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牛的话语令熙攘的大堂瞬间宁静,有几名青年紧紧握着拳头,脸上带着惊怒,只是武松和邵非想在首座,不敢发作。
“六儿,你是何等糊涂,此等事情此刻说来合适么!”邵非想一把抓着唐牛的手臂,厉声道:“你随我来,给你敷药!”
邵非想在村里地位非凡,就算是来监察采石的官员,看到他也要尊称一声邵老,唐牛哪敢再说话,随着他走出屋子。
武松一碗酒放到嘴边,却是停住了:“唐牛的妹妹不是已经死了么?这事十分怪异,待他敷完药再相询。”
唐牛跟着邵非想走出大堂,一时感触,竟然流出了男儿泪,邵非想鄙夷道:“六儿,你在村子里的时候,是条汉子,为何到外面闯荡几年,反倒如婆娘一般,你倒不如穿上裙子,戴上发簪!”
“邵老,六儿是何人,你应当了解,便是杀头,不过是用刀子在脖子一抹的事情,断然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不要说落泪!”
唐牛说得昂然,邵非想看着他点点头,他是了解唐牛的,知道所言非虚,若非如此,他在外闯荡,也不会得到东家的器重。
“六儿不知妹妹娇儿竟然有如此遭遇,她小时候受尽宠爱,我们一家连大声跟她说一句也是舍不得的,此刻却是受尽凌辱,度日如年,我却无力挽救,作为男儿,又有何用!”
蹭!
唐牛说到激动处拔出匕首便往脖子抹去,邵非想看尽世故,只是冷冷的笑着,并没有阻拦。
哐当!
唐牛的匕首落地,忍不住再次掩面而哭,邵非想捡起匕首,正式道:“六儿,若然你寻了短见,村里的兄弟自会替你照顾老母,只是我从此每每经过你的坟前,都要吐一口唾液,骂一声不孝不义的鼠辈!”
扑通!唐牛跪下颤声道:“请邵老责备!”
“常言道,家有父母,子不得言老,你家中有老母,却是抛弃,便是不孝,村里有义气的男儿为救娇儿,死了五人,方才扼腕的便是他们的兄弟,娇儿与你有兄妹之义,身受苦难,心中只是盼望兄长来救,你却是如此,骂你一声不孝不义,算是抬举了!”
唐牛用力的磕头道:“邵老,你能知道六儿的苦况,为何不让六儿向都头倾诉?”
“若你这话说的旁人,我便要打骂你,可你说的是武松,我可是以为然!”邵非想点点头:“这是你的家事,旁人无责任去管,武松是天下豪杰,你不告知便是对他的蔑视!”
唐牛十分赞同,若然是旁人,这等刀上舔血的行径,是不能强求的,可对于武松,路见不平,必然性命相托,不跟他说,反倒是小窥了,只是他还不明白邵非想为何不让他跟武松说。
“武松今日救了天神村八九百男丁性命,庆功酒未喝完,便让他继续操劳,这不是天神村待客之道!”
唐牛恍然大悟,心中惴惴,背上冷汗直流,再听得邵非想说道:“就算他是天下豪杰,急人所急,立刻为你奔波,可你回来前,他喝了三二十斤的烈酒,便是有天大本领,此刻也是难以施展,倒是令他不畅快了!”
唐牛听得汗不敢出,江湖上传言武松急人所急,性子暴烈,听了自己的事情,一定立刻前往,这喝得烂醉的,丢了性命也是十分有可能,帮助自己反倒成了自己害他。
“六儿知错了,便待明日再说吧,只是......”
他不敢说下去,想起自己妹妹娇儿度日如年,就算是多待一刻,也是难受的。
唐牛重新进入大堂,他不敢走到武松身旁,恐防自己忍不住说出事情,便远远的躲到一角,喝着闷酒,旁边的兄弟无论如何给他敬酒,他还是自顾自的喝着,一句话也不愿意说出来。
武松满以为唐牛进来后会跟自己说事,可看到他如此神情动态,心中十分不畅快,径直走过去,举着酒碗大声道:“唐牛,你方才有何话要跟我说!”
唐牛连忙站起来,躬身道:“都头,小人的事待明日再说,小人敬都头一碗酒!”
“你不要喝酒!”武松酒意上涌,一手抢过唐牛手中的酒碗,吓得唐牛连忙跪下,武松骂道:“酒是给痛快的人喝,你便是胸中有千语万言,说出来也不消一个时辰,为何要等到明日!”
唐牛哪里敢说话,邵非想看得武松如此,以为他醉了,连忙过来抱着武松,笑道:“都头,老儿不是跟你说藏了一坛上等汾酒,好酒赠英雄,我那酒坛子嗡嗡作响,是遇到了主人了,哈哈,哈哈哈!”
大伙都赔笑将武松拥到首位,一人十分精明,立即将邵非想的陈年汾酒搬了出来,为武松满满的斟了一碗。
武松也不说话,拿起来喝了一口,噗,大口喷出,“酸的!”
“怎么会是酸的?莫非坏了?可酒怎么会坏呢?”
邵非想自己喝了一口,入口甘醇,到了肚子又升起淳淳酒意,正是上好的汾酒,哪有半点的酸味,他暗自庆幸:“武松果然醉了,幸好劝阻了唐牛!”
“都头,酒没酸,你再喝一口!”
武松又喝了一口,噗,又大口喷出,“苦的!”
邵非想苦笑道:“大伙扶都头进房休息吧,明日再喝!”
“金莲!天神村里尽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在这里住下去,容易给他们谋财害命,我看邵老就一直看着你头上的紫玉钗,我们赶紧离开这村子吧!”
邵非想是何等人物,他受尽尊重,除了因为先祖威名,自己也是学富五车,通晓天文地理,为人极为正派,常以竹子来赞美自己的品德,现在给武松说他觊觎潘金莲头上的紫玉钗,不禁盛怒,气得嘴上抽搐。
“武松.....都头.....我敬你是条汉子,又救了天神村八九百兄弟,可就算喝了酒,也不能如此辱骂老夫!”
“唐牛本来有事相告,你跟他出去之后,他便不敢声张,断然是识破了你要谋财害命的诡计,你对他强加威迫!”
武松深知这种读书人的气节,性命事小,声名事大,只有如此激他,方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好....好.....”邵非想气得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招呼着唐牛:“六儿,你倒是跟都头说说何事,让大家评评理,我是要谋害他,还是要....要....”他竟然说不下去,唐牛立刻跑了过来,跪在武松身前。210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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