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起来,白漫见过太子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过一只手的数量。
她见过温文尔雅、恭谦有礼的太子,也见过受人敬仰、亲善和煦的太子,可眼前这个情绪激动,双目赤红的太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可饶是太子再情绪化,也控制的极好,片刻之间又是那个风清云淡的太子。
“恕我无能,皇后娘娘的尸身已腐,我除了查出这些,就再无其他。”白漫依旧还是这句话。
“本宫记得,石阚周老曾破过陈年腐尸案。而你也自称师承周老。”唐珺道。
对于这点,京城很多人都知道。
白漫点头:“没错,周老是仵作奇才,查出陈年腐试尸跟他在大理寺多年丰富的阅历有关,这些东西都不是我一个年轻姑娘能拥有的。凭我的经验,我只能看出尸骨除了颈部,皆完好无损。”
她说的更多是从世人口中听得的。许多没亲眼见到白漫动手的人是打死也不会相信一个年轻姑娘会验尸。
唐珺有些失望,深深的看了白漫一眼,起身出了房门。
白漫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他真的是怕太子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不放过她啊。
顾汐没有出去,来到白漫身边坐下:“小漫,我们费尽心机将你送入皇陵,为的就是查出皇后娘娘身故的真相。殿下为了娘娘,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罪,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熬过来的,他心中承受的不仅仅是丧母之痛……你,也曾经历过失去爹娘的日子,你应该能体会殿下的心情。”
“我明白。”
“可你为何不能说出真相?”她就是为数不多见过白漫动手的人。所以,她不相信白漫说的话。
面对顾汐的质问,白漫抿直了嘴巴:“顾汐,若这个真相是再一次带给太子殿下伤害,也许是万劫不复,你觉得我应该说出来?”
白漫目光真挚,与顾汐对视片刻。
“万劫不复?”顾汐喃喃,没有质疑白漫话里的真实性。
“顾汐,皇后故去多年,皇上依旧对他念念不忘,这是世人眼中的,还是真正如此?你有没有想过?”
顾汐惊愕:“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每个人都认为皇后死得蹊跷,身为皇上——皇后娘娘的枕边人,他怎么会不怀疑?太医院、大理寺都有人亲自查验过柳皇后的尸体,可得出的结论皆是自尽身亡。连你们都不信,可皇上信了。”
“在夺魂门内门,你们能掌握的消息有多少,你们清楚。皇上有没有暗中派人调查此事,你们难道会不知道?”
“若是我所谓的暗中调查都没有,那只有两种可能,其一,皇后娘娘真的只是自尽身亡。其二,皇上没有想要找出幕后真凶。也就是说……”
白漫的话没有说完,可已经吓得顾汐惨白了脸。
“不,不可能的……”顾汐不住摇头,绝美的脸上满是震惊。
“所以,我什么都没有查到。你明白么?”白漫倒了一杯茶递到顾汐手上。
片刻之后,顾汐平稳下来:“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总之,你若是将这些话告诉了太子殿下,恐怕事情会变得很糟糕。”
顾汐若有所思,喝了手里的茶。
“我记得你说过,当年你是被一个京城贵妇收留的。”白漫突然问道。
顾汐回神,眼里晶亮:“你猜到了么?”
“皇后娘娘?”
“没错。”顾汐笑的极美:“太子年幼时,除了东宫,住的最多的是泰安街的别院。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被皇后娘娘在别院的管家收留,就住在泰安街,对外管家便是老爷。老爷姓顾,娘娘来别院时我曾去奉茶,娘娘怜我是个可怜人,便让我随了老爷的姓,赐名为‘汐’,寓意美好如月潮,在那之后她让我成了顾老爷的女儿,也成了太子在别院的侍女。”
顾汐伸手给白漫又倒了一杯茶,举止优雅,仪态如画,很是赏心悦目。
“殿下住在宫里的时候,我在别院拼了命的学习,识文断字、琴棋书画、女红舞艺,我样样都学,也样样都得了女师傅们的夸赞。太子每每惊叹于我的变化,在别院的时候也会和我谈论许多事。我很开心。”
顾汐的话说的很是淡然,可白漫能听得出其中的喜悦。
“那些日子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这一切也都是娘娘给予的,我很是感激。可是,娘娘……毫无征兆。”顾汐双目湿润,有泪水顺着眼睑划落。
所有的美好戛然而止,她从一个闺阁小姐成了夺魂门里一枚暗子,这其中又不知是多少的艰辛和苦痛。
寺庙中传来洪亮的钟声,一下一下敲击在白漫的心头。
……
琉襄郡主回来了!
死而复还!
再一次!
这个消息一下子席卷了整个京城。对于这个命运坎坷到人人唏嘘,又生命力顽强似野草的琉襄郡主,京城上下的皆是满满的好奇。
听说这次是太子殿下派人找到的,王爷带着琉襄郡主当日就进宫叩谢圣恩。
皇上亦是大喜过望,又因太子进言,道琉襄郡主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人,应予嘉赏。遂皇上亲赐琉襄郡主为琉璃公主。亦对太子进行了封赏。
宫里的赏赐前脚刚抬进王府,朝中官员后脚就上王府来道贺。
王府也在京城最有名的酒楼里大摆流水席,以示庆贺。
外界的一切喧嚣,白漫都没有理会。连着数日,她都陪在病弱的王妃身边,伺候她吃药,入眠。
自从白漫失踪之后,一向身子体弱的王妃更是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若不是王爷寸步不离的在她身旁照顾着,恐怕王妃早就支持不住了。
白漫自责不已,从前那次若是原主之故,那么这次她难辞其咎。
“母妃,你今日想吃什么?我让厨房里做。”白漫扶着王妃坐靠起来。
许是白漫生还,王妃心情大好,精神也是一日好过一日。
“什么都可以,母妃看到你就高兴。”王妃拉着白漫的手,目光不离。
“母妃,对不起,我应该早些回来。”白漫依偎在王妃身边,不住的道歉。
那日在太平庙,太子最终没有为难她,亲自护送她回了王府。
这些日子她身在皇陵的事是万万不能对人言的,太子只是对外声称是在临街河下游偏僻之地一户农家发现的郡主。因郡主落河呛了水,一度昏迷许久,醒来又不知身在何处,才迟迟未能回京。
“母妃就知道你会没事的。然儿,你哥哥若是知道了,该有多开心。你父王可有给你哥哥带信?”王妃慈爱的顺着白漫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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