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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何为国士?何为常人?”
魏槐沉默片刻后,用他那特有的沙哑声音缓缓说道:“所谓常人,做着人人皆可做的事情,有着人人皆会有?心思.玫饺巳私阅艿玫拇觯欢焦浚纯梢宰龅轿ㄓ兴拍茏龅降氖虑椋凶盼ㄓ兴呕嵊械男乃迹玫轿ㄓ兴趴梢缘玫降拇觥!?br/>
“哦?”赵俊臣似认可又似不在意,随手将手边的茶盏端起,轻饮一口后,淡声说道:“也不怕说与你听,本官自进入官场之后,与人勾心斗角,时时事事谨慎,对上对下如履薄冰,虽说尚未有什么错漏之处,但应对之间,也时有力不从心之感,初时的雄心壮志、自以为是,到了今rì,早已是消磨干净,再不敢高看自己,也再不敢看低他人。”
说着,赵俊臣将茶盏放下,抬头看着魏槐,而魏槐则依旧神sè平静:“但也正因为如此,本官倒是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这个世上,我们皆只是常人罢了,虽总是自命不凡,却又总是无足轻重,总认为自己独一无二,但这个世界没了谁都还会照样运转,总觉得再困难的事情,只要自己冷静用心,自可找到解决的办法,但事实却是截然相反。说到底,你我对自己的认知,其实只是寄存于你我对自己的想象,魏先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虽只是寥寥数语,却引人深思。大人您能有今rì之成就,果非偶然。”魏槐先是点头应是,接着却又话锋一转。继续说道:“然而,大人却也不可妄自菲薄,固然,正如大人所说,这个世界太大了,而你我只是其中渺小一员,没了谁都会照样运转轮回。但若是有人当真是有着不凡之处,那么缺了他,这世界即使继续运转。但总会有些或好或坏的变化。而有些事情,交给不同的人去做,同样也会得到或好或坏的不同结果,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俊臣一笑。说道:“这世间看似真理无数。却不知所谓‘真理’,总是有着正反两面且相互矛盾,怎么说都行。”
魏槐亦是点头,说道:“所以,怎么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做。”
赵俊臣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反驳,只是再次打量了魏槐几眼后。笑道:“原以为魏先生出身锦衣卫,乃是行伍之人。没想到见识口才,竟是如此了得。”
魏槐拍了拍自己放在轮椅上的那双残腿,淡声说道:“自从这双腿被人打断之后,我就再也不算是行伍之人了,在这个世上,哪有双腿残疾的行伍之人。”
谈话到了这里,赵俊臣好似终于被说服了,笑着点头后,问道:“刚才先生曾说,所谓国士,能做到非常之事情,拥有非常之心思,得到非常之待遇,却不知是指什么事情?什么心思?什么待遇?”
听赵俊臣屡番探试之后,终于说到正题,魏槐眼中闪过一道jīng芒,沉声说道:“在下曾在锦衣卫任职十七年有余,担任过北镇扶司的千户、南镇扶司的镇扶使,在任期间,不敢说是成果斐然,但也从未有过错漏之处,与东厂也打了不少交道,经验丰富,对此道自有谋略。大人若是能把西厂的事情交由我来做,在下敢保证,rì后官场民间,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大人的耳目;各方势力,所有变动,都威胁不到大人安危;而陛下也将会更加离不开大人。而这就是唯有我才能做到的非常之事。”
赵俊臣点头,示意魏槐继续说下去。
“常人皆有自私之心、贪婪之情、软弱之意,而我经这些年来的生不如死、形如废人,这些东西却早已抛弃,若大人用我,对我而言如同再生父母,有再造之恩;而我之一切,亦将全部依附于大人,对大人忠心耿耿,无论任何时候,都绝不背叛,全心全意为大人考虑筹谋,这就是唯有我才会有的非常之心。”
“那么,非常之待遇呢?”
见魏槐说到这里,就已是闭口不言,赵俊臣却追问道.
魏槐惨白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了些许笑意,笑容之间,露出惨白牙齿,神sè也愈加yīn森,缓缓说道:“在这个世上,总是付出之后才有回报,我之待遇报酬,自是在大人满意我的付出之后,才敢向大人索取。”
魏槐的声音本就是沙哑异常,需留心细听才能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似平静,但喉咙口舌间的嘶嘶之声,却暴露了他心中的真实情绪。
只是,这般嘶嘶之声,却好似毒蛇吐信一般,让人心中发寒。
…………
待魏槐告辞离去之后,赵俊臣看着空荡荡的赵府正厅,露出若有所思的神sè。
一旁,许庆彦却忍不住说道:“少爷,这个魏槐的模样气质,与之前秦威所说,完全就是两个人。我刚才在一旁看着他,总觉得心中发寒,少爷你当真要用他?”
