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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脾气火爆,被夜白一激怒,便有些情绪失控,再加上这几日葵水的影响,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众人已然面面相觑的瞧着她,四下顿时寂静无声。
她瞧着这般场面,先是一愣,随后面皮子极厚的便一本正经的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道:“夜白,快把钱袋子还给姑奶奶!”
她掌心朝上,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意。
“你还威胁我吗?”夜白挑眉,瞧着很是欠揍。
“不给我是吧?”莫长安深吸一口气,道:“行,你不给我。”
她说着,腾然起身,便转而踏出了客栈,那股子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愣是夜白,也有几分诧异。
可小姑娘俨然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更是没有寻常时候那般好说话,她今日气恼的狠了,夜白却还在与她硬碰硬的,如何能让她不甩脸离去?
就在她身影消失的那一瞬间,客栈再度恢复热闹,三七和殷墨初对视一眼,正思忖着如何是好,那头夜白忽然出声,道:“三七,你过来。”
这话,是对三七说的,且他语气中的漠然,丝毫不像是与莫长安说话时的鲜活,仿若换了一个人。
“呃……君上有何吩咐?”三七觉得颇有些尴尬,但寻思着夜白或许是要问莫长安的事情,心下倒是少了几分畏惧。
唯独殷墨初瞧着,有些看不过眼:“夜白,你这什么意思?三七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他气不过夜白这般高高在上的模样,恨不得撕了这张出尘潋滟的面容,可奈何,他的确修为不敌她,哪怕是他最鼎盛的时期,也未必是夜白的对手。
殷墨初的斥责,让三七下意识一愣,但她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随之上前,坐到一侧:“君上有何吩咐?”
说着,她没有去看殷墨初,心下却是叹息一声,这臭狐狸难得有点儿良心,知道维护着她一二,但说实话,若是他知道夜白究竟是谁,大抵便不会有这般勇气了。
那头,夜白语气寡淡,问:“方才你见着的一切……有何想法?”
有何想法?
三七嘴角一抽,心下纳闷,自己不过才见着莫长安甩脸离去罢了,还能有什么想法?更何况,她其实摸不准,夜白想要得到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果然,上天总是公平的。”殷墨初手中折扇一开,忽然扯出一个戏谑的笑来:“连女子的心思都不甚懂,竟是还想让莫长安对你死心塌地?”
殷墨初在魏国,一向是个风流公子,烟花酒肆,琳琅巷尾,是他再不能熟悉的地儿。故而,对女儿家的心思,他自是摸得很透。
而如今,他也不必揣测,只一眼便知道,夜白对莫长安心中欢喜,却不知如何讨好,临到这个节骨眼,竟是还将她气的厉害,也没有追上前去挽留。
由此可见,夜白这个人啊,天赋异禀不假,可在情事上,倒是欠缺许多,要说是榆木疙瘩,也不为过了。
出乎意料的,即便瞧着殷墨初的‘嘴脸’有些厌恶,夜白还是心平气和,淡淡道:“你有什么高见?”
言下之意,便是虚心讨教了。这一幕看的三七一愣一愣,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人会如此好脾气。
“高见倒是没有,”殷墨初一笑,妖孽十足:“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我近来受了散仙诀的影响,术法难以恢复,这导致我寻常说话做事呢,总是力不从心。”
一边说,他一边挑眼看着夜白,暗示的意味极为清楚。
他要夜白做的,就是将他身上散仙诀的禁锢消去,否则,他不会愿意实情告知。
殷墨初的自信落在三七眼中,颇有几分无奈,但她其实不知,殷墨初在魏国,算是极为出名的浪荡公子,这一点夜白知道,莫长安也知道,唯独她对此一无所知,故而才以为他提出的条件,夜白未必会答应。
出乎意料的时,夜白没有嗤之以鼻,他只轻轻松松的点了个头,便挥了挥袖摆,神色如常:“现在,可以说了?”
