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一章 翡翠与白玉
众书生都是眉头一皱,是谁打扰我等的雅事,循着声音一看,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此此人之衣冠。好生怪矣!”一个青衫书生笑得前仰后附,好似孙悟空初上岸遇到的那些人一样。
“哼,如此粗鄙之人,怎么到二楼就坐?”还有一些人则是不悦的斥责起来。
徐清看了看自己的装束,也是老脸一红。身上,穿的是草原带回来的貂皮大衣,但是呢,又没加什么装饰,普普通通,身.下套着长筒原毛裤,脚上,是他用一件划破了的皮衣七拼八凑改的拖板。不看还不知道,身上一条披风竟然拿的是荀雪儿的,女式。
不说别人,徐清自己也笑了起来,可是没办法啊,唐朝时候还是冰川期的尾巴,冷得很呢,不穿貂,非得冻死不可。不过今日天气放晴,穿这个确实是有些不合适,稍一动弹就热起来了。
也有人疑惑,指着徐清道:“你们看他的装饰,岂是胡人?”
有人注意到了徐琪,道:“不该啊,你看他旁边那小囡囡多精致,许是下人吧!”
“是了是了……”
“不对……若他是下人,那刚才说话的人是谁?”一个穿红袖白底布衣书生说着,用拿罩着红袖的手一扫徐清旁边空荡荡的地方嗤笑道:“莫非是鬼?”
“哈哈,你看他穿着,可和鬼有什么区别?”
“喂,那个人,刚才的话是不是你说的?”
徐清刚要回答,有人走到了徐琪面前,全然不见徐清的愠怒之色,做模做样拱手道:“这位小姐,你家下人刚才说的话?”
徐琪却脸色冷冷地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汝读诗书,当知博爱仁和,如今这般,书是白读了。”
“额……”那书生尴尬了一下,没想到眼前这女娃娃还读过书,拂袖道:“区区小儿,你懂什么?”
“小儿怎么,岂不闻两小儿辩日,夫子难解?”
徐清听了,默默的为徐琪打call。从辽东回来之后,徐琪忽然对古籍感兴趣起来,徐清也就买了一大堆给她,全当她看小故事了。没想到今天引经据典,竟然是拈手就来。
“你,哼……”书生无言以驳,只能口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其余看戏的书生却心里暗道,这小囡囡好生口利。不过,他们和那书生是同枝连气的,自不会驳自己的面子,也道不用理她不用理她,回来喝茶。那书生哼了一声就要往回走,却被徐清一把抓住。
“这位仁兄慢走,你还未说清楚,徐公堂正君子,为何会说如此污秽之语的呢。”
原来这书生,竟是说“好玩不过嫂子”之人。
“哎!你要做什么?”
其余人斥道。
徐清松开手,那书生忙退了几步,揉着手似乎被徐清握疼了。随即,徐清行了一个标标准准的见面礼,这见面礼还是在长安当官的时候学会的,然后道:“诸位,刚才无意中听见你们议论徐公,不巧,在下也是对徐公也是仰慕至极,听你们说了许多我不知道的故事,故而发问。”
见着标标准准的礼行过来,众书生不由得打量徐清一眼,可见徐清这般模样,好似“沐猴而冠”可笑。唐朝可以接受西域的胡服,可对于北边的蒙古人,那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身着胡服,礼作汉礼,岂可乎?”那个红袖书生提出一步,问道。
“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我心怀国家,何惑其服乎?”徐清正色道,此话意思是,洋装穿在身,我心是华夏心。
红袖书生不肯败落,沉吟一下,当即驳道:“哦?古人曰五正,乃位位正、言正、行正、服正、食正,汝服怪矣,何谈心正?”
徐清笑着道:“固本除邪谓其正也,当今天降大寒,当着毛衣兽皮以保暖也,此实事求是之道,何谈怪异?”
“哼,口舌如簧,强词夺理!”红袖书生挥了一下袖子,斥道。
反正他们是知识分子,话语权掌握在他们手里,他说你强词夺理就是强词夺理,你就是强词夺理,哪怕你再有道理。当然,这只是对普通百姓而言。
“哈哈哈……”徐清仰天大笑,忽然觉得有一些寒风吹来,赶紧裹紧了荀雪儿的披风。忽的,心上一计,他笑着道:“冷了添衣,热了纳凉,此人应天时也,哪里是强词夺理。难道,你们一点都不冷?”
“呃……”众书生都是尴尬,刚才的确是有一阵寒风划进来,吹得他们是瑟瑟发抖。他们大部分只穿了小棉袄,甚至是多添一件里衣,风一来,自然撑不住,徐清则不同,衣服裹一裹,暖和!
