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兰朵径直回到营地,先把物资归纳入库,交付时随口问道:“冯仓曹,郑将军呢?”
“回郡主的话,郑将军应该在后山。”
“后山怎么回事,修了那么多房子,还有凉亭,你听,还有人奏乐,这可是军营啊。”
冯仓曹不以为然地说:“只是常规驻守,又不是战时,郑将军修个宅子很正常,再说郑将军又没克扣将士的补贴,用的又是自个的钱,修个私宅有什么奇怪。”
在西门四军中,郑鹏的威望极高,平时郑鹏对将士兵很好,甚至有些护犊子,将士们对郑鹏简直就是崇拜,无论郑鹏说什么、做什么都认为是对的,听到兰朵质疑郑鹏的做法,冯仓曹的语气都有了些不快。
兰朵不解地说:“还有奏乐声,军营中不是禁止带女眷的吗?郑将军这样做,不怕触犯军律?”
“那不是女眷”冯仓曹解释道:“郑将军说伤兵营的郎中做事不够精细,平日将士们的衣裳也需要人浆洗,就弄了一些女奴,空闲之余调教一下,没什么大事。”
调教?调教洗衣裳还是在床上的调教?
兰朵也懒得理一条筋的冯仓曹,径直朝后山走去。
就要看看,郑鹏到底想干什么。
还没到后山,就发现通往后山的小路上设置了障拦,郑鹏新任亲卫队长胡卫海守在路口。
看到兰朵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胡卫海迎上来行礼:“见过郡主。”
行礼时,不着痕迹挡在兰朵面前,拦住了兰朵前进的道路。
“不用多礼”兰朵一边说,一边向旁边走,想越过胡卫海上去看看郑鹏在后山干什么,没想到有胡卫海一个横跨,又挡在兰朵面前:“郡主这是要去哪?”
兰朵扬扬眉说:“荒谬,本郡主要去哪里,需要跟你报备?”
“小的不敢。”胡卫海嘴上说不敢,可脚步一点也不慢,再次拦在想换方面越过自己的兰朵。
“不敢?那拦着干什么,退下!”说到退下时,兰朵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胡卫海毫不相让:“郡主息怒,这军营郡主可以随意走动,不过后山是将军的私宅,没郑将军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擅闯。”
兰朵闻言咬咬牙,最后强忍着不愉快开口道:“行,你去禀告你的郑将军,就说本郡主要上山。”
跟这种小人物生气没用,看样子不能说服胡卫海退下,兰朵退而求次,让他给郑鹏通报。
没想到,在多巴营地,还有自己不能去的地方,一向霸道的兰朵窝了一肚子火,此时山上传来工匠劳作的声音,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很快被奏乐声掩盖。
是教坊名曲清平乐。
一想到自己在吃闭门羹,而郑鹏左拥右抱地饮酒作乐,兰朵就气打不过一处来。
其实兰朵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刻钟,也许是一刻钟,可派去通报的人还没回来,兰朵有些不耐烦地说:“这么久也没回音,让开,有什么事本郡主一力承担。”
胡卫海根本不为所动,一边不动声色拦在兰朵面前,一边说道:“郡主,没有郑将军亲笔手令,任何人都不能擅闯。”
“任何人?包括郭子仪、崔希逸他们吗?”兰朵有些不相信地说。
“包括!”
兰朵楞了一下,有些无言了。
这时山上隐隐传来一个女子唱曲的声音,兰朵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里坐定郑鹏把私宅变成他“后宫”的猜想,也鄙视郑鹏吃独食,连结拜兄弟也不叫上一起的做法,有难同当,有福自个享吗?
