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七章 余震(1)
传承百年,五代为官才算世族。夏、黄两家是沧州的新秀,邵、余两家才是沧州世族中的老牌。邵家更是老大哥,不论祖上还是如今,都不曾衰落。
老大哥的瞬间缩水,和当年某联解体一般,不喾是一个10.0级的大地震。大震虽平,余震不断……
只不过,在黄家求稳,夏家求安的情况下,没人带头作乱,显得平静无波……
刺史府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任命——张林业被授予左司戈,负责刺史府的岗哨、巡检,领百人。张林业本就被授予过散官,是有官身的人,而且和牛吃草等人学了不少武技傍身,任命他做这个司戈倒也合适。
在这之前,刺史府的岗哨、巡检,都是由牛吃草和王山二人负责。现在认命张林业,不是说不信任他们两个人,而是徐清手里就这两员跟着来的大将,每次出去总要留下一个保护家人,徐清觉得用着别扭。你想啊,打个架总是让人一只手,怎么打得爽快?
虽然还有齐泰,可那毕竟是太子留下来的人不是?用着总觉得隔了一层膜不说,还欠人家人情。徐清远离朝堂不用管那些事情不假,可徐清总是在官场的,对于有可能联系到站队的事情需要谨慎再谨慎……
——张林业的一百人,全部都从带来的老兵里面选拔,全都是经历过血和糖衣的考验的,徐清还打算对他们先进行一下专业的保安训练。比起战场厮杀,保安更加注重要发现隐患的能力,而且有着一定的伺候别人的能力。还有最重要的——忠诚,死忠是最好不过的。
还没将张林业的小部队训练出来的时候,“轰隆隆”,冒出来一个余震,是邵家没办法控制的那个刀口寨,出走沧州,人间蒸发,不知去向。
和所有蒸汽一样,终究变成水珠会落下来。只不过了几天,一千多新流民聚集到了沧州城边。
这批新流民和往常的不一样,从面上看去,一般无二,破烂可怜。但这群流民一来,那就是嚷嚷着要入住沧州,跟走亲戚一般自热,丝毫不见作为流民的自卑感。其中更是有一些流民,一到沧州城就开始了闹事,五六十人一群,在沧州城里呼啸而过,弄得沧州城里鸡犬不宁。
一开始,流民还只是成群结队招摇过市,到后来,就开始偷东西,甚至明着抢吃的……沧州城的治安急剧下降,秦时派衙役捉了满了牢房,可后来,流民居然公然反抗衙役。
——秦时没了法,来请徐清。徐清听了秦时报告之后,不用问暗河也明白了,是刀口寨的人混在里面。至于目的是什么,谁指使的,就不得而知了。但这些刀口寨的人,足足好几百人啊,要恶心一下徐清几乎是必然的了。
麻烦的是,这一千流民之中,有真有假,徐清分不清楚啊。加上徐清心子儿软,不想对真流民动手,不然让一众兵丁去全给捉了就行,容易的很!可现在,唉……
不能一棒子全打死,那就杀鸡儆猴吧。捉住几个闹得欢的,在菜市口直接以乱党给枭了首。人头落地,人血冲天,倒也确实吓住了一帮子人。
吓住还不行,徐清又让兵丁将流民尽数赶出沧州城,安排了一个临时的驻扎地,派人登记造册,稳住流民的心。剩下的事,那就是施展火眼金睛,把妖怪给找出来了。
——徐清灵机一动,三百多盗匪混在流民里,以我现在的实力,应该能够轻松应付,不急。还有,刀口寨神秘出走,现在又混在流民里面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有急冲冲的去解决流民的事,而是召集沧州的诸位官吏,共同商议。众人要是能提出有效的意见,那自然是好事,徐清的真正意图,是借此机会检验一下身边官吏的纯度。
刺史府大堂,难得一次的聚集升堂议事。徐清坐于正前方,从脸色上看不出任何东西。众司官员心里忐忑,以为徐清要旧事重提。听见简单的介绍了城外流民的情况之后,稍稍安心,有一句没一句讨论起来。
只不过大多人提出的徐清都觉得是废话,杀光他们啊,当作乱民驱逐出境啊,全部贬为官奴云云。徐清摇摇头,看见秦时忽然来了灵机,然后见他拱手道:“刺史大人,城外流民甚多,真假不辩,下官以为,若是有家室的,必是真流民……”
“善……”徐清张口说了一个字,再一次沉默不语。徐清心里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学生不错的,想出了一个较为可行的办法。
“司户赵田启禀刺史,下官以为,城外流民可以按照秦县令的办法分离出一部分,再将老弱分离出来,余下之人可以派往修补城墙……”
“唔……”徐清点点头,一个字没说,心里计较着得失,让流民修补城墙,的确有可能筛选出真假,可里面有好几百的盗匪啊,要是他们修城墙的时候,引入同党就完了。沧州地面的私兵盗匪还有数千人呢!