赵俊臣淡声道:“经历了那般变故,任谁都会心xìng大变,我用人只看他是否忠心用心,至于其他,却也只是细节。”
许庆彦却有些看不惯魏槐,撇嘴道:“他刚才还以国士自居,也不知是否真的有那般能耐。”
赵俊臣摇了摇头,缓缓道:“这个世间,人人皆是自命不凡,但不同之处在于,绝大多数人之所以有这般想法,是因为不知深浅坐井观天,但总也有那么一些人,看明白了世间深浅,也因此而了解了自己的长处短处,这个魏槐,倒不似前者。”
顿了顿后,赵俊臣又向许庆彦说道:“你明天派人去打探一下,当初诬陷魏槐的锦衣卫都有谁。若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物,借着这次重建西厂的机会,大可以顺手办了。这个世上。固然是先给办事后拿报酬,但若是先给了报酬,办事的人也会由此而更加安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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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赵俊臣的rì子过得单调而又忙碌,每天先是随百官一同上早朝,听德庆皇帝因为何明灭门案迟迟不见进展而大发雷霆,然后低调回府。接着或是在府中谋划,或是京中奔波,为西厂重建的工作而辛苦忙碌。
好在那魏槐确实有些本事。对于厂卫之事非常了解,有了他的帮助,进度总算快了许多。
就这样,过了五天时间。西厂的架子总算被搭建起来了。人员的组成也基本确定。
所有的一切,就只剩下对外宣布了。
………
第二天,早朝之上。
赵俊臣低调的跟随百官进入太和殿,没过多久,随着张德张公公的一声“陛下驾到”,赵俊臣亦随着众臣子下跪迎接。
只见德庆皇帝来到御阶之上,先是打量了众臣几眼,目光在赵俊臣、周尚景、太子朱和堉三人身上略有停留。然后在龙椅上落座,缓声说道:“众卿起身吧。”
声音不喜不怒。情绪寻常。
然而,太和殿内的百官,听到德庆皇帝的话语声音后,却皆是不由一愣。
无他,这七rì以来,每天早朝的情况几乎都是千篇一律,没有任何变化,德庆皇帝驾到之后,也不让百官起身,就这么任由他们跪着,然后询问何明灭门案的进展情况,待得知案件毫无进展之后,就会龙颜大怒,将太和殿内的一众臣子皆是斥责一番,然后也不处理其他朝务,就这么甩手而去。
而今rì,德庆皇帝竟是让众臣子起身了!这般突然变化,又如何不让百官惊奇?
众臣子虽然不解,但也不愿意就这么一直跪着,皆是起身。
然而,赵俊臣在起身之间,却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声叹息声,声音苍老,瞥眼一看,却是由首辅周尚景所发。
来不及思索周尚景叹息的缘由,另一边,御阶之上的德庆皇帝,已是缓缓开口道:“今rì,朕上朝之前,特意看了一眼黄历,才发现距离今科的chūn闱会试,竟只剩下半个月时间,然而近些rì子以来,因为何明灭门案的关系,却也一直都没顾得上商议,到了今rì,却再也容不得耽搁了,尤其是今科会试的主考官人选,若是迟迟不定,怕是会引起学子们的不安,众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这些rì子以来,德庆皇帝的态度极为强硬,今rì这般突然转变,态度温和的商议事情,众臣子还真有些不适应,一时间众臣子皆是沉默,却也没谁敢表明态度。
见众臣沉默,德庆皇帝眉头一皱,再次问道:“众爱卿,可有合适人选提供?”
