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伤口的恶化,让夏凉陷入了高烧昏迷中。
他躺在硬梆梆的行军床上,感觉骨头也灼热起来。
古大夫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的往下调,捏针的手抖个不住,始终不能平息下来。
锦书见状忙上前道:“古大夫,还是让我来吧。”
古大夫抬起了衣袖擦了一把汗水,自嘲道:“人老了,定力也不行了。”
锦书接过了银针,银针已经被古大夫捏得滑腻腻的,她拿着手绢细细的擦拭了一遍,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按住了穴位,右手捏稳了针,轻刺了下去。
一枚,两枚,悉数扎好了。
“古大夫,七哥的这条腿还能保住吧?”锦书甚是担忧。
古大夫忙道:“恢复得很慢,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我也不好说。”
锦书的目光全在夏凉受伤的那条腿上,她想起来了前世她回开封的时候见到七哥,那时候七哥走路的姿势就有些古怪,右腿有些跛。外祖母告诉她七哥是在战场上受的伤留下的后遗症。
虽然跛脚并没有影响到后面七哥的英勇无敌,但多多少少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些不便。
这一次,她想尽一份自己的力量,极力的挽救她七哥受伤的腿。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再疼痛,夏凉感觉自己掉入了炼狱一般。他与病痛殊死搏斗,仿佛要将生命也为之燃烧殆尽。灼热的身体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夏凉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他贪婪的吸收着这点凉意,意识渐渐回笼,他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个女子的侧影,女子挽着圆髻,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耳朵上戴着小小的银丁香。在烛火的照耀下,银丁香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你怎么在这?”夏凉嘴里又苦又涩,说话的声音带着重重的嘶哑,仿佛已不是自己的了。
“你醒呢?”锦书听见了身畔的声响,偏过头看了夏凉一眼。
夏凉再次问道:“你怎么来呢?”
“听人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我来看看你。嘶哑得这样厉害,我去给你倒水。”锦书急急的走过去,提了桌上的茶壶,壶里的水已经冷了,她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倒了大半杯水,很快就捧到了夏凉跟前,蹙眉道:“自己喝,还是要我喂你?”
夏凉可不好意思让锦书喂,费力的坐起了身子,接过了杯子,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带着凉意的水,将身上的闷热和烦躁驱走了大半。
“军营不允许女人出现,你还是不要久留,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锦书点头说:“我知道你们的规矩,也不会给七哥添麻烦的。七哥要好好的养伤,胜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到七哥养好了伤,还能从头再来。”
夏凉笑道:“谢谢你宽慰我。”
“我……”锦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小的时候兄妹俩常在一处淘气,那时候两人之间无话不说,越大反而越生分了。
她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抬头微笑:“七哥,身体才是本钱。你现在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你说是不是?”
夏凉点头答应。当下他便安排了人将锦书给送回去了。如今关键时期,他不希望有人盯上锦书,毕竟锦书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
锦书走后不久,蒋百枝便进来了。他看了一圈帐中,并没有看见有什么女人。
夏凉知道他在看什么,薄唇微抿,问了句:“蒋大人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
蒋百枝这才道:“大人,刘知府那边派人给您送了东西。”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匣子。
夏凉听见刘知府这个称呼不由得眯缝了眼,他看了一眼蒋百枝递来的这个不大起眼的匣子,伸手打开盖子一看,里面装着枝百年山参,那山参有拇指粗细,品相十分完好。夏凉苦笑道:“知府大人可真会来事,听说我受伤了,连忙让人送了山参来。只怕我这腿就是吃十斤的山参也无济于事了。”
蒋百枝忙道:“大人您别这样说,好歹也是知府大人的一片好意啊。他也盼望着大人能尽快好起来。”
夏凉将那匣子一推,似乎并不领情,默然道:“让人给知府送回去吧,就说我这外伤,吃再多的山参也不管用。”
“大人!”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再说我也不宜和地方上的这些官员走动太亲近,怕人闲话。”
见夏凉坚持,蒋百枝也只好作罢了。
蒋百枝走后,夏凉却一直想不明白,那刘连胜在他们中间安插一个眼线做什么?掌握了他们的动向到底有什么用?一个念头很快出现在了脑海里,暗道,莫非那刘连胜和鞑子有什么往来?
事实让他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怀疑,就在夏凉起了这个心思的时候,一天后,冯敬一给他带来了消息。
“大人,这个刘连胜,怕是有些不干净啊。”
夏凉似乎并不意外,忙问:“和鞑子有勾结?”
这下吃惊的是冯敬一了,他疑惑道:“大人您已经听到风声呢?”
“我只是猜测,你说他和鞑子有勾结,可发现什么呢?”
冯敬一眼底带着些许的怒意:“发现他和鞑子私下做生意,用便宜的价钱贩了好些名贵的药材。大人您也知道的,鞑子的山参好,听说刘连胜买了不少,从中得了不少的好处。”
夏凉脑中立马浮现出蒋百枝递来的那只匣子。刘连胜拿来送他的那枝参应该也是从鞑子手上买来的吧,幸好他没要,不然该是件多么讽刺的事。
“牵扯上了知府,这事怕麻烦了。这个陈固留不得了。不如杀鸡儆猴,灭一灭刘连胜的气焰?”
冯敬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陈固不过一小旗,处理就处理了,没多大的影响,但这刘连胜始终是个祸害啊。这样的官善恶不分,还不知给百姓带来多大的疾苦。”
“弹劾他!”这是夏凉能想到的办法了。
冯敬一又说:“只是不知这刘连胜身后站的是谁,大人您根基才稳,只怕斗不掉他。”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该怎么办?”夏凉只是一个武夫,只知打仗,官场上的那一套他觉得糟心又无聊。
“办法嘛,总会有的。”冯敬一是个粗人,也是个爽直的人,这样的人想到的办法自然就更加的简单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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