雅尔丹公主有一丝的危险,所以特意吩咐这封命令不许让你看到。”一把抓过命令札木合一目十行地扫过,脸色顿时煞鼻“混蛋。”他大吼道“大王怎么能这样,雅尔丹是他的亲妹妹。”
脱里低下头“札木合,万一我们救不回公主,而让公主落到大越朝廷手里的话,你知道后果会是怎么样么?所以大王要我们在事不可为的情况下发动攻击,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能让雅尔丹公主落在大越朝廷的手中。”
札木合一拳将脱里打倒在地上,怒气冲冲地走出了脱里的帐蓬。
“脱里,现在还没有到最后时候,我会想办法的,你要是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随意出击的话我会杀了你,不,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将你的家族杀个精光,一个也不留。”
脱里脸色苍白地看着冲出帐去的札木合,他知道,札木合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作为扎尔兀惕部的少族长阿斯兰的爱子,他想要碾死自己这样的人物,完全不费吹灰之力,而大王也绝不会因为自己而开罪阿斯兰。
“我也是没办法啊,札木合难道我不希望公主好好地活着吗,我是他的侍卫统领,公主如果死了,我的前途也就完了。”脱里躺在地上,喃喃地道。
兀达的密令飘然落下,覆盖在脱里的脸上。
夜风雪如昔。
明暗不定的火光照着云昭与雅尔丹两人,单薄的帐蓬遮挡不住寒冷的空气从缝隙之中钻进来,光堆的热度不足以让人感到温暖雅尔丹不得不将快要冻僵的双脚伸进云昭盖着的狐裘之下取暖,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又将小腿放了进去,最后,干脆一咬牙,将整人腿都伸了进去。
狐裘和毯子下很温暖,两个人的体温,再加上火堆的温度,足以抵御严寒此时,云昭的头就靠在雅尔丹的胁下,最初的尴尬过去,雅尔丹已经平复了心情,大越人不是常说事急从权吗,为了能让自己好好地活下去,这样也没有什么,反正自己的初ěn不也是给了这个家伙么?
雅尔丹想到这里,脸不由一片通红。
我会讨回来的,总有一天,她在心里发恨。
身边的云昭shēn吟了一声,雅尔丹转过头,发现云昭的头上满是汗珠,心中不由一喜,哪怕不懂医理,她也知道,发汗了好,发汗了就代表着云昭的身体已经开始自行抵挡病魔了,伸手mo了一下对方的额头,高烧已经裢去。
翻身从狐裘下钻了出来,走到火堆边,那里浇着一壶水,从怀里拖出一条雪白的丝巾,蘸了热水,再拧干,小心地替云昭擦去额头的汗水。
迟疑了半晌,雅尔丹再一次拧干了丝巾,揭开狐裘和毯子,轻轻地解开云昭的外衣,他的内衣此时已经湿透了,如果让这些汗湿了衣服一直穿在身上的话,那会让他再一次遭到重创的,雅尔丹吃力地一手托起云昭的头,替他褪去汗湿的内衣,将他们平铺在火堆前,然后用丝巾轻轻地替云昭擦看身上的汗水。
云昭在做一个梦,他觉得自己在空中飘荡,飘啊飘啊,下方出现了一个村庄,那是云家村,那是自己的家,那是柔娘,柔娘正拼命地向他挥着手,呼喊着,奔跑着。
“柔娘!”他大叫着,想要追过去,但身体却不听使唤,飘飘荡荡地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眼前景物一变,下方是奔腾的战场,两方人马绞杀在一起,血肉横飞之中,一袭红衣是那么的耀眼,在人群之中左冲右突。
“妙妙!”云昭喊了起来。
红衣的人抬头看向空中,脸上lu出了灿烂的微笑,是她,是妙妙,空中的云昭突然看到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从身后砍向妙妙“小心!”
云昭大叫起来,眼前景象又突然模糊起来,战场消失了,妙妙也消失了。
雅尔丹听着云昭的胡言乱语,似乎在做什么梦,柔娘,她知道,是云昭的妻子,但妙妙是谁?这明显也是一个女子的名字,想了一会儿,突地想起来,鹰嘴岩马匪的二当家红娘子不是就叫燕妙妙么?
雅尔丹扁扁嘴,继续替云昭擦着汗。
云昭继续飘着,眼前突地一亮,在他面前,在他不远处,柔娘和妙妙两人手牵手,正回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等等我!”云昭大叫道,身体猛地向前一窜,终于赶上了,他一把将两个女子搂在怀里,死死地搂着“柔娘,妙妙,不要离开我!”
他大喊起来。
“不要离开我!”云昭喊着,雅尔丹此时却被他一支胳膊牢牢地搂在怀里,雅尔丹尖叫了一声,拼命挣扎,但她愈是挣扎,那条胳膊便愈是用力。
“柔娘,妙妙,不要离开我!”云昭喃喃地道。
这个混蛋在做梦,她把我当成那个柔娘和燕妙妙了。雅尔丹一阵气苦,整个人被搂着扑在云昭的赤luo的胸膛上,半边脸紧贴着对方的胸膛,倾听着对方急促有力的心跳,雅尔丹的身子突然一阵发软,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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