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坊主也没有令沈云失望。天刚擦黑,他们三个一齐过来求见。
这是一个用拳头说话的世界。三人之中,后街的李坊主拳头最硬。沈云看得出来,王坊主和吴坊主都退了一步,处处以李坊主为主。
好吧,这也是沈云乐意看到的结果。他要的就是三人拧成一股绳,全心全力的做好布防。而不是三人各自为政,窝里斗。
至于他们三人之中,到底是哪一个出头,在他看来,都一样,毫无区别。只要这人能压得住另外两个,不要叫他分心就行。
是以,沈云默许了三位坊主之间刚刚形成的格局,笑道:“李坊主,你先简要的跟我说一说,你们商议出来的方案。”
三位坊主皆心头大震——好一双利眼!主公真的只有十几岁吗?
其中,李坊主心头舒了一口气,痛快的用两眼的余光瞥了瞥坐在左右的王坊主和吴坊主。
这两位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何尝不清楚?有道是,出头的椽子先烂。他们不就是打不过自己,想借主公的手,先灭一灭自己的威风吗?
而他也赌上了。赌主公是真雄杰,心怀大抱负,不会与他们争这一亩三分地里的蝇头小利。
结果是,他赌对了!
那两个老家伙明着捧他,以他为主,主公全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丝半点的不虞。并且还完全肯定了他的出头!
哈哈!两个老家伙肯定是悔青了肠子。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兴名堂!
“是。”李坊主抱拳,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激动,说了起来——主公给他撑腰,他可不能丢了主公的脸面。
而王坊主和吴坊主自知大局已定,只觉得满嘴苦味。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脚?说的就是他们俩啊。不甘吗?再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没看到黄三爷的前例摆在那里吗?结果,黄三爷搞出那么大的架式。主公一出手便给整没了。而他们俩这些年来,可是一直被黄三爷压得死死的。
两人垂眸,悄悄的息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沈云一边听李坊主汇报,一边时不时的颌首。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三位坊主确实是能够做实事的人。仅一天的工夫,他们三个商定的方案可圈可点,操作性极强。甚至有好几处细节令他也禁不住在心里叫好。
很快,李坊主说完了。
沈云很是意外:“说完了?”
“是的。”李坊主很肯定的点头。
沈云笑道:“最后一条,怎么只是提了一句,没有具体的操作方案呢?”
“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商量了许久,也没商定可行之计,不敢献丑。”李坊主如实以对。最
后一条,是王坊主最先提出来的。他说:“我们的这个方案是很好的。只是,私勇,巡防,无论哪一条走漏了风声,被仙府知晓了,都是杀满门的大罪。如果是秘密挑选忠仆或者自家子弟,自是不用担心保密的问题。可按主公的要求,咱们订下这些章程,是要搞得咱们这三条街里,人人尽知了。这事还保密吗?”
他的这段话,说的是保密之事,实际上还是对“自愿报名”不满。等于是直接推倒了他们刚刚商定的整套方案。
当然,他说这段话的目的,并不是要推翻三个人辛辛苦苦、费心费力敲定的全部方案。他只是看不得奴才秧子们“自愿报名”,想着联合李、吴二人,一道劝主公改掉这一条。
哼哼,奴才秧子们连自己的命都做不了主,凭什么也要给他们“自愿”的权力?真碰到事儿了,不把他们推上去顶着,难道还叫我们这些主子去拿命顶吗?
李坊主和吴坊主何尝没听出来?“自愿报名”是主公的意思。他们俩又不缺心眼,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去接王坊主的话。
两人相对一视,都打起了哈哈。老实说,他们也不想跟奴才们说什么“自愿”,如果王坊主的提议,主公采纳了,当然是极好的。只是,这个提议,有违主公之意,他们俩可不会沾边。
于是,吴坊主说:“保密确实非常重要。”
李坊主道:“不如请主公亲自定夺。”说罢,提起毛笔,刷刷的在末尾加了一条。
两只狐狸!王坊主只得暗地里磨牙。
哪知,沈云听了之后,象是没有听出话里的意思一般,轻轻一笑:“无妨。确定不了,我们现在再一起商量。”他看向三人,“先说说你们的高见。”
竟是一个也跑不掉!三位坊主的后背上不由冒起了冷汗。
“呃。”李坊主不想令主公失望,只得硬着头皮顺着意思往下说,只字不敢提“取消自愿报名”之类的提议,“可以考虑将报名者,以及他的家人的身契,都收上来。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忠心了。”
沈云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更甚:“报名参加私勇,还要签卖身契?换作是我,马上就熄了参加的心思。李坊主,将心比心,你愿意叫你家的子侄报名吗?”
我是说那些奴才……李坊主张了张嘴,咽下冲到嘴边的话,再一次顺着意思讪笑道:“此举甚是苛刻,是我考虑不周,妄言了。请主公恕罪。”
左右,王坊主与吴坊主心中大惊——听这个意思,主公是真叫奴才与主子们平起平坐了!
怎么能这样!
两人暗中在袖子里握了握拳,努力压制住自己的不满。因为他们突然想起来,他们都是依附者,将全部身家与性命全交付给了主公的依附者。在主公面前,他们其实也是奴才。
所以,主公才叫所有人“自愿报名”?
两人想通这一层,心里更不敢再提“取消自愿报名”。
罢了,奴才就奴才。在这世上,不用自称奴才的,只有仙帝一个。就连王侯公爵们,据说也要在仙帝面前称一声“奴才”呢。王坊主突然释然,松开拳头,抬眼笑道:“我倒是听说过一个法门,保管所有人都忠心耿耿,不敢出去乱说一个字。”
沈云挑眉:“什么法门?”
“用毒。”王坊主说,“我听说,高门里都有自己的独门秘制的慢性毒药。他们将这类毒药喂给人吃,叫做种毒。被种毒之人只要定期服用解药的话,毒性不会发作,就跟正常人一样。高门里就是这样控制私勇,叫他们死心塌地的。”说罢,他起身抱拳,“我对主公的忠心,日月可鉴,愿意头一个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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