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前,袁峰等人去边界探望沈云,在半道上,救下来一对金氏母女。来人正是那位母亲,也是先前在草亭里与扶子兴传讯,被唤为"金姨”的人。
扶子兴听得到她唤沈云为“沈家庄”,话语里的惊喜与熟稔都不是做假的,真是意外之极,张口问道:“金姨,云弟,你们以前认得?”
不待沈云开口,金姨脸上堆满了笑,抢先应道:“认得,认得的呢。沈庄主是我们的大恩公。”说着,她热忱的向沈云见礼。与当年在陈家屿一样,行的依然是凡俗之礼。
沈云伸手虚扶道:“陈夫人,别来无恙。”之前,从袁峰嘴里知道了金氏母女都是修行《小***》,他就开始怀疑这两人是不是真与自己有关。
这时因为,沈家庄曾经解散了数百名弟子。这些弟子都修行过《小***》,而且,他也明确说过,离开沈家庄之后,允许他们继续修炼《小***》,允许他们将功法传给家人,以及子孙后代。
这些离开的弟子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
所以,沈云怀疑,这位金氏母亲会不会曾是沈家庄的弟子,或者她们母女是沈家庄弟子的家眷。
至于她们说的那番遭遇,里头漏洞太多,但凡有点江湖阅历的人一听,就知道是编出来的,信不得。
也正因为这一层香火情在,沈云才答应袁峰,过来帮忙看一看这对母女。
他却没有想到,在这里能看到陈英前辈的遗孀陈夫人。
这么说来,那位金氏女儿极有可能是陈夫人的亲侄女,也就是钱师尊唯一的女儿,钱柳姑娘了。
“陈夫人?”扶子兴在一旁瞪圆了眼睛。
陈夫人惭愧不已,转身向他行礼告罪:“真对不住,扶爷。老妇人一直在骗您,还有大伙儿。其实,老妇人夫家姓陈。囡囡也不是我的女儿,她原本姓钱,是我亡兄留下来的唯一女儿。”
这些年,扶子兴也是颠沛流离,深知乱世之艰离。更何况两名女子。而且,三个多月相处下来,二人是什么品性,他亦是看得真真的。是以,他完全能明白她们姑侄俩的苦衷,连忙双手将人扶住:“金,呃,陈夫人,您言重了。”
陈夫人感激的道了谢,欢天喜地的说道:“囡囡还不知道今天的贵客就是沈庄主呢。老妇人去里头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仙山这边,男女大防不及凡人界。但她们是打凡人界里出来的,男女大防的观念已深入骨髓。更何况,之前在边界的种种遭遇,令陈夫人有如惊弓之鸟,所以,在得知今天有男客上门,她便暗地里吩咐钱柳,没有要紧的事,千万别到前头来。却没有想到,这位男客竟是沈庄主。沈庄主与亡兄有旧,又是他们陈家的大恩公。能在仙山再碰到沈庄主,是上天对她们姑侄二人的恩赐。钱柳肯定是要出来见礼的。
不等沈云回应,陈夫人已经象风一样,折身冲进了店里。
扶子兴咋舌,向沈云解释道:“认识金,呃,我一时改不过口来。认识陈夫人也有三个多月了,我真是头一回看到她高兴成这副样子。走得这么快,也是头次!”
沈云笑着透露道:“陈夫人是钱师尊的亲妹子。”
“什,什么?”扶子兴又一次被惊呆了,“是鸿云武馆的钱师尊?”
“说的好象你还上过别的武馆?”沈云呲牙。
“哎呀呀,一听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一段好长的故事。”扶子兴八卦之心大起,拉着沈云的手,往店里走,“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快,去里头详细说给我听。”
“什么故事啊?”身后传来袁峰的问话声。
扶子兴与沈云双双回头,只见袁峰提着一只大荷叶包,与沈九妹双双走过来。
“快些,莫磨蹭了。”扶子兴急吼吼的冲他们俩用力挥手,“原来金姨是陈夫人,是钱师尊的亲妹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袁峰听得糊涂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路过街口的卤味店时,九娘闻到香味儿,说了句“刚出锅的卤蹄膀哎!秋宝小时候最喜欢吃了”。小舅子“最喜欢吃”,他这个唯一的嫡亲的姐夫,能不给买吗?难不成就是买几只卤蹄膀的工夫,他们夫妇二人错过了什么?
“啊呀,莫磨蹭,进去再说。”扶子兴已不耐烦的拉着沈云进了面馆。
袁峰无奈的与沈九妹相对一视,双双跟上去。
小小的面馆是二进的,前店后院。扶子兴直接将沈云带到了后面的院子。
巧得很,在院子门口,他们俩碰到了急匆匆打里边出来的陈夫人姑侄俩个。
“真的是沈庄主。”钱柳眼尖,喜道。
沈云闻声望过去,只见陈夫人身边站着一个黄衫小姑娘。英姿飒爽的,干练得很,颇有钱师尊之风。只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还是跟小时候那般,亮闪闪的,好象星星一般。
不是钱柳,又是哪个?
沈云被实打实的惊艳到了:没想到钱师尊又壮又黑,长得跟座铁塔一样,生出来的女儿却水灵得跟刚掐下来的嫩葱一般。
这时,陈夫人与钱柳已上前来见礼。
沈云哪能真的一而再的受人家的礼?自然是避让到一边,赶紧回礼:“陈夫人,钱师妹,莫要客气。”
“是啊是啊。都是自家人呢。”扶子兴在一旁用一只手比划着自己与沈云,“囡囡,我先前不知,原来你是钱师尊的女儿。那就是我们的小师妹了。”
袁峰与沈九妹跟在后头,听得真切。他欣喜的问道:“兴弟,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云弟刚才在门口亲口告诉我的。”扶子兴转过身来,十分肯定的答道。
袁峰心念一转,看向沈九妹:“九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一些什么?”
沈九妹抚掌笑道:“哦,当年,我与钱兄在石平县也有过一面之缘。金姨的眉眼与钱兄其实还是有些相像的。再看到她的武功路数,与钱兄也甚是相近,我就有些怀疑了。只是金姨不愿说,我也不好多问。”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扶子兴抓头:“我发现,这辈分有点儿乱啊。而且东一句,西一句的,听得人揪心呢。我说,既然都是自家人,也不要瞎讲究了。大家不如都进屋里,一起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好啊。”沈九妹头一个响应,一边笑盈盈的拉了陈夫人与钱柳的手,一边对陈夫人说道,“这里啊,您的辈分最大。这回,我与囡囡沾您的光。”说着瞥了一眼袁峰,“温酒上菜的,全交给他们这些师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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