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谷被乱入的夤夜玩得乱七八糟一地鸡毛,等到她玩得心满意足离开的时候,一屋子人忽然松了束缚,全部坠落在地辛苦地喘息。
看着一地血浆,每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些人都吓得瘫了,直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郑浩然慢慢柱剑而起,和关小七你看我我看你,过了好半天才异口同声道:“是不是在做梦?”
一个可能导致郑家覆灭于此的叛乱,当常天远出现的那一刻,郑浩然都已经在寄望于将来弟弟带人回来报仇了……结果遇上如此荒诞的结局,到了现在还觉得如坠梦里。
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倒霉的叛乱,叛方的长老连搅局的是谁都没搞清楚,就死得干干净净。而且死得准确无比,连混在中立长老里面的叛党都被揪出来捏死,不管躲在哪里,气息都瞒不过那个神奇的女人……直到最后鸿飞冥冥,郑浩然觉得就算自己是个弱智,这谷也不可能再丢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环视地上如同梦游的一群活人,低声开口:“即日起,我郑浩然继任谷主,谁有意见?”
鬼还有意见,天知道那个煞星走远没有?
甚至不用郑浩然说,就有人主动发出了正义凛然的声音:“常天远谋刺前谷主,这笔账我们铸剑谷要和海天阁算个清楚明白!”
得……关小七耸耸肩,身形隐入黑暗里。郑浩然清洗叛党余孽,统合铸剑谷,一大把尾巴要收,他的任务已经变成了立刻把这里的诡异事件汇报薛牧。
“砰!”关小七打了个哆嗦,他甚至可以听见星罗阵那边薛牧失手摔碎了杯子的声音:“你再说一遍,一个和秦无夜七分像的女人杀光了铸剑谷叛党?恐怖的灵魂之力?疑似合道?满嘴说着你听不懂的气息?”
“是,是啊……”
“她去哪了?”
“不,不知道啊……她没说啊,那么恐怖的女人谁敢问啊……”
薛牧暴跳如雷:“你这个月的补贴例钱没有了,不,整年都没有了!”
关小七:“……”
“你以为你是气味很香才没事的?别臭美了好不好,人家是认识你,知道你是自己人!那是我家夤夜,我家夤夜!”薛牧气道:“好不容易有了夤夜的线索,你居然干看着她又跑了,还不知道她去哪了!”
夤夜?关小七愕然无言。
那么小只的小娃娃……和那么个窈窕大美人,谁特么能联系在一起啊……
等等……是夤夜的话,她问那个女儿和爸爸的问题什么意思啊!关小七瞪大了眼睛,细思恐极。
他张了张嘴,正待告诉薛牧那古怪问答的细节,却听薛牧道:“算了,你知道就行,记住不许泄露那个是夤夜,我不想我女儿被世人当成大魔头。”
关小七的话来不及说,只得道:“是。”
“算了算了,夤夜要跑,我都拦不住,怪你也没用。”薛牧好不容易气顺了点,无奈道:“铸剑谷居然意外保住了,任务完成得不错,该奖的要奖,回头找孤影领资源去。”
关小七大喜:“多谢盟主。”
这任务其实他没出半点力啊,如果回答那段不靠谱的答案也算的话……可谓白捡的奖赏啊!
“应得的,好歹有苦劳。”薛牧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不跟你说了,我得等药王谷那边的反馈,既然东边这能量反应真是夤夜,我怀疑药王谷是不是已经被她给屠了……”
…………
陈乾桢会合了南方六道人士和周捕头带队的六扇门精锐,一群人浩浩荡荡冲进药王谷,个个心里都憋着杀机,他们很清楚眼下是来做什么的……
药王谷里几乎没有自己人了,从鹭州事件开始,一直到这次的姬无忧谋算,清晰地凸显药王谷全部变质,成为权贵的走狗,早就不是医者仁心的道了。
要不是薛牧反复提醒,陈乾桢这会儿坟草也该三尺高了。
陈乾桢再心软,也知道谷内必须进行一次大清洗。之前药王谷变成这副德性,他是难辞其咎的,原因主要就是心软。几十年来很多事情睁一眼闭一眼,最后再也无法挽回。
只是不接地气的高价药物?不,凸显的是他们从来没有把普通人放在心里。药王谷医道人人尊敬,满座俱是王侯公卿,面向的都是世家高门,墙外白骨哀嚎有谁听见?
听见了也没空。
真正想要济世救人的萧轻芜,在这种大环境里只能自闭抑郁,要不是遇上薛牧解开心结,怕是已经早逝了。把真正善良的徒弟逼得活不下去,他这个做师父的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半点行动。
陈乾桢知道虽然自己没像他们那样做,但自己身为谷主没能做出正确导向,才是最大责任人。到了现在的地步,即使要大屠杀,要下地狱,他也下定了决意,把一切担起。
结果气势汹汹地带着一群人入谷,却只看见一片坟头,如同刚刚爆发过什么瘟疫一样……
有许多少男少女正在默默地填土上坟,每个人都跟梦游似的,好像经历了什么梦境没醒来。
周捕头试探着揪住一个少年问了句:“怎么回事?”
少年愣愣地打着手势:“不知道啊,一个女人冲了进来,说这里很臭,然后把师父师叔他们杀光了……”
“那你们怎么没事?”
“不知道啊,她说我们没变臭……”
“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整个药王谷就没几个老实的,从鹭州的事开始就知道了……她说谷主是个白痴,差点害了那个小腹黑。”
陈乾桢默然。
周捕头看着遍地坟头也有些惊悚,自语道:“这是哪来的魔头,得立即禀告陛下……”
“不,没有魔头。”陈乾桢低声道:“这里的人,都是我杀的。”
周捕头愣了愣,却听陈乾桢续道:“即日起,老朽将尽此余生改良医药之道,使惠及天下。请替老朽转告陛下,朝廷宫中之事,恕老朽不再过问,辅国之臣愧不敢当,即日请辞。”
薛牧很快收到了消息。
他挂断星罗阵,沉吟了好一阵子,出门去了夏侯荻的御书房。
“曾经你说,夤夜的功法是世间最可怕的魔头……我忽然觉得完全反了。”
“嗯?”夏侯荻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没听前因后果的她一时有点迷茫:“你说什么?”
“我觉得让夤夜自己在江湖上玩玩挺好的,感觉她玩得很开心。”
夏侯荻不解其意,见薛牧说得认真,便也迎合他的意思:“夤夜也是即将合道的强者,你别总把她当小孩子看,天下谁能伤害她?既然她想玩,让她玩便是了。”
薛牧忽然觉得很轻松。
最关心最忧虑的女儿状态看似没有问题,不但没有问题,铸剑谷药王谷的烦心事还被她玩得意外轻松解决……虽然虚净不知所踪,很明显还有后患,可短时间内烦心的事情真的告一段落了,他可以放空脑子休息休息,让近来绷紧的弦好好调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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