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廮陶城外,黄巾军营地之中。
所有人惊疑的看着张燕,从他们的表情上看,显然是不太同意张燕的这个决定,当然在这其中并不包括张燕那边的人。
而对于他们的惊疑,张燕自然早就有了准备,“诸位,你们觉得廮陶城的实力如何?”
“这……”众人闻言并没有回答,而是左顾右盼充满了茫然,似乎在疑惑张燕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不过就在这时,一人高声说道,“廮陶城兵不过万余,百姓不过2、3万人,在整个冀州根本算不上什么坚城!”
闻声,众人转头看去,却是之前张牛角的一名护卫,在这场战争之后,他被升为了偏将军。嗯,顺便一提,整个帐中约有2、30人,其中除了张燕这位将军之外,其他均是偏将和牙将。这是之前张燕提出来的一个建议,得到了众人的大力支持。
“正是如此!”张燕的话将众人将注意力拉了回来。“廮陶城不过只是冀州一座普通的城池,唯一的区别就是那冀州刺史王芬派了一些部队过来支援而已!但就算这么一座城,也让我军损失了数千名弟兄!”
张燕环视着众人大声说道,“不错!我军有50多万人!但这些人中,有多少的老人、孩童、女人?真正有战斗力的除了我们这里的9万多人之外,还有多少呢?!”
“如果在这么一座城上我们就要损失数千人,那么如果攻打诸县的郡治呢?又要损失多少人?!”张燕看着众人不断说道,语气越发严厉起来,“而且一旦攻占城池,那么我们又哪里有那么多的部队去防守?!”
“将军,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军50余万人,一个黑山也根本养不活啊!”一人有些胆怯的问道。
“我只是说我们要依靠黑山进行行动,而不是完全放弃劫掠。而且……想要获得各种物资、军需,也不一定非得依靠劫掠……”张燕淡淡的说道,最后一句话语气很轻,而且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似乎最后一句话并不是说给别人听的,而是他在对自己说一般。
不过很快,张燕就回过神来,环视着众人再次说道,“我张燕在此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按照我说得去做,不但可以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还能够得到你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闻言,众人面色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发现了营帐的周围,负责护卫的士兵有点多的原因。
另外一边,三辅。
自从接替了皇甫嵩之后,张温一边检查着三辅各地的防务,一边研究着凉州叛党的情况。不日,张温召集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准备集结诸县除了必要留守的部队之外所有兵力进驻美阳!”
“进驻美阳吗?”袁滂等人闻言沉吟着,却是在思索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美阳位处右扶风的中部地区,道路四通八达,县城临近水源,而且城墙高厚,又有宽厚的护城河。其北临安定,西临汉阳、武都,南面则是益州汉中。无论进攻还是退守,都可以称得上游刃有余。
而且一旦大军推进到了美阳,也可以进一步的对凉州叛党造成心理压力。虽然集结三辅诸县除了必要兵力之外的所有部队听起来有些冒险,但因为美阳距离诸县很近,想要支援却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此举不但可以试探一下那些乱党的反应,也可以彰显我大汉的军威!凉州叛军不是号称拥兵十万吗?那我们也率十万人!”张温扫视着众人大声说道。“而且皇甫将军已经将三辅各地的防御布置妥当,虽然因为某些原因被调回京师,但我依然打算按照他的战略继续施行!”
听到张温的话,众人虽然表面上面无表情,不过心中却是各怀心思。虽然皇甫嵩被罢免之事朝廷给出了一个看似还算合理的理由,不过不管是袁滂、董卓还是周慎,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呢?
说道这里,张温话锋一转,看着众人再次说道,“我想你们应该明白圣上的脾气,而且凉州叛乱这么久,如果再不能取得进展,后果恐怕不用我多言吧?”
此次换上张温,虽然灵帝刘宏并没有特意嘱咐什么,但张温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刘宏的心情呢?难道刘宏用来罢免皇甫嵩的理由,真的只是平衡朝堂势力的借口吗?显然不可能!要知道昔日卢植虽说也是因为宦官陷害,但如果不是因为卢植围了广宗一个月都没有任何的进展,刘宏又怎么可能会将他罢免呢?
