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县衙,房十三气定神闲的坐在院子里,看见李汝鱼进来,笑眯眯的道:“李百户,今日这事你确定不会穿帮?”
李汝鱼咳嗽一声,“隔墙有耳。”
房十三哈哈一笑,“这是县衙,若是连这个地方我都不能确保它的安全,那建康城咱俩谁也呆不下去了。”
李汝鱼一想也是,笑道:“应该不会,反正南镇抚司那帮人看在眼里,咱们确实是尽力了,你去通知韩某人,我去追范夫子,只不过范夫子谋划更深远而已。”
压低声音,“范夫子究竟从哪里离开的建康城?宁鸿知不知道范夫子拐跑了宁浣?”
房十三也压低声音,“真的是钟山方向,估计他已经预计到你会按照相反的方向去追,所以他对宁夫人说了真话,至于宁鸿是否知道?”
顿了下,“这会儿这位通判大人还蒙在鼓里,他当然做梦都想不到女儿会跟着夫子私奔。”
李汝鱼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知道宁鸿会何等伤心,也是命呐,话说回来,房县尉你知道范夫子究竟是谁么?”
房十三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干笑道:“都不重要,再强的异人,没有强势的主公,也难以动摇女帝陛下根基。”
范夫子究竟是谁?
宁浣又是否是异人?
这些事情没人说得清楚,不过房十三心中隐然有个猜想。
只因宁浣有病。
一种心病,据说当年差一点就香消玉殒,然后范夫子从外地来建康,靠着微薄的钱财,竟然在建康做了几单大生意,成为炙手可热的商贾。
其后又诡异的散尽钱财,跑到宁府去当一个夫子。
也是神了。
范夫子去了宁府后,宁浣的病就好了,以往隔三差五发作一次,范夫子去后,一月两月才会偶然发作,这当中有什么诡秘,就连宁鸿都莫名其妙。
李汝鱼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阿牧和范夫子之间有什么关系。”
房十三神色奇怪的沉默着。
李汝鱼又道:“韩某人那边怎么样?”
房十三道:“府兵尽出,建康青龙会似乎有所忌惮,不敢再有丝毫过分行为,不过暗地里的刺杀械斗大概是没跑了,这几日咱们县衙得忙成狗。”
李汝鱼呵呵一笑,“反正都是你的事。”
房十三苦笑。
李汝鱼又道:“得注意一个那个伍龙头,如果可以,想办法拉拢到北镇抚司来,毕竟他曾是建康青龙会的龙头。”
房十三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没办法拉拢了。”
李汝鱼讶然,“怎么了?”
“伍龙头也人间蒸发了,今晨咱俩分头行动的时候,这位伍龙头去了一趟城外的永宁村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据消息说,他带着个原本是傻子的年轻人离开了建康辖境。”
李汝鱼叹气,“都在跑路啊,难道咱们北镇抚司这么吓人?”
……
……
时间往前推一个半时辰。
钟山下的官道上,范夫子带着宁浣悠悠行走在官道上。
“浣儿,可曾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啊?”
范夫子腰间配了剑意思意思,苦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跟着我受这颠沛流离之苦,毕竟没人知晓你的身份。”
悬名豆蔻录的宁浣脆生生的笑,“可是浣儿想和范郎在一起。”
范郎?
两人之间至少差了一个年轮,这个称呼着实有些让人意外,然而范夫子好像已经习惯,笑了笑,“我们去北方罢,那边是镇北军的地盘,北镇抚司无法插足。”
以自己的经商才略,就算做不到朝堂肱骨之臣,做一个富甲北方的富贾还是不难。
宁浣点头,一脸幸福的拉着范夫子的手。
范夫子心中荡漾着欢快,将宁浣小小的柔弱无骨的手拽在手心,脚步轻快的说,“等今后落脚好了,我们再请你父母来北方团聚。”
宁浣嗯了一声。
范夫子还欲再说什么,却倏然拉着宁浣止步,警惕的盯着不远处十字路口拦路的两人,苦笑道:“还放不下仇恨么?”
远处,站着傻儿子吴夫差和一位身材魁梧的黑衣汉子。
吴夫差摇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宁浣,许久才问道:“你当年有没有爱过我?”
宁浣眼有嫌恶,“没有。”
吴夫差长叹一口气,转身走入另外一条道路。
你姓范的去北方,那么我去西方,倒要看看,将来是否有一天,你姓范的还能不能从北方来灭我西方的国!
姓伍的黑衣汉子沉默着盯着范夫子喝宁浣,许久才微微弯腰,说了句谢谢。
能找着大王,只因范夫子通过宁鸿的官场能量,从建康所有户籍上找到数个叫吴夫差的人,最终在永宁村大王苏醒。
虽然知道范夫子有可能是在利用自己,但没有他,自己真的找不到大王。
这一声谢谢发自肺腑。
范夫子呵呵笑了声不谢,又道:“天下早已不是当年天下,你家大王若是还想再续霸业,并非没有机会,但得去西方等到天下大乱之后。”
沉默了一阵,才轻声道:“要不,让你家大王随我去北方?”
异世为人,没有一个显豁身份要想再登顶,难度巨大。
只有一种可能:乱世之中民不聊生,届时再揭竿而起,可这需要士族和乡绅世家——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赚钱?
恰好是自己最擅长的事。
走了十来步的吴夫差回身冷哼了一声,“到时候你也可以来西方投奔我。”
这就是曾经王者的自信!
罕见的,范夫子没有反驳,而是对着吴夫差长揖,“若有那一日,不再献美。”
抛开立场问题,范夫子是真心钦佩这位曾经的霸主,绝非人们口中所言被美色耽误的君王,他当得起天下霸主一词。
吴夫差愣了下,“再献我也不敢要了!”
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笑泯恩仇,他日若有缘,可否共牵手再谱写一段霸业传说?
吴夫差带着姓伍的汉子去了西方。
范夫子带着宁浣去了北方。
渐行渐远。
钟山之上,有个女子蹲在树下,看着范夫子和宁浣的身影,压抑不住泪水磅礴,恨恨的幽怨低语,“范郎,你真傻,怎么会相信她呢?”
我才是你的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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