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隆基闻言点点头,很快追问道:“此物是爱卿新做出来的?怎么会想到做出如此神奇之物?”
郑鹏小声地说:“皇上,还记得千里眼吗?”
“当然记得”李隆基突然恍然大悟道:“难怪看起来有一点熟悉。”
玻璃镜的材质,和千里眼的镜片的材质很相似,李隆基心里暗暗想道:人才啊,这么快又推陈出新了,这个郑鹏真是不可估量。
裴武氏走近那面玻璃镜,左右打量了一番,双眼放光地说:“真是一件宝贝,照得如此清晰,郑将军,只用了仅仅半个月,就能造出如此精美的...玻璃镜?”
看到这么精美的镜子,一向喜欢收集奇珍异宝的裴武氏见猎心喜,恨不得马上抢回家慢慢欣赏。
要是半个月就能造出来,就算名贵,价钱也高不到哪里去,现在做一套上档次的家什也要半年呢。
郑鹏摇摇头说:“半个月不可能,这面镜研究了三年多,又花了近一年的时间,失败了无数次,这才做出这一件。”
武惠妃有些感动地说:“让郑将军破费了。”
“不破费,能给惠妃娘娘献寿礼,这是在微臣的荣幸,不瞒娘娘,?制作玻璃镜,前面屡屡不得要领,做一次,坏一次,一直没成功,最近制作这批,微臣给工匠们下死令,无论如何一定要做出来,巧了,这一批刚好剩下一块没问题,而剩下的这块,偏偏是最大、最完美的,分明是上天冥冥中为惠妃娘娘准备的。”郑鹏一脸认地....胡说。
裴武氏轻轻拉着武惠妃的手说:“娘娘是一个有福之人,就是上天也庇佑。”
李隆基一脸宠溺地说:“爱妃,郑爱卿这份贺礼还满意吗?”
武惠妃转过头,对李隆基嫣然一笑,很快又为难地说:“回陛下,臣妾又是满意,又是不满意。”
月下赏花,灯下赏人,武惠妃转头那嫣然一笑,把女子那种柔和美展然得淋漓尽致,宛如一朵牡丹在风中迎风绽放,李隆基一瞬间有些痴了
回过神,李隆基柔声地追问道:“又是满意,又是不满意,爱妃此话何解?”
武惠妃开口说:“陛下,郑将军送的这面玻璃,是稀世珍宝,臣妾看着它能更好的打理容妆,非常好,这下臣妾为难了,说不满意,对有违自己的本意,要是说满意,就不能听到郑将军作的诗了,真是好生为难。”
看到武惠妃楚楚可怜的样子,李隆基心中一软,马上说道:“爱妃放心,朕相信,郑爱卿不会让爱妃为难的,你说对吗,郑将军。”
说话间,李隆基把目光放在郑鹏身上。
郑鹏还能说什么呢,只好苦笑地说:“为惠妃娘娘作诗,是微臣的荣幸,最近俗务繁多,有些日子没有执笔了,要是做得不好,还请惠妃娘娘见谅。”
惠妃淡然一笑道:“朝野有一句传闻,郑将军出品,必是佳作,本宫就静待将军佳作好了。”
郑鹏连说过誉,然后开始绞尽脑汁,想着用那首词来完成任务。
就在郑鹏“酝酿”的时候,李林甫一脸妨忌地自言自语:“姓郑的田舍奴,就会哗众取宠,不知所谓。”
邻桌的张拯压低声音说:“阿耶,郑将军真生了得,能文能舞,能写诗也能作曲,今晚又要名动长安了。”
说话间,张拯看着郑鹏,眼里露出羡慕的眼神,在他眼中,郑鹏犹如偶像一样的存在,要是自己也能像郑鹏将军这样威风,这辈子也值了。
张九龄趁机训示道:“为父早跟你说过,多学多练多思不会错,不要用时方恨少,为父第一次见郑将军时,他不过区区一商贾,无名无位,就是文采不凡,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那种洒脱、不拘束缚的品性,断定他的成就不会低,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
一想起郑鹏借诗会宣传卤肉,张九龄就有种有趣又想笑的感觉,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郑鹏成了将军,晋了候,可他还是选择在重要场合趁机为他的东西做宣传,看来是吃习惯了甜头,不舍得放了。
“孩儿谨遵阿耶教诲。”张拯连忙恭恭敬敬地说。
看到郑鹏又要作诗,绿姝和林薰儿眼前一亮,双双站起来看着前面,耳朵竖得高高的,想听听自家如意郎君又有什么佳作。
看到郑鹏这般出彩,而周围的人又对自己这般客气,二女为郑鹏感到骄傲之余,也为自己感到庆幸,俗话说得好,男的怕入错行,女的怕嫁错郎,要是二女敢说自己没有嫁对郎,估计得让天下女子的口女淹死。
