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牛二,你瞪大狗眼,看看洒家的是否一口宝刀!”
寒光一闪,没有半点声色,如同月光透进清水,咄,牛二的人头落在地上,滚了三圈。
牛二嘴巴动了几下,“好刀!”
杨志倒是吓了一跳:“牛二怎么死了也能说话!”
随即哑然失笑,“哈哈哈,当年杨家管家教洒家先父延嗣君留下枪法刀法时,曾说过,以前的豪杰被奸人迫害,要杀头时,不会哭爹喊娘,也不会如说书先生说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却是会人头落地后,赞一声‘好刀’,当时我还说管家骗我,人头落地岂能说话,现在看来是真的,人头落地后,还真能说话!”
杨志看看牛二的人头,只见眼睛突出,一脸的惊恐,嘴巴张大,已然不能合拢了,他哈哈大笑道:“呸!你这无赖,因缘际会,竟然死后还能说出豪杰的话语,别人不知道是洒家问你一句是否宝刀,还真以为你是跳汉子,哈哈哈哈!”
杨志把凝碧刀往腰间一挂,弯腰要将七人的尸体移到一旁,可随即想道:“嘿,杨志是什么人!杀人便杀人,何须隐藏!”
他也不处理那尸体了,径直往客栈走去,他答应了武松,要守护老太君和潘金莲,他这种英雄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虽前路有千难万阻,仍旧自反而缩!
“青面....不....那个杨义士!”掌柜子就算再势利,也不敢对杨家将的后人怠慢,怎么也得有个好称呼,“怎么老令公的宝刀还在你那,没卖给牛二么?”
“他不要了!”
“那人是出名的无赖,能那么顺从么?”两名伙计也走了过来,一脸的狐疑。
“洒家将七人都杀了!”杨志冷冷的说道。
“你杀了那七人?哈哈,哈哈哈,那倒好,为孟州府除害了,便是府尹老爷知道了,也该奖赏你!”伙计一点都不相信。
另一名伙计为人刻薄,说道:“杨义士,不是小人小窥你,方才在客栈中,牛二调戏小娘子,辱没你的祖上,便是寻常人听到了,也要跟他拼命,你却是百般讨好,处处容忍,嘿,你会杀人,小人便是....便是....”
他说了几次便是,也说不出一个好的名号,可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杨志正式道:“洒家真的将七人杀了,就在通往南北当铺的僻静小巷内,不信,你可以去看看,洒家也不走,在这里坐了!”
“好,好,好,既然你杀人了,那我去报官!”
伙计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没好气的往厨房走去,肩膀上一紧,给人抓住了,他气道:“好啦,我相信你杀人了,可老子没空理会.....”
“这位大哥,什么杀人了?”
伙计一回头,只见有两人走了进来,一老一少,抓着自己肩膀的是少年人,他不认识,倒是那老人他认得,便是今日早上自己替武松拿金钗去典当的当铺掌柜。
“六爷,便是他了!”掌柜指着伙计说道。
伙计一脸疑惑,问道:“这位大哥,我怎么了?”
那少年便是唐牛,他行礼道:“大哥,今日是否你拿一金钗来典当,说是武松吩咐你来的,要当五十两银子?”
“不错,哎,那是个浑人,这金钗只值二两银子.....”伙计气气的说道。
“大哥,武松在哪?”唐牛不愿意听他喋喋不休,他认得是老太君的金钗,武松既然来典当了,一定是急着用银子。
这两天,他到了牢城营安平寨找施恩说明情况,施恩看了紫玉钗,认得是真品,说本来一万两银子也是可以,不过是武松的,就不能典当,无论他怎么说,施恩总是不愿意,最后还骂了唐牛一顿。
唐牛不能有负武松的委托,只好在安平寨住下,一个劲的求施恩,今日去求施恩,方开口,便有一美貌少妇骂道:“施恩,你为何不给武松典当了?他当多少银子,你便给了,算在老娘头上!”
施恩听了,脸色尴尬,便答应了,让唐牛把紫玉钗返回给武松,那一千三百两银子,也作罢,唐牛立刻谢恩,又给美貌少妇磕头。
美貌少妇笑道:“老娘早知道武松穷困,今日才送他两锭金子,你也不必谢我,武松是我结义的弟弟,我这当姐姐的自然要帮他了。”
唐牛才知道那美貌少妇竟然是武松的姐姐,他不敢怠慢,立刻赶回来,他认得路,抄了近路,比武松还早回来了,在当铺听说武松曾经令人来当金钗,气得骂了掌柜一顿,拉着他去找武松。
“小人不知道他是不是武松,反正他不在,倒是有一瞎眼老妇和一美貌娘子在房间,对了,这位说自己杀人的好汉便是跟她们认识的!”伙计向杨志一指。
“好汉,小人唐牛给你行礼了!”唐牛看到杨志长得威武,立刻跪下磕头。
杨志扶起他,还礼道:“唐兄弟不必多礼,洒家叫杨志!”
唐牛曾听施恩说天下豪杰,看到杨志脸上有老大一块青色的胎记,连忙问道:“莫非好汉便是东京殿前制使,人称‘青面兽’的杨制使?”
