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街角,果然见到一个烧烤架,一个高瘦男子正在烤鸡翅,已经烤得金灿灿的了,分外诱人。扑鼻的肉香传来,薛牧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尼玛真的有烤鸡翅啊!
薛清秋看了他一眼,笑道:“有时候看你,却又是俗得不能再俗的凡夫俗子。那冷眼看世间的智慧全没了。”
薛牧一把拉着她的手,飞奔向烧烤摊:“我就是凡夫俗子,最重口腹之欲,你就说请不请客吧?”
薛清秋失笑,低头看了看被他拉着的手,却没说什么,只是道:“大男人身无分文,你好意思。”
薛牧嘿嘿一笑,拉着她坐到烧烤摊前,正要对老板点单,薛清秋二话不说地丢了一块碎银子过去,直接从烤架上拿了一个鸡翅塞到他手里。
薛牧接了过来,冲老板笑笑,啃了一口。
果然不是孜然不是椒盐,味道不一样,但还是很香很好吃啊……
薛清秋就偏着脑袋看他吃:“味道怎样?”
薛牧眉开眼笑地冲着老板竖了个大拇指:“老板手艺很好啊,一会我们聊聊,居然有这玩意,我很感兴趣啊……”
那老板却是奇怪的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
薛牧愕然停下啃鸡翅,却见薛清秋随意道:“滚吧,看在你的鸡翅味道不错,让我弟弟很开心,本座不杀你。”
那老板满头大汗,忽然喷了口血,对薛清秋拱了拱手:“谢过薛宗主不杀之恩,明日自来请罪。”
说完,身影骤然模糊,顷刻消失不见。
烧烤摊上还有一排金黄的烤翅,好像一场梦境。
薛清秋随意拿了一串烤翅,掀开面纱轻咬一口,眼睛忽然笑得月牙一样:“味道确实不错啊。”
薛牧无语了……
他这会是看出来了,那老板是个杀手啊,只是他还没看明白薛清秋和他的交锋过程,对方就大败而去了。
然后这位姐姐还有心情继续吃明显有问题的烤翅……而且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笑得跟小婵一样的两眼弯弯,分外可爱。
刚才论道逼格高得离谱,这会儿像个啥?还说老子凡夫俗子,你说你不是吃货我还不信了……居然还特么隐藏了这样一个属性,以前根本看不出来啊!几次和你一起吃饭、看你参加宴会,都是只轻抿酒,不吃东西,老子以为你辟谷了呢,原来是一直都在装逼啊!
他可没薛清秋心大,看着手上的烤翅就像拿着烫手山芋,这回真啃不下去了,无奈道:“姐姐,这什么情况?”
薛清秋看看左右无人,索性把面纱都摘掉了,吭哧吭哧地啃烤翅,含糊不清地道:“这炭火里的软骨香,隔了十丈我都闻出来了。加上烤翅上洒的噬心粉……哎呀没发现噬心粉的味道其实不错啊……”
“……”薛牧无力吐槽,这回说你和夤夜是师姐妹老子真的信了。
仔细内视了一下才发现确实有两种新的毒素通过食道进入胃部,此刻已经和自己的剧毒真气自动相融吸收了,他还没习惯自己有毒功的事实,完全没注意这一点。
见他内视,薛清秋抬头笑道:“是风波楼的刺客,软骨香听着不怎样,实际上萦魂以下闻之则骨骼尽软而死,便是我在身边也救不了你。结果你完全若无其事也就罢了,吃了噬心粉还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差点崩溃。”
看来自己这个毒功有点牛逼……薛牧也放下心来,重新拿了一个热的开啃:“你怎么伤他的?完全无声无息啊。”
“弹了弹指头……你太弱了看不见。”薛清秋懒得解释,啃得十分开心:“你本来就需要找毒吸收的,他这明明是送嘛。看他送得漂亮,留他狗命。”
我看是因为你吃得开心所以留他狗命吧。薛牧偏头看着她颠覆往常的娇俏形态,心里有点奇怪的柔软之意,忍不住问:“你喜欢吃这些东西,平时又何必掩藏?谁管得了你啊。”
薛清秋叹了口气:“婵儿还小,夤夜就是个娃娃,我再表现得贪吃,这宗门像什么啊……一群小孩子吗?何以服众,何以积威?”