其实还不仅是因为他们穿得少,还因为他们正对着窗户而立,刚才一阵风把半掩着的窗页吹来,又不断钻进小风。而躲在角落的徐清,大风化小,小风化无,全然感受不到。
承认冷,就代.表自己这边衣服穿错了,代.表自己这边不正,自己打自己脸,书生们当然不干了。
“不冷不冷,我等习一身浩然正气,又穿的华夏正服,哪里会惧寒冷,可笑可笑!”
“不冷不冷!咦,我怎么还感觉到有些热了呢?看来我等年轻气盛所致啊……”说着,那人拿起衣袖扇了扇,便是太热。
徐琪一听,忙跳出来道:“那里的窗户没开,你们既然热,我去帮你们打开!”
徐清笑了笑,这徐琪是越来越伶俐了。
众书生看见徐琪砰砰砰把一扇扇窗页打开,他们心里虽然在大呼住手,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多谢这位小姐。
徐琪乖巧地回到,客气客气,一脸微笑,似小天使一般,可在徐清眼里,那是一个带俩角的恶魔,好在今天这小恶魔怼的不是自己。
“诸位仁兄真是好身体!”徐清瞄到一人在偷偷擤鼻涕,打趣地说道:“刚才听见诸位谈论徐公,我也是好奇,诸位就不吝赐教吧?”
徐清话说到这里,又恭恭敬敬执了弟子礼,仿佛真是有所求教一般。
“呃,不不不,”一个书生忍不住了,忙道:“忽然想起家中柴火没灭,要是走水了可不妙先走一步……”
“哎,”徐清没来得及叫住他,于是转头对剩下的说:“此人丢三落四,想必治学也不严谨,为人也不检点,诸兄万不要和这种人来往了!”
剩下那些人一个个,你望着我,我看着你,眼里羡慕刚才走脱那一位,但还是继续嘴硬道:“真是,好好的茶会怎会出如此纰漏?”
徐清安然坐下,拿起一壶自家下人泡的老姜红枣茶,倒了一碗,热气腾腾地喝了起来。
此时,又是一阵风吹过,两边地窗户都打开了,刚好让空气形成对流,如此,比之前那一股风还要大,还要冷。
七八位书生那是鼻尖红透了,鼻涕直流,不过徐清装作低头喝茶,给他们时间擤鼻涕。徐清抬起头,书生们赶紧放下袖子,只是有的还没有擦干净,就在嘴角。他们不自知,对徐清道:
“其实啊,刚才几个朋友所引用的的徐公名言,也有以讹传讹之嫌。”
“是啊,天下姓徐的多矣,徐世绩将军也是徐公,也许有的是徐将军所言。徐清文公名声鹊起,说不定有人移花接木他头上。”
“唉嘿嘿,原来这样啊。”徐清憨笑一下,忽然眼前一亮,盯着那拿书的书生左看右看。徐清虽隔得远,可被这么一盯着,还是有些心里发毛,那拿书的书生不由一退。其余人也奇怪,徐清看什么呢,都转过头去看。此时徐清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道:“这位兄台,你鼻子旁边捈的可是香液,怎么这般闪亮。”
什么香液,不过是没擤干净留在脸上的鼻涕,众人也看见了,听到徐清一个妙喻,写下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来了。
这还不是最好笑的,刚才众书生憋着不流鼻涕,一旦预计要出来之时,又给他缩回去。现在一笑,腹内气息一喷,绿的白的都是唰地出来了,挂在鼻孔下,沾在脸上。
“咦?这位仁兄,你鼻子上有一块翡翠!”
“呔!兄台你了不得啊,怎的在脸上贴白玉!”
“哦嗬!不得了不得了,你的是翠色宝石啊!”
徐清一边裹紧了衣衫,一边还不忘补刀。众书生见彻底没了面子,也不含糊了,拿出袖中手绢一个个猛擤起来。
鼻涕之声此起彼伏,徐琪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徐清笑了笑,给她捂住耳朵。徐琪顺势一倾,依在了徐清身上。
书生们鼻腔畅通,美滋滋了一会儿,心里都有一个想法,原来实事求是这么爽快?!
睁眼,看见徐清和徐琪依偎在一起,他们心里又有什么不平衡来了。
“啊哈,我晓得了,原来这都是你算计好了的?”红袖书生站出来道:“好个卑鄙小人,竟然使出这种卑鄙手段陷害我等,好好好,这个梁子,今天结下了!”
徐清松开徐琪,虎目一瞪,斥道:“放你娘的屁,自己狂妄自大,好慕虚荣,恬不知耻,捏造他人之言,附庸风雅,不过靠父辈辛苦在这里高谈阔论,你有什么资格还在这里狺狺狂吠!”
“你你你,真是有辱斯文!”红袖书生握紧拳头想要打人,可看见徐清一双虎目,不由心俱,不敢上前,半天憋出一句:
“小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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