“不可,流民之祸在于乱,不可使其近重地……”司田慈元抽出两根干枯的手指,摇了一摇。徐清不置可否,转而询问其他事情,如教化啊,诉讼啊,等等。不过徐清没有问空户的事情,让大家暗暗松了一口气,最后徐清又回到了城外流民一事。
“暂时先分离一部分吧……”徐清说到,盗贼人多,能分离出一部分百姓有利于筛选剩下的,于是对慈元赵田二人道:“此事麻烦二位了……”
慈元赵田微微一惊,错愕互相看了看,对徐清说:“喏……”慈元说完,想起什么,对拱手道:“下官斗胆,请兵丁百人以震慑乱民。”
“允了……”
其他官员也跟着告了退,剩下秦时一人,秦时不敢再坐在席上,忙起来执弟子礼,恭恭敬敬站在徐清面前。徐清不由哑然,秦时此人二十七八总有的,但因为是徐清选中他的进士,他也不得不恭恭敬敬执弟子礼。幸好徐清还有一个“文宗”的派头,不然秦时也不会服气的吧。
“秦时啊,来沧州好几天了,我们也没叙叙旧,这个沧县县令当的还顺吧?”徐清“和蔼”的对秦时说道。
“学生自觉勤恳,还算顺利……”秦时这话,要是放在清朝,那就是自大得不行了。在上官面前,在老师面前,什么叫“自觉勤恳”?就该说自己“浑浑噩噩”,然后老老实实请教。不过此时毕竟是唐朝嘛,没那么奴.性,秦时的话在徐清耳中也只是自信罢了。
徐清点点脑袋,道:“你看沧州之政,当何以为之?”
“回老师,学生以为当重农抑商,劝工商,归田值桑,才是固本之道……”
自远古开始,大中华的政治家就以重农抑商作为强国的不二法门,有几个重视商业的理论如《管子》,也被埋没在高阁书海中了。徐清微微一笑,又问:“固本之道,何为国本?”
“民以食为天,食从农来,农业为国本……”秦时很疑惑,他不知道徐清问这个干嘛,农业是国本不是普天皆知的吗?
“诚然,温饱由务农而来,农业之重的确关乎国本,但从前朝代代代重农,为何又代代衰亡?”
“这……难道国本是君主?”
“厉王暴,其国不灭,又是为何?献帝有贤名,曹氏继其国,何为?”
“那,那国本就是枢臣……”
“哈哈,也不是,也是,君主,枢臣,农业都是国本,却不是唯一的国本……”徐清顿了顿,秦时了然,这是老师要传授知了,于是执礼愈恭,听着徐清说道:“若是想要将诸多国本统一来说,就只有一个——人。人是水,国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以人为本方能开创盛世……”
“大禹为民治水,得天下,文王交界华、夏、诸夷,革商命,秦还地于庶民,庶民亦加爵,故而一统……”徐清从古至今,将重视人民才能胜利的一番话总结出来,比起之前政治家宣传的朦胧的所谓“正义”,更能切实,也更加轮廓明显……
“孔曰爱人,孟云同乐,就是这样啊……凡盛世,百业必兴盛,不独兴农;臣民皆守法礼,忠孝之人名声不显……”
徐清能说这么多道道,不是他学识渊博,而是后世各种碎片知识,快餐文化,让他各行百业,诸子百家都知道点,若是深究,那徐清还不如清朝一个中不了秀才的老童生。鉴于此,徐清趁着秦时出神之后悄悄溜了出去。
希望这一番话能够让这个唐朝学子,有所启发吧,也算是徐清播下了一颗种子了。
下次,下次就给他说商业……
出了大堂的徐清,走到了沧州城城墙上巡视。沧州城墙高三丈有余,的大部分地方都只能容纳两个人同行,只有几处塔楼才宽敞得可以站几十人,还可以放弩车。
站在一处塔楼上,看着城外那处临时的流民安置区。慈元和赵田正在带着兵丁在一一清理真假流民。清理出百多人有家室的流民的时候,流民里面出现一阵骚动。
“官兵杀人啦!”
“杀人偿命!”
“让狗官以命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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