薛牧心中更加柔软,忍不住伸出手,抹掉她唇角一抹油渍,柔声道:“以后我偷偷弄给你吃。”
他的手伸过去,明明动作不快,在高手眼里更是慢得跟蜗牛一样,可薛清秋眼睁睁地看着他摸过来,却始终没有阻止。直到他的大手抹去她唇角油渍,薛清秋才放下烤翅,定定地看着他,嘴巴里还一动一动的,神态非常可爱。
薛牧无所谓地收回手,自顾自地吃烤翅:“摸你一下怎么了,不是连双修都修过的吗?”
薛清秋面无表情地说着:“我奇怪的是,你怎么还有这种心情,难道不该是探寻刺客谁派的?”
“大皇子啊,这有什么困惑的。”薛牧随意道:“你看,一般人未必想到我们会吃烤翅对吧,也就是说原本的期待是炭火里的软骨香就能杀我。正道有人被我毒死过,只要他们不是猪,就该知道我是个修毒的,不至于觉得靠烟气就能对付修毒者吧?所以只能是对我没有了解的大皇子或者合欢宗那边的人了,合欢宗按理和我们份属同道,不会轻易这样撕破脸,那不就是大皇子咯。”
薛清秋眼里浮起冷意:“确实只可能是姬无用……”
薛牧笑了笑:“我怕是坏了他不止一件事了,恨得我牙痒。我最近又和你形影不离,你太强了,他觉得武力行刺没把握,就买死士下毒换命。”
薛清秋和薛牧在一起,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不要花任何力气就有人想得妥妥帖帖的感觉,这十几年真的没这么舒服过,真的越发理解那时候岳小婵凡事都想问他的依赖感。此刻也懒得自己动脑筋了,索性直接问:“怎么回礼?”
“既然叫大皇子不叫太子,当然有二皇子三皇子还在争位呢,老子才不信皇家还能玩兄友弟恭。”薛牧把烤翅骨头远远丢了出去:“这种大骨头,一群野狗不抢得你死我活!”
路面安安静静,没有野狗应景地抢食,把逼格消减了不少,看薛牧尴尬的模样,薛清秋掩嘴笑了。
薛牧撇嘴道:“姐姐也别瞒我,既然宫中有人,我们本就该有所倾向,是谁?”
“你啊……我有时候真希望你不要这么聪明。”薛清秋幽幽一叹:“这件事背景复杂,涉及宗门隐秘……我宁愿直接杀了姬无用为你出气,也不想把宫中那人的事告诉你。”
“你连你们最终野望都告诉我了,这种事有什么可瞒?”
“所谓野望,我不认为这几代之内能够实现。如你所言,愚公移山而已,留待后人,让你知道也没什么要紧。”薛清秋站起身来,抬头看着天上星月,低声道:“宗门隐秘的话,一旦轻泄,弊在当下……想知道也不是不行,有前提。”
“什么前提?”
“小婵的男人,或者……”她顿了一下,忽然一笑:“我的男人。”
薛牧没好气道:“这不还是你说了算?”
“是吗?”薛清秋缓缓凑近他,越走越近,直到额头都差点触及了他的鼻尖:“可你自己……理清楚了吗?”
薛牧脑海中再度荡起萧音,一道纤影踏浪远行。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如果我说理清……”
“嘘……”薛清秋忽然伸出食指,竖在他唇边:“别说。”
薛牧忽然觉得和那位蔺无涯惺惺相惜起来,莫说人家当年多悲剧,自己此刻不是也被妖女玩得团团转吗?不由气道:“为什么不能说?”
薛清秋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因为……这样还能算你的问题。”
“……”薛牧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今日竟能和我论道,我倒是意外的开心……”薛清秋眼中光华流转,水波盈盈:“能说的时候,自然就可以说了……”
妖女你够了……
这玩得,真不知道她是说真心话还是在玩你。倒还不如用媚功呢,能破就是能破,不能破就是不能破。像这样玩感情游戏,可是要死人的啊……
薛清秋最后看了他一阵,终于转身离去:“在你的故事里,清儿和小牧那事做得那么草率,最终……莫非没有一点后悔?”
薛牧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道:“别去杀姬无用,无违之阵压制太大,团团防护下,巅峰强者也并不是真那么来去自如的。就算勉强杀了,后果难测,对你、对星月宗,百害无一利。这事我会另外找办法给他回礼。”
薛清秋的身影顿了顿,低声回应,轻不可闻:“好。”
若说武道上的高手相争,薛牧此刻战斗力大概不到五。可若说感情游戏,这世界的高手们徒然一身勇力,连肥皂剧都没看过,这方面他们才是战斗力不到五,身经百战的薛牧才是洞虚高手,和妖女棋逢对手,丝毫不虚。
便如此刻……当她还在摇摆的时候,你正在为她着想。看似你老实吃亏?不,你已经赢了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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