要知道刘宏耐心之差,满朝士大夫就没有不清楚的。如果张温真的跑过来依然傻傻的守着三辅不动弹,那么可能不出一个月,就会有别人来替代他的位置了。而这个位置的人选,恐怕基本是落在大将军何进以及宦官张让的手上,或者说,就是董卓或者周慎的手上,这可绝对是士大夫们不愿意看到的。
而这个道理,董卓和周慎也非常清楚,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自然希望张温傻傻的呆在三辅。可惜,张温不傻,他们对此也没办法劝说。不然只要一句话,张温绝对会立刻上疏朝廷,说他们与凉州叛贼暗通款曲,那他们可就真的哭都没地方哭去。
“诺!”众人齐声应道。
数天后,美阳县内某个房屋之中。
“哦?官兵正在调集兵马准备进驻美阳?”张宁听着黄大的汇报低喃着,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同时,飞快的从一处架子上拿出地图观察起来。好半响,她才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一步好棋,虽然不知道这是那张温的手笔还是皇甫嵩早就安排好的战略,不过这么一来,凉州那边可就头痛了呢~”张宁说到最后,语气带上了一丝无奈。
因为她忽然发现,官兵的这一步棋,在她的印象中,不管是韩遂还是边章,又或者北宫伯玉等人,都不可能找得到破解之道。甚至就算是她自己,也完全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这一次,官兵根本就不玩虚的,而是堂堂正正的向前推进。
想要破解,一是绕道,只是如今三辅诸县的防御早就被皇甫嵩打造如铁桶一般,就算被抽调了大量兵力,但因为美阳的位置优势,让凉州部队根本没有趁虚而入的可能。当然,兵力少一些的话还是可以绕进去的,但那么点的兵力,又如何攻城呢?
“黄大,去,把那些官兵将领的情报调查清楚!”张宁沉吟片刻后突然命令道。
“诺!”
十数天后。
“什么?!那张温率兵10万进驻了美阳?!”边章和韩遂在接到消息之后顿时快步走到了地图旁观看起来。
“好一个张温!或者说这其实是那皇甫嵩的战略?”韩遂看了看地图后脸色阴沉的说道。官兵进驻美阳的意图很明显,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的隐藏,所以韩遂看出来并不困难。但正如张宁得知消息后的反应一样,看出来不难,但怎么应对?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倒是想得不错,官兵进驻美阳,不但可以让我军琢磨不透其想要进攻的方向,更可以借此机会威慑我军。如果我们部早些做出应对的话,恐怕我军的士气就会……”边章看了一会后摇头说道。
闻言,韩遂看了一会忽然冷哼道,“虽然如此,但这不也正是我们的好机会吗?张温集结了十万的兵力,可想而知,三辅诸县的部队可能只剩下必要防守的部队。只要能够击败这支部队,整个三辅不就是我们的吗?”
“可那是十万官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官兵!虽然黄巾之乱地方官兵的表现很差,但你我二人于凉州多年,还不清楚三辅一带官兵的实力吗?”边章闻言连忙劝说道。“而且,那皇甫嵩进驻三辅之后,我们何曾在其手上讨到过便宜?”
显然,边章对于韩遂的话是非常的不认同,甚至他已经在不知觉之间,生出了胆怯恐惧之意。是,他们拥有羌人相助,没错,他们拥有十万大军,但这些部队真的能够和官兵相比吗?不可能!
要知道昔日臧旻三人北伐以失败告终为什么会被灵帝刘宏视为奇耻大辱?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失败吗?当然是!但问题是为什么一次失败就会让刘宏如此耿耿于怀?还不是因为这些年来汉人对于北方胡人,几乎都是占据着优势?
不错,汉朝历代皇帝对于塞外胡人基本都一筹莫展,虽然刘秀逼得匈奴人内附,但也依然拿北方崛起的鲜卑人没什么办法。但这并不是因为汉人打不过这些胡人,而是因为他们耗不过胡人!
