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才并不知道,眼前淮水上还有马头城的护城河上,那些北周船只不少都是用来虚张声势的,实际上船中并没有携带那么多的人,只是王轨用来吓唬吓唬守军。
王轨有确切的情报可以确定这边城中的守军数量不多,而且都是汉人的地方乡兵,战斗力可想而知,所以这种对于普通汉军都不一定能发挥效果的震慑,却应该可以对马头城的守军产生作用。
只要能够让守军方寸大乱,然后不断地发出求援信息,同时不敢出城迎战,这就足够了。
王轨真正的目的,一来是逼迫李荩忱回军救援马头城,二来是亲自率领骑兵绕过马头城——前提当然是马头城中的汉军不敢有所动作——斩断马头城南侧连通淮东和淮西的粮道。
一旦这条粮道断了,淮西汉军一时无以为继,自然就需要被迫放弃对悬瓠城的进攻,一旦悬瓠城之围解开,汉军另一支进攻许昌的兵马就会把侧翼暴露在北周从淮北赶过去的援军兵锋下,因而必然会撤退,至少是固守现在的防线,不会贸然再向前进。
如此一来,洛阳南侧的压力减少不说,整个淮北到中原的战局也会瞬间变化,甚至北周还能从中看到守住防线乃至于发动反击的希望。不得不说,王轨的确是拿捏住了汉军的一处弱点。
如果真的能够把汉军打疼了,那么整个战局真的有可能发生变化,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尤其是王轨很清楚,汉军兵马数量实际上并不算多,甚至在部分战线上都比不上处于防守姿态的北周军队,只不过汉军手中有着太多先进的新式武器装备,和北周军队相差都不只一代。当周人勉强能够仿造出来霹雳车的时候,在前线耀武扬威的已经是新式火炮了。
所以这就意味着汉军的进攻固然猛烈,但是后方的防守也必然会薄弱,这的确是周人可以把握的机会。
只不过漫长的战线上北周军队也只能节节后退,想要突入汉军的后方大肆破坏,谈何容易?
而现在,涡口这个漏洞,就让王轨一下子抓住了。
因此王轨有一种打蛇打七寸的成就感,但是这种成就感,终究还是要建立在最终自己可以带着骑兵成功斩断敌人粮道的前提下。
面对自己的骑兵奔袭,城中的守军,真的会无动于衷么?
希望戴才,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胆小。
骑兵已经逐渐聚集,隐藏在黑暗之中。王轨翻身上马,抽出来佩刀:“我们走!”
城上的箭矢和石弹还在向水里砸,护城河上北周军队的船只在艰难向前挺进着,随着不少船只颠覆,这种近乎于自杀式的冲锋,看上去更是对城池形成不了什么威胁。
马头城到底是马头城,三百年来多少北方豪杰曾经在这座城下折戟沉沙,除非南朝内乱、自顾不暇,北方还从来没有单纯凭借武力攻克过这座城。因此守军哪怕只是一群没有受过什么训练的民夫,凭借着高大的城池,阻拦住北周军队也不是什么难事。
尤其是随着敌人的进攻一次次的被打退,城上将士的信心也逐渐提起来,对准了敌人,射箭,再射箭,就这么简单!
而对于王轨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这意味着正面的佯攻能够给他的时间不多,所以王轨必须得抓紧了。
夜色中,北周骑兵快速向前推进。
此时城头上,戴才察觉到了什么,靠着城垛尽可能的向外看去。
他隐约的察觉到了马蹄声。
北周骑兵竟然真的出动了,看来和自己的猜想所差无几。
只是不知道敌人有多少,又会在什么时候和杜蒙对上?
杜蒙,真的能挡住敌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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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蒙叼着一根狗尾草,看着山坡下越来越近的北周骑兵。
一辆辆大车已经在山坡下围了一圈。
而汉军将士沿着山坡列阵。
昨天傍晚杜蒙就从城里出发,正好有一支粮队从梁郡开往淮西,此时想要撤退跑路当然是来不及了,杜蒙也没有傻到带着粮队再往淮西的方向跑,既然敌人骑兵铁了心要来截断粮道,那跑到什么地方都没用,只能尽可能地利用手头上的东西构筑起来防线,能够支撑一时是一时啊。
在清晨的时候,汉军斥候就和北周骑兵打了个照面,因此杜蒙已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麾下有士卒千人,护送粮队的汉军有五百多人,甚至还有几支火枪,另外押送车辆的民夫还有八百来人,这加起来的两千三百人,就是杜蒙所有的兵马。
迎面的北周骑兵也大概这个数量。
这才是现在杜蒙最头疼的地方。
戴才估摸着敌人应该有五六百人以上。
而现在敌人是戴才估摸的四倍,如果戴才知道敌人的骑兵有这么多,肯定不只会给杜蒙这些人手。
敌人骑兵出动,更能说明这边才是敌人的主要目的,进攻马头城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然而杜蒙并不责怪戴才,在当时战局还不甚明了的情况下,任何人恐怕都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一旦戴才把半数以上的兵马都交给杜蒙,那马头城有什么意外,战局更将向对大汉完全不利的方向倾斜。
现在杜蒙也来不及呼叫支援,他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挡住敌人,挡住一时是一时!
周围的仗主和幢将们都紧张的看向杜蒙。
敌人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多,超出他们的想象!
“怎么,怕了?”杜蒙沉声说道。
几名将领都摇了摇头。
将领这一层上,和新兵蛋子们不一样,都是久战老卒才能被提拔上来,经历的血战多了,没啥好怕的。
“当年追随陛下死战天宫院的时候,场面比这大!”一名资历甚至还在杜蒙之上的老仗主大笑道,“咱们大汉,以少胜多的战,打的可从不少,对付周人的骑兵,咱们也有的是办法!”
天宫院之战,对于后来参加汉军的将士们来说就像是一个神话一样,实际上当时的战况并没有非常紧迫,李荩忱不断地挑起尉迟迥和韦孝宽之间的矛盾,几乎是在坐山观虎斗了,本身天宫院防线上面临的压力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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