生怕打断郑鹏的思路,偌大的御花园,没人说话,一个个都看着郑鹏,看看他能为惠妃娘娘献上什么样的诗,那些宫女太监,一个个屏声静气,做什么都轻手轻脚,有个宫女收拾桌子时,不小心碰了一下盘子,高力士一瞪眼,吓得她脸色都白了,连忙放轻手脚,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动静都慢了几拍。
众目睽睽之下的郑,有些享受成为焦点的感觉,不过也感到压力有些大,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郑鹏突然一拍手:“有了。”
一开始郑鹏就没想着自己作诗,自己知自己的真实水平,只是稍稍想了片刻就有了剽窃的对象,有点想效防三国大才子曹植的七步成诗,想想有点太装了,就拖久了点。
“郑将军,笔墨早就伺候了。”高力士在一旁提醒道。
“不用,直接吟出来即可。”
李隆基点点头说:“写亦可,吟亦可,就不要再拖延时间了。”
郑鹏应了一声,看看在场的宾客,干咳一下,然后大声吟道:“惠妃娘娘不是人。”
什么?惠妃不是人?
话音一落,全场皆惊,原来一脸期待武惠妃脸色一变,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郑鹏,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郑鹏会在这种场合作诗讽刺自己,自问待他不薄啊,还没有开始寿宴就把郑府两位夫人请到蓬莱殿以礼相待,还特地送了二套珍贵的首饰,就这样还不满足?
李隆基脸色铁青,拳紧握,目炬如剑盯着郑鹏,很明显,郑鹏触到了他的逆鳞,而高力士一脸惊恐地看着郑鹏,然后又快速向郑鹏原先坐的桌子瞄一眼,这个郑鹏,不会喝酒喝多了说胡话?
也不对啊,眼睛清明,说话清晰,连脸都没红一下,没有喝多的迹象。
这时参与寿宴的宾客反应过来,顿时面面相觑,有人震惊,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漠视也有人幸灾乐祸,坐在台下的绿姝和林薰儿,刚刚神采飞扬的俏脸,瞬间变得苍白。
当着这么多人讽刺惠妃娘娘,这可是大大的不敬,没看到皇上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吗?现在不是战争状态,天子一怒不会伏尸百万,但诛九族可是在天子的一念之间啊,二女知道郑鹏对惠妃的印象一般,但没想到他会当众出言讽刺。
看到绿姝那惨白的脸,林薰儿轻轻握住绿姝的手,绿姝楞了一下,很快紧紧握住林薰儿的手:无论等待众人面前的是什么,三人都会一起渡过。
有人忧愁有人欢喜,李林甫大声质问道:”郑将军,你这话什么意思?竟敢当众讽刺惠妃妃娘娘,仗着自己功高震主?无法无天是吗,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李林甫在郑鹏处吃了大亏,钱财、声名和仕途都赔上了,恨不得把郑鹏煎皮拆骨,一双眼睛时刻盯着郑鹏,就等着郑鹏出错,终于等于到郑鹏出错,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皇上和惠妃面前犯错,这下神仙都救不了他,为了在惠妃面前露面,搏一个忠臣的名声,反应过来的李林甫第一时间站出来表忠心。
苍天啊,大地啊,李林甫都想哭了,郑鹏那个家伙,好像贿赂了老天爷一般,无论做什么事都顺风顺水,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就是太子亲自打压也按不住郑鹏上升的势头,没想到郑鹏太澎胀,自己作死,终于让心理不平衡的李林甫等到一个机会。
此刻,李林甫都激动得快要哭了。
皇上和惠妃娘娘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忠心,这还是其次,重要的是能在郑鹏犯错时,给他狠狠的一脚,出一口心中的恶气,不夸张地说,征地的事上让郑鹏狠狠阴了一把,一向豁达的李林甫这些天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发须都多了不少白发。
看到李隆基要暴怒,高力士咬咬牙,对旁边虎视眈眈的御前侍卫做了一个拿下的手势,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是高力士也不敢开口替郑鹏求情,在李隆基的心中,武惠妃的位置太重要了。