他语气丝毫没有起伏,冷的就像十二月的天一般,硬生生将这‘求人’之举,变成了‘命令’一般的口吻。
感受到丹田内涌出的仙力,殷墨初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转瞬便收了手中的折扇,试着运起一方真气。
果不其然,如今自己的气息十分畅意,再不比先前一样,仿若被什么堵住了那般。
“夜白,没想到你果然是个厉害的。”他脸上漫过一抹欣喜,随意便开口说了那么一句,明摆着发自肺腑。
他受散仙诀影响,自魏国遇着莫长安之后,便气息不通,如今夜白不过弹指一挥手罢了,就将萦绕在他心尖许久的难题解决,如何能叫他不觉吃惊呢?
“说罢。”夜白并没有什么耐心听他夸赞,毕竟比起对着殷墨初和三七,他此时不可控制的……满脑子都是那气呼呼的小姑娘此时会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事情,是不是饿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瞟了眼方被端上来的几道菜肴,愈发觉得,莫长安这会儿定然极饿。
殷墨初一笑,不紧不慢道:“嗯,怎么说呢,这几日莫长安处于焦躁烦心的顶峰,按理说你当是要顺从着她才是。”
“顶峰是什么意思?”夜白拧眉,显然不解。
“呃,君上大抵不知,女子葵水时候,大都有消沉与心烦的情况出现,长安近来正是处在这个关键点儿,万不能受一丝刺激。”话虽这么说,三七还是忍不住怀疑,这臭狐狸好歹也是个男子,怎么连如此私密的事情,都这般知悉?
“所以,她方才……”夜白若有所思,想着从前莫长安虽也是‘臭脾气’,但至少不会像今日一般,连挣扎做戏也不愿,便甩脸走人。
领悟到这里,他眉梢愈发拧紧了几分,只问:“如何才能让她恢复正常?”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问的殷墨初和三七皆是哑口无言……什么叫做恢复正常?这又不是什么病症,如何能说恢复就恢复?有些东西,哪怕是仙法万能,也未必能操纵一二。
“夜白,你这到底是头一次动心罢?”殷墨初扶额,摇头道:“方才那种情况,你与她闹腾其实已然不甚明智,如今竟是还想着让她‘恢复正常’?若是这话让她听着,恐怕会愈发恼怒非常。”
夜白就像个被疑难问题难倒的帝王一般,拧着眉梢,问着军师:“所以,我该如何做?”
在这方面,他算是虚心求教,不懂就问,故而,殷墨初也难得好脾气的回道:“其实对待女子么,能哄就哄,能顺着就顺着……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些时候,也不能太过宠了,毕竟她们惯会恃宠而骄,给点颜色就开了染坊。”
“臭狐狸,你这话说到最后,究竟是要让君上顺着长安、哄着长安呢?还是苛刻对待?”三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听着殷墨初胡说八道,她便有些嗤之以鼻。
好歹她也是活了上千岁的,见过无数仙子,对女子的了解,丝毫不必殷墨初来的差。
“我还没说完,”殷墨初辩解道:“我方才说的,皆是纸上谈兵,毕竟要把握一个分寸问题,还是得瞧着具体姑娘的性子来断定,现在呢,大可以放慢些步调,走一步看一部,摸索一番……”
“哼,依我看,长安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她如今对君上没有丝毫男女之情也就罢了,还并不是极为欢喜君上这……脾性,按道理说,君上若是像你说的,一边摸索一边把握分寸,恐怕最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呸,不对,是丢了媳妇儿没了儿子!”三七打断殷墨初的话,显然并不敢苟同。
不过,她的话到底没有错,就连夜白听闻,也深以为有些道理。
他点了点头,虽依旧面无表情,但还是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三七见此,便继续道:“我以为,君上待长安,自是要温情攻势,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好到她都离不开君上了,感情一事,自然水到渠成!”
她嘿嘿一笑,深觉自己将来可以上一趟九重天,向天帝讨个月神的位置坐坐……不过,一想起月笙那张万年不变的寒冰脸容,她一时间有些吃不消的咽了口唾沫,还是打消了念头。
“我说南海七公主,”殷墨初不认同道:“莫长安那性子嚣张的很,但凡有一寸余地她便钻一寸的,若是当真那么惯着,将来指不定要如何翻天!”
站在男子的角度,殷墨初觉得,莫长安脾性太差,且鬼心思许多,若是夜白当真照着三七的说法去做,恐怕过不得几日,莫长安都要‘爬到’他的头上为非作歹了!
