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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刻,顾老夫人觉得如遭雷劈,她死死盯着对面的青年,周身血液渐渐凝固。
“怎么,母亲觉得不对?”顾倾城上前一步,笑容有些阴鸷:“唤了这么多年的倾城,母亲难道是忘记了,他五年前就死了啊!”
那个早就死透了的人,原来就是这样遭人惦记么?一个两个……皆是如此。到头来,可笑的不过是他一个人。
顾老夫人心口一滞,顿时便伸出手,几乎一巴掌落在那张俊颜之上。
可就在即将触到的瞬间,她硬生生往后退了一步,苍老的手更是停了下来。
“母亲不打么?”青年眉眼弯弯,笑的令人遍体生寒:“还是说母亲对着这张脸,打不下去?”
他伸出手如玉的指尖泛着冷光,颤抖着指了指自己的脸容,语气恶毒:“要是让他知道母亲还如此惦记着自己,恐怕是要从棺材里爬出来,给您叩几个响头……毕竟命薄不是他愿意的事儿!”
说到最后,他字字句句,皆是诛心,仿佛看到眼前老妇人痛苦不已,他便愈发觉得酣畅淋漓。
“倾城是你的哥哥啊!”顾老夫人气的发抖,却还是捏着五指,牙龈被咬得生疼:“顾连城!”
顾连城……暗处,夜白丝毫没有惊诧的模样,只微微挑起冷峻的眉峰,神色淡淡。
他知道,几十年前,顾家曾有双生子诞下。彼时顾老爷子已然搭上了那出身青楼的妾室,对其百般宠爱。
顾倾城和顾连城两兄弟生下之前,妾室生了一场大病,久病不愈,便暗中请了道士驱魔。而那道士扬言,顾老夫人怀着一鬼胎,恐怕殃及整个顾府。
顾老爷子本就笃信妖邪一说,再加上妾室怂恿,便生了恶念,想着等孩子出生,溺死了便是。
那时候,他正直青年,并不担忧子嗣一说。
顾老夫人不知此事,直到临盆那日,才从妾室的嘴里听闻。依着那妾室的打算,顾老夫人忧心伤感必不可少,指不定借此一尸两命才是要紧。
好在临盆的时候,顾老夫人诞下双生子,凶险有余,倒是平安顺遂。
顾老爷子闻讯之后,欣喜得了麟儿不假,可一见府中怪事不断,便寻思着要将其中一子尽早处置了。
那时候顾老夫人尚且虚弱,乍一听顾老爷子请了道士,直指次子连城乃鬼胎转世,心中惊惧,便急忙让可靠的人将其送走。
至此,顾连城被送往他处,顾府只余下大公子顾倾城,而顾老爷子也不再究极此事,只当鬼胎不再,府中自是可以安稳度日。
“母亲也知道我不是顾倾城么?”这时候,顾连城冷冷一笑,卸去了温润的颜色,只剩下冰天雪地:“我还以为母亲这辈子只会对着我叫他的名字了。”
顾老夫人闻言,只觉一阵晕眩:“连城,你就这样恨我吗?”
当年将他送走,是她无可奈何之举,为此,她也不曾让那妾室和顾老爷子好过。等到他们都不在人世了,顾连城也已然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她那几年是生怕惊扰了他,再加上顾府日子委实不算好过,才不敢对他加以干涉。
可她没有想到,五年前顾倾城进京赶考,回来的路上因为染了顽疾,至此一病不起……
“恨?”顾连城笑着摇头,容色有些漠然:“我谁也不恨,要恨只恨我命不好。”
因为命不好,他输给了一个死了的人……输的彻彻底底。
……
……
不多时,莫长安辞了沈惜年,回到了南厢。
离开之前,她承诺过会竭尽所能,为沈惜年找到顾倾城。
一直到走进南厢,她才恍惚回过神,瞧着枯树下站着的人影,一时间感慨万千,不知从何说起。
“师叔。”缓缓唤了一声,莫长安的脑海中倒是还惦记着沈惜年说的话。
她说这些年之所以被他人误以为疯溃,其实只是因为她放不下罢了。就好像那日她独自一人品茶,拿出的杯盏却是一对。
她不顾所有人的看法,只装作顾倾城还在她的身边……她告诉自己,这些年她不过是和寻常人一样,一样看不到他的存在。
如此几年下来,她才能哄骗着自己,继续等待下去。
“看来你是有头绪了?”夜白瞧着略显魂不守舍的莫长安,微微挑起浓郁的眉梢。
“大抵是这么回事。”莫长安耸肩,回神一笑:“看来师叔也是……一样?”
虽说是疑问句,实际上她却无比笃定。
夜白这人虽让人瞧着不甚顺眼,但好歹能力上不容小觑。
“只顾家的事情有些头绪。”夜白沉吟:“至于沈惜年那里,想来只能巴望着你哄骗一二了。”
“哄骗?”莫长安嘴角抽搐:“我什么时候哄骗过人了?”
夜白闻言,立即便淡声反问:“你什么时候没有哄骗过人了?”
“我那只能说是权宜之策。”她白了一眼对面的青年,鄙夷道:“这点见识都没有。”
夜白:“……”
有区别?不就一样是哄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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