看到两名御前侍卫走向郑鹏,一瞬间,李林甫有一种天花开、地花落,整个人沉浸在一片美好的感觉。
眼看那两名侍卫就要动手抓人了,郑鹏不慌不忙再开口:“九天玄女下凡尘。”
“啊”现场顿时发出一阵惊叹声,不少人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天啊,前面一句可谓诛心,就是杀头也不为过,没想到第二句一出,马上把所有的缺点变成美好,让内容来了一个改头换面的变化,前面有多压抑,后面就有多畅快,大起大落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一瞬间,原来皱眉、难过的武惠妃,一下子眉开眼笑,笑得那一个叫灿烂;
李隆基如利刃的目光变得柔和,柔和中带着欣赏,紧握的拳头轻轻抚着下巴的胡须,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看得出此刻龙颜大悦;
张九龄面色从容,脸上露出一个早知如此的表情;
绿姝和林薰儿高兴得相拥在一起,就差没抹眼泪,这大起大落之快,她们可是吓得不轻;
很多宾客纷纷开口,表示对这两名诗的赞美,只有李林甫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没半没有反应过,他怎么也不明白,郑鹏会这样把诗兜回来,故意玩心跳?
“李侍郎莫急”这时坐在第二排的萧嵩转过头,意味深长地说:“年纪都上来了,性子还这般不稳,小心让人笑话哦。”
萧嵩对李林甫向来没什么好感,特别是李林甫还敢跟自己“争宠”,自然不肯放过这次奚落李林甫的机会。
李林甫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肯生生把话咽里肚子里,笑着对萧嵩说:“萧中书所言甚是,哥奴一定改,多向萧中书学习。”
官大一层压死人,无论是声望还是地位都不是萧嵩的对手,只能忍下,他朝得势再清算旧帐。
郑鹏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两名走近的侍卫悄无声息退下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很快把剩余二句吟唱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失颜色。”
形容女子美貌的诗句很多,郑鹏最喜欢就是李白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的清平调,可作诗的同时,又很想把镜子也带进去,这样一来,玻璃镜就想不红都难,思来想去,突然想起武惠妃回过头那一笑非常惊艳,不仅自己,就是与武惠妃朝夕相处的李隆基也有一瞬间的失神,心中一动,就想“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失颜色”这句诗。
这两句诗是白居易长恨歌中的其中两句,为了把玻璃镜扯进去,巧妙加入明朝大诗人唐伯虎《女人》中的前二句,全诗是:这个女人不是人,九天玄女下凡尘。生个儿子会做贼,偷得蟠桃供母亲。人们一说到九天玄女,就会说起武惠妃为玻璃镜揭幕的故事,玻璃镜就能推广出去。
郑鹏有些遗憾,风头出了,诗也算应景,就是不太压韵,不过时间紧没办法,东拼西凑的东西,能蒙过关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算不错了。
话音落后,现场一片沉寂,半天没人说话,水平一般的人不敢评论,像张九龄这种大学者则是沉浸在品鉴这首诗的意境中,这首诗有点特别,前面很俗,后面却很有意境,而郑鹏把这两种风格很好地结合在一起,虽说感觉有些不完美,但挑不出半点毛病。
写诗不难,但写一首好诗难,特别是这种特别环境下定向的诗,除了要有过硬的文学修养外,心理素质也要抗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这种高水平的诗句,很了不起了。
短时间的沉默后,不知是谁带的头,很快掌声雷动,喝彩声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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