翻翻史书,几乎所有北伐的困难之处并不是打不过胡人,而是找不到胡人。李广为什么自尽?迷路了。李陵为什么战败?不也是因为走错路遇到了胡人主力部队?当面对茫茫草原的时候,汉人想要将胡人一网打尽根本豪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汉人历代只能不断的被动防守,可就算如此,也依然挡不住小股胡人南下劫掠。而如果双方正面死战?一个很有趣的数据,李陵当初战败时,是用5000步兵对胡人单于麾下的三万骑兵。就算如此,也是连战数日,直到箭矢都射光了,甚至粮食都吃没了,才最终落败。
而如今并州、凉州两地反叛,灵帝刘宏难道真的担心这些匈奴人、羌人会攻破司隶吗?不可能!唯一担心的只是他们不断的骚扰司隶罢了。要知道司隶可是天下最繁华的地区,胡人这么不断的骚扰,天晓得会造成多少的损失。
闻言,韩遂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不屑和不满,虽然两人一起共事多年,随后更是同时被北宫伯玉劫持为人质,并同时背叛汉室成为了凉州叛军的头目。但,韩遂在听到这番话后还是对边章生出了不屑和不满之心。
因为在他看来,边章实在过于保守了,他似乎就想守着凉州那一亩三分地。要知道攻略三辅,也是他韩遂劝说了很久,才在北宫伯玉以及凉州豪强,也是昔日同北宫伯玉共同起兵的地方豪强李文侯的干预下,才最终得以执行的。
只是,如今凉州军却并不是韩遂一个人说的算,而事实上,整个凉州军看似铁桶一块,却实际上分成了四份。除了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之外,还有他和边章。“如果能够彻底掌控凉州兵权……”韩遂心中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因为他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别的不说,单单那群羌人,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嗯……说起来,这边章和韩遂当初可只是北宫伯玉的人质,对于北宫伯玉的要挟一直都是各种不从。可如今,在改了名之后他们不但欣然成为了叛军的统帅,更是对叛军的壮大非常上心。或许,是因为他们尝到了叛军的好处?
“子诺此言差矣,别人不知道,难道你我还不知道那皇甫嵩为什么会被罢免吗?如今三辅的官兵中,原本的司空张温和执金吾袁滂是士大夫的人,董卓早就投靠了宦官,而周慎则依附何进。子诺觉得这三拨人马真的会同心协力吗?恐怕暗地里不知道正在进行什么谋划呢!”韩遂开口解释着。
“而且子诺难道就不想进驻三辅吗?如果能够占据长安,整个西北不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吗?届时再联合汉中张修徐徐图之,与汉室分庭抗礼却也不是梦话!”韩遂不断诱惑着。
“而且,我也没说只有我们两个率军攻打美阳,还可以将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两人都拉过来。而且我相信,那汉中的张修,对此也肯定很感兴趣。”韩遂看着边章沉声说道。
“这……”边章闻言显然有些动心了,低头不语沉思着。
见状,韩遂连忙再次劝道,“而且,如今可是我军最好的机会!冀州黑山黄巾军兵力已经达到了50万,并州李义因为匈奴人的叛乱,加上并州旱灾蝗灾根本脱不开身,而那朱儁也被白波谷的黄巾余孽缠住了。加上豫州、青州的黄巾余孽,整个汉室还有多少兵可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子诺!一旦事成,你为帝,我为大将军,岂不美哉?!”
“好!”当听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边章顿时大吼着说道,“就这么定了!我立刻写信给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对,还有那汉中张修!”说完,他就匆匆忙忙的离去了。
待其离去,韩遂顿时没好气的暗唾了一口道,“就这脑子,还当皇帝?!呸!”只是抱怨完,之前被他抛弃的那个念头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之中。“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干掉这三个没用的废物,而彻底掌控整个凉州军呢?”
另外一边,在接到韩遂和边章的消息后,北宫伯玉和李文侯顿时就激动了,因为边章在文中将乙方的实力不断夸大,又将官兵的实力不断削弱,让他们两人看起来,仿佛三辅那边的官兵之所以集结十万进驻美阳,只是因为张温已经控制不住宦官和外戚的人,最终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于是他们迅速各自点兵,共计6万兵马赶来与韩遂两人汇合。
而在汉中,当五斗米道的张修在收到这个消息后,也同样兴奋起来。
“哈哈!机会终于来了!”张修兴奋的说道,“只要攻下三辅,那么五斗米道进入三辅,进而影响天下就不再是梦了!”
