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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子朱和堉与锦衣卫指挥使洪锦二人赶往赵府的时候,赵俊臣正在赵府正堂之中接见另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詹善常的小儿子詹明信。
德庆皇帝一向是生性多疑,得知了詹善常的死讯之后,马上就怀疑这件事情另有隐情,并且还把怀疑矛头指向了赵俊臣。
但詹明信的年纪尚轻,也不似德庆皇帝一般性子多疑,他完全不认为自己父亲的突然间死亡与赵俊臣有任何关系。
实际上,因为李厚德在顺天府查案的时候被迫表明了东厂身份,詹明信反倒是坚信詹善常的死因就是畏罪自杀,并且还认为詹善常乃是被德庆皇帝给逼死的。
对于詹明信而言,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詹府中出现了东厂耳目,然后詹善常暗中勾结藩王的罪行就被揭发了出来,再然后詹善常就突然死了,一切证据皆是表明詹善常的死因乃是饮毒自杀,再加上詹善常临死之前的那份请罪奏疏——很显然,詹善常就是被德庆皇帝给逼死的。
詹明信不敢怨恨德庆皇帝,反而是心生惶恐,生怕自己父亲的罪行会牵连到全体詹家族人。
所以,等到顺天府众人离开了詹府之后,詹明信强行冷静着思考了良久,很快就赶到了赵府求见赵俊臣,希望赵俊臣看在两家人的过往情谊份上,能够出手庇护詹家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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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赵府正堂之中,赵俊臣坐在主位之上,依旧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一双眼睛则是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正跪在自己面前的詹明信。
而詹明信则是一副孤苦无依的可怜模样,埋首哭诉道:“赵阁老,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詹家老少!父亲他的罪行严重,已是畏罪自杀,但府里却隐藏着一位东厂耳目,晚辈担心陛下他不会轻饶,说不定很快就会牵连到詹家族人,如今我詹家也只能指望您了!”
赵俊臣打量了詹明信片刻之后,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满意。
这个詹明信很显然是有利用价值的。
詹善常的突然间死亡,必然会引来流言纷纷,赵俊臣这个时候当然是要厚待詹家族人,既是为了摆脱自身嫌疑,也是为了建立自己重情念旧的形象。
而且,看詹明信的态度,他显然是认为德庆皇帝逼死了詹善常,这般认知也有助于赵俊臣下一步的推波助澜。
所以,听完了詹明信的哭诉之后,赵俊臣也是轻轻一叹,表情间满是伤感,自责道:“唉!快站起身来说话吧!说起来,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昨晚我收到了相关消息之后,就紧急找到了你的父亲商议对策,因为这件事情的性质过于严重,所以我的语气也就重了一些,又因为自己确实没把握的缘故,也就没有保证自己一定能庇护他安然无恙……没曾想,你的父亲担心受怕之下,竟是当晚就畏罪自杀了!”
说话之际,赵俊臣满脸苦涩,摇头道:“等到今天早晨的时候,收到你父亲的过世消息之后,我就一直是自责不已,若是我昨晚的态度稍稍缓和一些,又或者是稍稍宽慰他几句,这件事情也许就不是今日这样了……”
詹明信听到了赵俊臣的自责之后,反倒是对于赵俊臣的感观愈佳了,只觉得赵俊臣会为了詹善常的死亡而自责,显然是把詹善常视为自己人。
于是,詹明信连忙说道:“这件事情哪里能怪赵阁老!晚辈亲眼看过了父亲的请罪奏疏,又有东厂番子隐藏在府里监视,也明白父亲他的罪责严重!赵阁老您当时态度稍是严厉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件事情,也只能怪我父亲得罪了小人,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被刻意针对,屡屡遭到都察院的弹劾,更是被揭发了与藩王勾结的事情,所以才会走投无路、自寻短见!只是,父亲他过世之后,我詹家也就失去了顶梁柱,只怕是马上就要垮掉了……”
说到后面,詹明信忍不住又是语带哭音。
赵俊臣又是摇头一叹,轻声宽慰道:“放心吧,我会保你詹家安然无恙的!
说起来,我名下的几份产业之中,还有你父亲的许多股份,每季都能分到不少红利,按理说你父亲亡故之后,这些股份就应该转让给别人了,但我会依然给你们詹家留着这些股份,每季分红依然是一分不少,足以保证你们詹家所有族人今后衣食无忧了!
除此之外,等到后天的下午申时,会有许多朝廷大员来到这里与我相谈议事,他们全都是你父亲的故旧,到时候你也来这里与他们见上一面,尽早搭建自己的人脉关系,你如今正在国子监读书,很快也要参加科举入仕了,提前搭建人脉对你未来发展也有好处!”