chūn闱会试的主考官人选,共有两名,又称为“总载”,以进士出身的大学士、尚书以下副都御史以上的官员担任。另又有同考官八人,多由翰林充当。
这些职务,可谓是炙手可热,先不说它所带来的荣誉,单是这些考官出题评卷,一旦有所偏侧,就能影响谁能入选谁不能入选,而通过了会试chūn闱的考生,亦会成为考官们的弟子,将来也容易拉拢,进而扩充自己的势力影响。
其实,对于考官与同考官的人选,朝中各大派系,各已是早就有了心中人选,只是这些rì子以来德庆皇帝只是关心何明灭门案的进展,也不处理其他朝务,所以才耽搁了下来。
如今,听到德庆皇帝再次追问,众官员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纷纷出列。
“陛下,臣举荐文华殿大学士程远道,程大学士乃是文坛魁首,在士子之间声望极高,三省科举舞弊案才刚刚过去不久,有程大学士担任主考官人选,也能安士子之心。”
文华殿大学士程远道,一向都是太子的铁杆拥护,自温观良下野后,他入阁的呼声一rì高于一rì,会举荐他的。自然是太子一派的官员了。
其后,自有一众太子派系的官员纷纷应是不提。
“陛下,臣举荐文渊阁大学士霍正源。霍大学士当年三元及第,名震一时,由他担任会试主考官,必是可以激励一众应试学子,能为陛下更好的选拔人才。”
文渊阁大学士霍正源,是阁老黄有容的人,内阁几位大员当中。就要数黄有容最为贪权,这般时候,怎么可能会少的了他?此时竟是不惜亲自出列举荐。随着他的话声落下,自有一众门下官员为霍正源摇旗呐喊。
“陛下,臣以为,东阁大学士王德。品行高洁。为人公正,学问亦是首屈一指,当为主考官的上佳人选。”
沈常茂自然也不甘落后,而在他的示意下,一众门人纷纷出列举荐。而这位东阁大学士王德,自然是沈常茂的人。
“陛下,臣以为,吏部尚书宋启文宋大人。为人干练,且又经验丰富。而保和殿大学士李和李大学士的学问,在朝中上下亦是数一数二,都可为主考官的有力人选。”
吏部尚书宋启文,保和殿大学士李和,都是内阁首辅周尚景的门人党羽,随着这道声音出现,满朝上下竟有近半朝臣纷纷出列赞同,大有后发制人的架势。
而就在首辅周尚景、太子朱和堉、阁老黄有容、阁老沈常茂这四大派系为主考官的人选而争的面红耳赤的同时,近些rì子以来在朝中异军突起的赵俊臣一派,却是有些沉寂,自赵俊臣以下,皆是沉默不语。
无他,赵俊臣一派毕竟刚刚崛起不久,底蕴不足,尚书这一级的人物,只有户部尚书赵俊臣与工部尚书左兰山两人,然而赵俊臣资历不足,左兰山掌管工部与科举会试也扯不上关系,又并不以学问而闻名,都是没有资格。
至于大学士这一级的人物,赵俊臣派系之中,更是一个也没有。
所以,赵俊臣一派的大臣们,在这个时候,也只能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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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之上,看似庄严,但一旦牵扯到派系权力之争,那么也就和菜市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要更加吵闹一些。
冷眼看着各大派系相互攻讦,赞己长而揭敌短,一个个平rì里气派十足的朝中大臣此时皆是在争论之间面红耳赤口水横飞,赵俊臣不由摇头失笑。
“够了!”
众大臣们足足吵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后,德庆皇帝似乎终于不耐其烦,手拍御案,皱眉大声喝道。
随着德庆皇帝一声呼喝,众臣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又见德庆皇帝生气了,不由皆是噤声。
德庆皇帝先是怒哼一声,然后说道:“这些rì子以来,朝务耽搁,好不容易商量些正事,看看你们这般样子,成何体统!?”
接着,只见德庆皇帝沉吟片刻,似乎在认真考虑众臣子之前的建议,然后开口道:“朕考虑了一下,这一届的主考官,就由吏部尚书宋启文、保和殿大学士李和两位爱卿担任吧,至于八名同考官,则由礼部来决定,众卿以为如何?”
听到德庆皇帝这么说,众臣子却再次愣了。
要知道,吏部尚书宋启文、保和殿大学士李和,这两位可都是首辅周尚景的人!
而近些年来,德庆皇帝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打压周尚景在朝中的权势影响,所以近几届会试chūn闱的主考官人选,也都是由朝中其他派系的官员学士们担任。
不仅众朝臣,连一向与德庆皇帝最为亲近的赵俊臣,此时都有些不解,不明白德庆皇帝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不过,有德庆皇帝首肯,亦有朝中权势最大的周尚景一派全力支持,其他派系虽是心有不甘,亦是纷纷反对,但一番争论之后,却有心无力,依然没能改变结果。
其后,吏部尚书宋启文与保和殿大学士李和两人,大喜之间,自是急忙出列谢主隆恩。
………
待会试chūn闱的主考官人选终于确定之后,德庆皇帝面sè突然一沉,扬声道:“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何明灭门案到了今rì,已是过了七八天的时间,你们可有追查到什么线索进展?”