“正是洒家!”
掌柜子和两名伙计听了,心中十分惊恐:“怎么这青面汉除了是杨家将的后人,还是皇上殿前的制使!”
“老太君和嫂子便在楼上,洒家带你上去。”杨志不愿意多说自己的过去,要带唐牛上去。
“叔叔!”
潘金莲上了房间,老太君还在安睡,她知道是杨志骗了她,慌忙往下看,哪里还有杨志和牛二等人的踪影,不禁心惊,她知道杨志已经动了杀心。
她在房间十分慌乱,只想武松早点回来,刚听到楼下似乎有杨志的声音,立刻走出去,却看到唐牛和杨志都在下面,十分高兴,一时间忘记了脚伤,冲了下去,方下完楼梯,脚上一痛,差点跌倒。
“嫂子,你的脚....”唐牛不敢相扶,只能关切的问道。
“不碍事,伯伯,你方才....”潘金莲却是问了杨志。
杨志心中十分感动,还没回答,那个伙计已经说了:“小娘子,他说已经把牛二等人杀了!”
潘金莲听了心中大惊,慌忙说道:“伯伯,那你为何还回来客栈?”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杨志平静的说道。
唐牛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拿出紫玉钗,双手奉上,“嫂子,你的紫玉钗,还给你!”
潘金莲不敢接过来,说道:“已经典当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奴家此刻还没有银子赎回,不敢受领!”
潘金莲比较老实,唐牛给了一千五百两,虽然当票上写的是一千三百两银子,她也是说一千五百两。
客栈掌柜子和两名伙计听了,赶紧过来,“小娘子,是什么紫玉钗,竟然价值一千五百两?”
“什么一千五百两!”唐牛不屑道:“我拿去给小管营看了,他说起码值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银子!”
掌柜子和两名伙计吓得嘴巴张大了合不拢,唐牛十分得意,把紫玉钗在三人眼前一晃,笑道:“我也是第一次把一万两银子放在手里,那感觉,嘿嘿!”
“它怎么看也不值一万两银子啊。”掌柜子说道。
两名伙计也附和:“恐怕一千两也不值吧?”
“嘿,怎么不值,便是一万五千两银子,也有人要!”一名老人冷冷的说道。
大伙一看,原来是赌坊的钱掌柜,他还没走,钱掌柜知道自己没办法收购这紫玉钗,也不隐瞒。
“你们可知道,这是唐代名妓霍小玉佩戴过的紫玉钗,不知多少皇孙公子,文人墨客,要想得到它,亲手抚摸一下霍小玉的珠泪,为它赋咏,在东京,便曾经有一公子说要用一万五千两银子找寻。”
钱掌柜眼光独到,在孟州府是出名的,他替赌坊坚定珍宝,赌坊是什么地方,若然他稍有走眼,令东家受损,便是后患无穷,可是他在赌坊极受尊重,证明他从来没看走眼,一直提东家赚钱,他说是便是了,没人会怀疑。
客栈掌柜和伙计对潘金莲立刻肃然起敬,钱掌柜又说:“听说这紫玉钗是给高太尉收藏了,不知道怎么会到了夫人手中?”
钱掌柜沉吟一阵,恍然大悟:“对了,前一段时间,听说皇上对两人十分器重,要招到身边,一人便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此刻已经升为管军,另一位便是打虎武松,高太尉为了讨好皇上,送了紫玉钗给武松,武松又送给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也是情理了。”
“钱掌柜,你说高太尉把紫玉钗送给了武松,武松送给了未过门的妻子,那跟小娘子有什么关系?”掌柜子诚惶诚恐的问道,又有一点的侥幸。
钱掌柜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说道:“这位小娘子是紫玉钗的主人,自然就是武都头的妻子了,她住你客栈你不知道么?”
“我不知道啊,这位娘子来的时候,有一名光了上身的汉子背来,蓬头垢脸,满身污泥,这两个张了狗眼的伙计还说她是什么乞丐婆,我一看这两人就知道并非一般人,虽然他们没有银子,也照样招待,方才客栈几十人都听到,我还让伙计送几个小菜给小娘子呢,原来是武夫人,小人失敬了!”
掌柜子八面玲珑,反应极快,一下子便将责任全部推到两个伙计身上,两个伙计每月受了掌柜子一两二钱的银子,也只好默认了,猛的向潘金莲行礼认错,杨志看了,只是一个劲的冷笑。
“嫂子,这紫玉钗你放心收回吧,已经有人替你赎回了。”
唐牛知道潘金莲老实,便如此说了,其实也不算是说谎,却是孙二娘是说银子算她头上,至于小管营施恩要不要又是另外一回事。
“谁赎回来了?是二郎么?”潘金莲奇道。
“不是,是都头的结义姐姐,一位长得极为秀美的妇人,至于名字小人不敢问,只知道她长得俊美,可言语....咳咳....那个.....”