“那你的意思,是斟酌着不要对她太好?”三七深觉殷墨初不可理喻:“可你想过没有,君上如今若是不待她好一些,那么将来便是由着旁人待她好了!”
她的话,再明白不过,自己的姑娘都不愿自己来宠爱,那么只能等着有朝一日,其他人来宠爱她了。
她的话,大抵是触动了夜白,就见夜白低眉,想了想便辗转起身,一句话也没有说,便离开了客栈的大堂,只留下三七与殷墨初两人,仍旧对此事辩驳争执,完全不可开交。
……
……
再说那厢,莫长安离开客栈以后,便有些气恼的很,心中一想起夜白一而再再而三偷她钱袋,她便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夜白表明心迹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到底是存了一分心思,她并不是当真‘清心寡欲’,所以理所应当的,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夜白,但就在她打算松口之际,夜白却是再度惹恼了她,以至于她现在对夜白,全然没了想法。
憋着一肚子气出来,莫长安便寻了个酒肆坐下,只是,她方一踏入酒肆,便见着酒肆一侧,‘老熟人’姜衍竟是正对着她坐着,一张邪魅的脸容,熠熠生辉。
“莫姑娘……好巧。”即便隔着人潮沸腾,姜衍唇齿微扬,一如初见时那般,冲她如沐春风一笑。
“挺巧的。”莫长安皱了皱眉,正想转身走人,忽然想起自己钱袋子被夜白‘夺去’,此时已然身无分文,何不借着姜衍,蹭一顿饭食?
心下打定主意,她点了点头,风轻云淡的便朝着姜衍走去。
对此,姜衍显然有些诧异,毕竟依着他如今和莫长安的‘关系’,这姑娘俨然对他不喜。
“喝酒?一个人?”莫长安歪着头,笑道:“要伴儿么?”
“莫姑娘愿意赏脸,是我的荣幸。”姜衍一笑,不疾不徐的吩咐店小二道:“再上一副碗筷来,另外,备上上好的女儿红一坛。”
顿了顿,他似乎想起莫长安喜欢的吃食,继续道:“醋溜肘子、椒盐蛏子各来一盘。”
“得嘞,客官。”小二笑眯眯的走开,等到莫长安坐下之际,他便将碗筷端了上来:“二位客官慢用。酒菜很快就上来。”
“你怎么还在偃师城?”莫长安睨了眼姜衍,许是方被夜白气着,这会儿瞧着姜衍还算贴心的模样,倒是觉得他顺眼许多。
姜衍闻言,直言不讳:“因着先前险些害了莫姑娘,姑母命我在偃师城护着一二,莫要让莫姑娘受到伤害。”
对于先前背弃莫长安的事情,姜衍从未否认,也从未觉得自己无可奈何,毕竟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无可辩驳,也不需辩驳。
而如今,他知道莫长安身边有夜白,便也只好躲得远远,至少不必莫长安心烦,也算是一种修养。
“护着我倒是不必。”莫长安道:“你也知道,我并非柔弱女子,先前她救了我一命,如今一命抵一命,说了作罢,便是作罢。”
这个‘她’,毫无疑问指的是姜衍的姑母,莫长安心中的香草美人。
但她的话,却是勾起了姜衍的好奇,忍不住问道:“莫姑娘与姑母,似乎关系匪浅?”