随着德庆皇帝再次提及此事。原本热闹的朝堂突然一静。
然后,只见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几位大员纷纷出列跪下,相互对视几眼后,却是由刑部尚书冯陂颤声答道:“回陛下,臣等虽然jīng干尽出,正在全力追查,但这案子线索隐晦。还尚未有什么进展,但还请陛下安心……”
然而,冯陂的话刚刚过半。已是被德庆皇帝打断,只见德庆皇帝面露怒容,大声喝道:“让朕安心?让朕怎么安心?你接下来是不是又要说,再过不久定会有所进展?这句话你昨天说过!前天说过!大前天也说过。朕一忍再忍。一等再等,隐忍了这么多rì,朕问你,进展在哪!?”
德庆皇帝一番怒喝,却是再次恢复了这些rì子以来在早朝上的状态。
而三司官员们,则纷纷下跪,不敢反驳,垂首听训。
“朕让你们限期十rì破案。如今已经过了七八天时间,你们竟是没有丝毫进展!哈!这就是朕倚为臂膀的三法司!看样子。朕对你们也不能再抱有任何期望了!赵俊臣何在!?”
随着德庆皇帝的喝问,赵俊臣连忙出列,恭声道:“臣在。”
“朕让你重建西厂,如今准备的如何了?”
随着德庆皇帝的这声询问,朝中百官,皆是哗然!
德庆皇帝打算重建西厂!
而他们竟是到了现在才知道消息!
赵俊臣却没有理会一众同僚们的哗然,只是答道:“回陛下,各方面皆已是全部准备妥当,就等陛下您的圣旨了。”
听赵俊臣这么说,德庆皇帝面sè微宽,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朕现在就下旨,从即rì起,朕再立西厂,至于西厂厂督之位,就由你来暂且兼任,而西厂成立后第一事,就是与三法司一起,侦查何明灭门案!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案子给朕查清楚!”
赵俊臣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不会不答应,于是就在百官们不可思议的注视之间,大声应道:“臣赵俊臣,领旨!”
然而,赵俊臣的话声刚刚落下,一旁的太子朱和堉,却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反对道:“父皇不可啊,西厂重建事关重大,应当……”
只是,朱和堉刚刚开口,德庆皇帝已是不耐烦的挥手打断,怒声道:“怎么?外朝的三法司不中用,内廷的厂卫不顶事,难不成朕就不能再建一个管用的衙门?朕的太子太师,难不成就这么平白让人灭了满门?难不成就这么任由凶手逍遥法外!?朕意已决,若是谁想要反对,只在这里立下军令状,说自己可以立马侦破了此案,那朕就撤了西厂!”
见德庆皇帝如此表态,太子朱和堉自然不服,就yù当朝立下军令状亲自负责此事。
然而,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身后的太子太师肖温阮拉扯了一下,太子转头看去,却见肖温阮面露责怪,正冲着他微微摇头。
太子虽然不甘心,但却又一向最是敬重肖温阮,只得顿足叹息。
另一边,赵俊臣还以为首辅周尚景会反对此事,毕竟一旦西厂重建,皇权更大,对朝中百官而言绝非好事,但抬头看去,却见此时的周尚景,竟只是沉默不语,丝毫没有反对之意。
心中奇怪之下,联想到这些rì子以来的种种,前后联系之下,赵俊臣终于恍然。
这些rì子以来,德庆皇帝每rì早朝都会追问何明灭门案的进展,并为此而大发雷霆,强调自己的态度是一方面,为今rì重建西厂埋下伏笔才是真正原因;而今rì让周尚景的人担任主考官的位置,给了周尚景这么大的便宜,即是安抚,也是交易“朕给了你面子与好处,那你也要朕一些面子好处”德庆皇帝把会试主考官的事情留在今rì商议,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原来如此,帝王心术啊……”
赵俊臣看了看德庆皇帝,又看了看周尚景,心中暗暗感叹道。
而这件事最有争议的地方,不外乎就是由赵俊臣这个外臣来担任西厂厂督之位了,但德庆皇帝的一句“暂且兼任”,却也堵住了悠悠之口。
如此一来,太子被肖温阮所阻止,周尚景沉默不表态,黄有容与沈常茂两位阁老见没人出头,也是随之沉默,又有一众赵俊臣派系的官员兴高采烈,大呼“陛下圣明”,这件事,却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西厂重建,就此尘埃落定。
而赵俊臣,除了户部尚书与内承运库总管大臣之外,从此又多了一个西厂厂督的头衔职权。
由此,任谁都可以预见,赵俊臣必然权势大增。
但赵俊臣却无法预见,这件事对于自己,究竟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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