“天师,我五斗米道于汉中、巴郡两地已经拥有无数信徒,此时我觉得应该进而将目标放在整个益州才是。”只是就在张修一脸兴奋的时候,一名约莫20多岁的年轻人却开口劝道。
“哈哈~公祺此言差矣!益州乃是贫瘠之地,昔日祖师于天下传道,首选也均是冀州等地。只不过是因为汉室朝廷以及地方世家的排挤,才最终藏于了益州。”张修闻言,眼神中的阴霾一闪而过,随后语气和蔼的解释着。
“而且益州那边,本道随时都可以过去传教,但三辅这边,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张修笑着说道,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野心。
闻言,张鲁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就按照天师的意思办吧。”
“哈哈~我知道公祺实在担心信徒们的安危,放心,我不会轻易让他们赴险的。”张修闻言大笑道,同时心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张鲁执意反对的话,恐怕他还真的没办法出兵三辅。
虽然张鲁不过只有22岁,但却是五斗米道或者说天师道第一代天师张陵的孙子,同时也是第二代天师张衡的长子。虽然因为张衡早亡,由张修这个五斗米师暂代天师一职,但随着张鲁年纪增长,张修感觉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简单来说,他是完全不想让出天师这个位置,但张鲁终究是正统的继承人,就算张修再如何拉拢五斗米道的实权者,终究还是有许多人是支持张鲁的。虽然如今,张鲁并没有对张修继续掌控五斗米道有任何的怨言,但张修可不敢保证未来也会如此。
暗杀?张修自然不会没想过,只是张鲁整天足不出户,只是呆在房中读书,这让张修根本找不到任何的机会。毕竟,一旦张鲁死在家中,那凶手不是张修又是何人呢?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张修无法取得所有实权者的支持,也正是因此,张修才越发希望能够将五斗米道传入三辅之内。因为只要成功,那么他对于五斗米道的贡献将是空前的,毕竟就算是张陵和张衡,也都不曾做到这一点。
而到时候,他相信那些现在支持张鲁的五斗米师,也会改为支持自己。届时就算张鲁想要拿回天师的位置,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看着张修在首位兴奋的调兵遣将,不过显然,并没有张鲁什么事情。既然张修提防着张鲁,那自然不可能给张鲁任何机会。甚至张鲁虽然挂着一个五斗米师的头衔,但却从来没有去传过教。仿佛就像是一个花瓶一般,被张修供在汉中罢了。这也让张鲁除了回家读书之外,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回到自己的府邸,周围却有十数名护卫在周围保护着这所宅邸。这些并不是张鲁的人,而是张修的人。虽然名为保护,但实际上……确实是为了保护。就像前面提到的那样,如果张鲁死了,第一个也是最大的嫌疑人绝对是张修,而且还是怎么都洗不清的那种。所以为了防止意外,张修不得不派人保护着张鲁,当然,保护之余,也可以顺便监视一下,虽然这些人没有张鲁的命令根本不敢进入府邸之中。
一进府邸,张鲁就直接来到了一间偏房之中,未走进,就已经听到屋内传来了阵阵读书声。
“公植。”张鲁立于门外轻喊着。
话音刚落,就看到门被打了开来,一名同样20出头的年轻男子恭声作揖道,“主公。”他名为阎圃,乃是张鲁在机缘巧合下招募的幕僚,不过名面上,却是张鲁的侍从。
“嗯,进去说话。”张鲁点了点头,随后就走入了房中。
闻言,阎圃小心在外面张望了一下,虽然明知道外面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随后悄悄关上门,就快步走到了张鲁的身旁坐了下来。
“公植,那张修准备出兵三辅,帮助凉州叛党和汉军作战。据说此次汉军以司空张温为大将,兵力更是达到了十万之众。”待阎圃一坐下,张鲁就飞快的说道。
“主公莫要着急,此事虽然是个好机会,但张修毕竟没有亲自前往,想来也是为了提防主公。如果主公轻举妄动,恐怕张修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阎圃一听,就猜到了张鲁的意思,连忙开口劝道。
“可再等下去,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每每想到祖父、父亲辛苦创建的基业被张修那小人多去,我就……唉!”张鲁不甘的说道,只是说到最后,却化为了浓浓的叹息声。
“主公莫要着急,昔日那韩信勾践卧薪尝胆,花了21年终于攻破吴都报仇雪恨。主公年岁尚轻,还有大把时间去积蓄力量,等待最好的时机。”阎圃闻言表情严肃的劝说道。
“诶!是我急躁了。”张鲁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他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就是忍不住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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