“她没有与你说?”莫长安道:“我以为,她自当与你说清才是。”
按理说,姜衍如此听姜姽婳的话,两人的关系应该是极好才对,因着极好的缘故,姜衍对此毫不知悉,倒是有些令人称奇。
“先前我并不知姑母识得莫姑娘,等到知道以后,我已然酿成大错,姑母因着先前我差点害的莫姑娘丧命的事儿,至今还恼怒着我,如何会与我多言解释呢?”凤眸微微划过叹息,姜衍坦然说道。
对此,莫长安倒是没有隐瞒:“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她多年前救过我一命,说是我与她故去的女儿模样相似……”
“姑母的女儿?”姜衍怔住,他瞧着莫长安好半晌,久久无法回神。
“她说我与她女儿肖像,难不成……真的那么像?”莫长安有些不解,按理说,那小姑娘几岁便亡故,那么小的年纪,应当也看不出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毕竟人人都说,女大十八变,其实不无道理。且在这之前,姜衍乃至他的手下执秀,也从未对她表示熟稔与怀念,这会儿姜衍的表情,实在令她诧异。
“娇娇死的那一年,我才不过几岁,那时未曾见过姑母一族,故而也没有见过娇娇。”姜衍沉思片刻,才道:“只是,听人说,娇娇是姑父与姑母的心头肉,在她死后几年里,姑母一度病的很重,思念成疾,差点儿也随了娇娇而去。”
人都说,唯独的小女儿最是得父母的疼宠,其实并不无道理,尤其娇娇生的极为可爱,水灵水灵的,小小年纪便极致懂事、聪慧,姜姽婳因此,对她分外疼惜。
可奈何,命运弄人,越是心头肉,便越是早早丧命,以至于娇娇死后的几年里,姜姽婳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难以恢复。
“娇娇是……她的名字?”这名字,一听便是父母十分疼宠的小姑娘,莫长安忍不住唏嘘,很是心疼姜姽婳。
“不错。”姜衍道:“只是,我不知莫姑娘年幼时如何,但如今看来,的的确确与姑父有几分肖像。”
姜姽婳的好些儿子,都生的像她,唯独小女儿娇娇,更为肖像她的丈夫。先前姜衍没有注意,如今听了莫长安的话,他忽然发现,小姑娘的确与姑父有几分相似,尤其眉眼那块儿,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
只是,他姑父素来不苟言笑,而莫长安又是笑容极多,以至于他全然没有察觉两人相像的点儿。
姜衍的话,让莫长安不由有几分唏嘘,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觉得头顶一片乌云密布,阴影投在她的眉心。
她下意识抬眼去看,就见夜白面容冷峻,就像是见着妻子与外人‘偷情’一般,可以说脸黑到了极致。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心虚不敢看他,可转念一想,方才钱袋子的事情还未解决,她心虚个什么劲儿?要心虚也该是夜白这狗东西心虚才是!
想到这里,她立即转脸,看也不看夜白,便兀自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饭食。
姜衍显然是觉察到这两人的不对劲,就见他敛眉,笑道:“夜公子……好巧。”
“不巧。”夜白冷然道:“我是专门来找她的。”
他低眉,瞟了眼不为所动吃着饭食的小姑娘,那股子不悦的情绪,瞬间消失了去。
如果说,方才他见着她与姜衍言笑晏晏,他只想拉着她离开,那么这会儿见她一副极饿的模样,他又一时间不忍心起来。
“找莫姑娘?”姜衍一愣,见夜白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莫长安的身上,顿时明白了过来。
若是他没有猜错,夜白显然……已经知道自己对莫长安的情意,且他的态度,比姜衍想象中的,要直接果断许多。
“钱袋子还你,莫长安。”夜白不理会姜衍,只坐下来,挨着莫长安一侧,道:“方才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罢了。”
他将小姑娘的钱袋子放在她的面前,神色淡然而从容。
“惊喜?”莫长安被他的话勾起心绪,撇撇嘴,冷哼道:“有什么惊喜可言?夺了我钱袋子,是惊吓才对罢?”
她翻了个白眼,对夜白更是嗤之以鼻。想糊弄她?没门儿!
夺她钱财者,等于断她活路,罪加一等!
“你打开看一看,便知道。”夜白依旧沉稳,一双琥珀色眸底,幽深静谧,让人看不出所以然。
只姜衍瞧着,心下有几分猜测,可到底还是讶然于夜白的转变,毕竟前阵子几个人还在赵国的时候,夜白便对莫长安很是冷情。
如今这般讨好,未免……有些不像是他。
“能有什么?”莫长安嘴里说着,手中还是不慌不忙的打开钱袋子,嘟囔道:“难不成还多出银子不成?”
她一边说,一边将其打开,然而,在见着钱袋子里装满了银票之后,她眸光顿时蹭蹭蹭亮了起来,脸上也止不住的冒出笑意。
一张两张三张……足足十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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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的哄人方式……你们喜欢吗?哈哈哈。买买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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