潘金莲抿嘴一笑,她知道唐牛说的是孙二娘,他吞吐的话,自然是言语粗鄙了,她知道唐牛是不认得孙二娘的,能说出是她,而且形容得十分贴切,自然是真了,她立刻接过紫玉钗,这是武松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她自然是欢喜了。
“哈哈,好了,正好了!”伙计正在尴尬中,看得客栈外走进来二人,连忙把话题转移:“杨义士,你说自己杀了人,那两位就是缉捕观察!”
杨志一看,果然走进来两名公人,他心中一凛:“这事情也传得飞快,便有公人来捉拿洒家了,此刻嫂子已经有人相熟的人照顾,自然稳妥,要捉便由他们捉吧。”
进来的两人正是缉捕观察董超薛霸,二人看到潘金莲,急忙过来行礼道:“嫂子,果然是你,我们还以为康节级开玩笑了,你怎么会住客栈了!”
董超薛霸押解李逵到了牢城营安平寨,回来交差后,董超爱干净,回家洗澡,薛霸还有银子,忙不迭送跑到赌坊赌钱。
在赌坊里面自然是遇到康节级了,两人很快就输个精光,百无聊赖,康节级又在埋怨,“本来是赢钱的,今天早上有个泼贼来借银子,害得我运气急转直下!”
“嘿,大哥,你早说这事情,小弟便不跟着你赌了,是那个鸟贼不懂事,一起找他晦气!”
“是客栈的伙计,说武都头在他那投栈,没有银子,来找我借银子,你说,武都头会没银子么?”
薛霸跟康节级互相埋怨一阵,便分手,他越想越奇怪,心道:“按理客栈伙计是有迹可循的人,冒了都头的名堂来骗康节级的银子,不是找死么,这事有蹊跷。”
薛霸连忙找了董超,一同来到客栈,潘金莲连忙作福还礼,“二位叔叔,奴家到蘑菇山采药迷路了,又掉进了野猪陷坑,幸好二郎将我找回来,才令衣服脏了,真是失礼。”
嘭!
薛霸在柜台上用力一拍,指着掌柜的鼻子骂道:“便是你眼瞎耳聋,没听过武都头的名堂,可董超薛霸两人的名字,你不能不听说吧?为何还要为难嫂子!”
掌柜子听了,十分慌乱:“惨了,方才的不过是当铺的人,还可以蒙混过关,此刻是得罪了官府的人,怎么能够就此了事呢。”
古往今来,但凡经商的,没有不跟官府有勾当,掌柜子得罪了官家,跟把自己赶出孟州府没有任何的区别。
“小人便是耳朵聋了,眼睛瞎了,打虎武松的名堂岂有不知道!”掌柜子犹犹豫豫的拼凑话语:“两位观察的名字在孟州府也是响当当,便是三岁孩儿,也是知道.....”
掌柜子说得满头大汗,语无伦次,潘金莲看了,心中不忍,笑道:“二位叔叔,是我们进来的时候,没有说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说认识你们,况且我们一身肮脏的,便是说了也没人相信啊。”
掌柜子听了,一个悬着的心才用喉咙放回原位,可是狂跳不已,这个自然了,毫不夸张说,是关系到他身家性命的事情。
“武夫人,虽然如此,也是小人眼拙,老眼昏花了,竟然怠慢了贵人,该死,该死!”掌柜子立刻给潘金莲赔礼,倒是潘金莲当着几个男人面前,让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给自己道歉,十分的尴尬。
可是她又知道薛霸是个急性子,掌柜子若非如此,他发作起来,估计把这客栈给砸了也是有可能的。
“直娘贼!怎么就不知道武松了,要是不知道,那鸟贼伙计怎么还会到赌坊找康节级.....”
薛霸因为气恼那伙计找康节级要钱,连累自己把武松送的五十两银子都输光了,正是没地方发作,掌柜子方才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了,那去找康节级的伙计,更是慌得直想逃跑,无奈不敢,而且双脚发软。
董超为人精细,看得懂眉角,自然知道潘金莲是在有意为掌柜子解脱了,他一把抱着薛霸,笑道:“兄弟,不必动怒,我们是来找武都头喝酒的,在嫂子面前动气,给都头看到了,如何交代!”
薛霸想来都是听从董超的话,况且董超说到了武松的名堂,此刻还真是在潘金莲面前动怒,十分不雅,便忍住了怒火,可觉得非常的不畅快,在一张饭桌上用力的捶打了几下,大堂的食客都认得薛霸,以为官老爷要来闹事,纷纷放下银子,离开了客栈。
潘金莲看到这个情况,心中十分的抱歉,可是自己又不能说话,眼前的都是大老爷们,自己一个女子,岂可对他们有什么吩咐呢,即便他们听从了,也是依仗武松的名气,倒是恐怕他们在外面说一声,武松的妻子不懂规矩。
掌柜子心中懊恼,暗自给了自己两记嘴巴:“我真是瞎了狗眼,怎么会开罪了武松一家子,好了,这下把公人给得罪了,这两个还好,武松说请的人,还有一个康节级,一个叶孔目,那两个才是难缠的主!”
“嫂子!你果然在客栈!”掌柜越是害怕,那事情就越要发生,只见康节级大步走来,嘴上虽然是恭敬的叫着嫂子,可脸上黑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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