见到赵俊臣不仅是承诺会庇护詹家,更还要保留詹家的人脉与利益,詹明信愈发是感动莫名,只觉得赵俊臣顾念旧情、待詹家太厚。
于是,詹明信连忙是再次跪地叩谢赵俊臣的恩德,表情激动的大声说道:“赵阁老的大恩大德,詹家一族永记于心,从今往后一定是衔草结环、马首是瞻!”
而就在赵俊臣让詹明信快些起身的时候,赵大力则是匆匆走入赵府正堂,禀报道:“赵大人,太子朱和堉与锦衣卫指挥使洪锦两人一同来到府外,说是有事拜见。”
赵俊臣微微一愣,问道:“太子?洪锦?他们二人可是一同来的?”
赵大力连连摇头道:“不是,只是前后脚过来的,他们二人见到对方之后,似乎也很是意外。”
赵俊臣的眼神微微闪烁着,沉吟片刻后,点头道:“既然是一同来了,那就一同见吧。”
说完,赵俊臣转头看向詹明信,说道:“本来是想留你在府里一同用膳的,但不论是太子殿下还是洪指挥使,都是不可怠慢的大人物,所以今天我就不留你了,等到后天再与你谈话。”
詹明信已经把赵俊臣视为詹家的今后靠山,自然是不敢耽搁赵俊臣的正事,连忙点头道:“赵阁老您的正事要紧,晚辈不敢打扰,这就离去了!”
说完,詹明信向着赵俊臣再行一礼,然后就在赵府下人的带领下离开了。
等到詹明信离开之后,赵府正堂之中似乎是只剩下了赵俊臣一人。
然而,赵俊臣却是轻声说道:“洪锦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显然是詹善常的事情已经惊动了厂卫,厂卫查案之际向来是百无禁忌,绝不能让他们找到任何把柄!”
随着赵俊臣的话声落下,就见到牛辅德从赵府正堂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低声禀报道:“大人不必担心,在顺天府众人离开詹府之后,趁着厂卫尚未接手的空当,我已经安排詹安、李珏、李翠三人离开了詹府,伪装成詹安与李翠二人趁乱私奔的样子,厂卫绝对寻不到他们的下落,也就寻不到任何证据。”
听到牛辅德的回答之后,赵俊臣轻轻点头。
詹善常的“畏罪自杀”,就是这三人具体负责的,只要是厂卫的人找不到他们三人,这件事情就不会让人寻到任何破绽。
牛辅德犹豫了一下之后,又说道:“不过,陛下安排厂卫调查詹善常的事情,必然是心中有了怀疑,詹安他们这个时候突然间消失不见,只怕是会进一步增大陛下的疑心,这件事情只怕是不好收场。”
赵俊臣却是毫不在意,缓缓说道:“自然是不能让这件事情太早收场,这些若有若无的疑点,也是我刻意留给陛下他们看的。唯有如此,才可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错以为这件事情会成为了我的破绽,然后他们才会跑进这条死胡同里走不出来!
这般做法,固然是有些风险,但若是没有这件事情转移陛下与各位权臣的注意力,他们就会紧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的许多计划也就无法顺利展开了。”
听到赵俊臣的这般说法,牛辅德稍稍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随着德庆皇帝与朝中各派对于赵俊臣的忌惮已是越来越深,对于赵俊臣的监控力度也会愈来愈强,这无疑会影响到赵俊臣的许多计划。
所以,詹善常的这次“自杀”,不仅是赵俊臣的根除隐患之计,也是为了转移德庆皇帝与几位权臣的注意,让他们专注于调查詹善常的死因真相,也就错过了真正重要的事情。
牛辅德认为赵俊臣的这般做法太过冒险了,但他思来想去之后,也还是认同了赵俊臣的计划。
赵俊臣如今已是成为了庙堂里的出头鸟,既是遭到了德庆皇帝的猜疑,也是遭到了百官们的妒恨,乃是四面楚歌的局面。
在赵俊臣返回京城之初,还不等他有任何动作,就已经连连遭到了各方势力的暗中算计,若不是赵俊臣突然间告病请辞,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赵俊臣眼下必然已是焦头烂额了。
不过,赵俊臣的告病请辞终究只能拖延一时,等到各方势力反应过来,就必然是还会刻意针对,所以赵俊臣就必须要搞出一些动静出来,误导各派的判断,为自己赢得一些喘息机会。
赵俊臣的几项计划皆已是到了收尾阶段,等到这几项计划彻底告一段落之后,赵俊臣才可以彻底稳住脚跟。
想到这里,牛辅德轻轻摇头,却是再次退回到了屏风后面。
赵府正堂之中,也再次只剩下了赵俊臣一人。
只见赵俊臣的目光不断波动着,却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赵府正堂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赵大力很快已是引着太子朱和堉与锦衣卫指挥使洪锦二人进入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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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突然停电,这一章是在网吧里匆匆写成的,字数较少,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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