也不知说郑鹏是胆大还是无知无畏,到小勃律驻守兼练兵,敢私挖盐矿,西域盐铁使想进来巡查,直接打赶出去,练兵其间建私宅?公然在军营中藏娇?虽说山高皇帝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这样做是公然作死。
兰朵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绿姝和林薰儿是自己的好姐妹,作为好姐妹,自己得替姐妹看好郑鹏,不让他胡作非为。
本以为通报也就一会的事,没想到一直没有回音,中间兰朵又催了三次也没用,站到腿脚有些酸,耐性也快耗尽时,悠然的奏乐声终于停下,少倾,红光满成的郑鹏在红雀和近身待卫的陪同下,笑意盈盈从山上走下来。
还没走近,兰朵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郡主什么时候回来的,辛苦了。”郑鹏边走边笑道。
兰朵扳起脸,冷笑地说:“郑将军的官威越来越大,本郡主要找你,还得提前通报才行了吧。”
架子真大,自己是突骑施郡主,在西域哪个不敬着三分,让着三分,就是不官面也看私面,说什么也是合作伙伴,郑鹏可好,知道自己要找他,没有马上迎接,让自己站了这么久。
“误会,误会”郑鹏面不改色地说:“手里的事,一时放不开,让郡主久候,晚上设个宴,给郡主接风洗尘,还请郡人大人有大量。”
非要把一曲听完才见到人,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兰朵都有些无言了,闻言毫不客气地说:“郑将军,这个地盘是你的,就一直站在这里说话?”
兰朵盘算好,让自己吃闭门羹的事,晚点再找郑鹏算帐,现在先看看郑鹏怎么一个堕落法,在他所谓的私宅了,又藏了什么样的美女,对了,调了那么多工匠,在后山又折腾出什么新花样。
越不让看,兰朵的好奇心越重。
郑鹏恍然大悟,马上说道:“看到郡主心里高兴,差点把这事忘了,郡主,这边请。”
“这方向是去中军大营的,郑将军,不打算邀请我到你设在后山的私宅看看吗?”兰朵盯着郑鹏,似笑非笑地说。
“没什么好看,山路陡,工匠也多,那些工匠可没那么多讲究,一身水一身汗,隔着一丈远也闻到酸臭味,不去也罢。”
兰朵似笑非笑地说:“本郡主不介意,看到山上又是弹又是唱,挺热闹的,凑凑热闹也好。”
越是不让看,越要看。
郑鹏干咳一声,很干脆地说:“俗话说得好,男女授授不亲,后山是私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传出去惹人非议,为了郡主的清誉着想,还是算了。”
“说得比唱还好听,是怕本郡主发现你金屋藏娇吧”兰朵有些不屑地说:“江山易改,本性难易,狗就是改不了吃屎。”
大唐繁华“娼”盛,长安的平康坊名闻天下,郑鹏可是有平康坊第一点花手的称号,不过那是成亲之前的事,兰朵以为郑鹏成亲后改好,做一个洁身自好的人,没想到一寂寞,马上又拈花惹草。
连男女授授不亲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以前同住一个屋檐下,怎么没听他提过?两人闭门商量怎么把盐卖高价、分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他提?
郑鹏一脸正色地说:“郡主,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不要随便毁我的清白。”
“毁你清白?”兰朵质问道:“郑鹏,你敢说山上没藏有女人?”
“是有女人,不过不是藏,而是光明正大地住下。”
“郑将军不是说后山是你的私宅,本郡主想参观一下也不方便,其它女子住下又怎么方便了?”
“主要是营房不足,我这个人大方,暂借宅子让她们住下,再说她们都是贱籍,不能跟郡主相提并论。”
无耻,看到郑鹏面不改色的样子,兰朵心中更是不屑,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寻欢作乐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闻言讽刺地说:“没想到郑将军这么慷慨,为了给美女腾地方,连自己的私宅都拿出来。”
“正常操作,军中上下都知,我一向乐于助人。”
“是啊,把美女圈养在自己的私宅,不许任何人进入,是为了自己寻欢作乐、发泄兽欲吧”兰朵一脸正色地说:“郑将军,你可是西门四军的将领,驻守在这里,在军营中私顾女人,就不怕军纪国法?”
郑鹏眨了眨眼,面对兰朵的质问,大言不惭地说:“此话差矣,都说暂停房子供她们住下,有哪只眼睛看到我寻欢作乐了?那些女子,需要到伤兵营照顾伤号病号,需要浆洗将士们的衣裳,让将士们能安心训练,郡主可不能乱说。”
都说到这个份上,还不肯承认,兰朵讥讽道:“是啊,协助照顾伤员,洗衣裳,更重要是给你弹唱吹打,让你寻欢作乐吧。”
“弹唱吹打这件事得澄清一下,我在教坊任过职,懂音律,她们好学,向我请教,有空偶尔调教一下,没办法,谁叫我乐于助人呢。”
“说得真是伟大”兰朵撇撇嘴,有些无言地说:“这样说来,在郑将军私宅住下的这些女子,也是郑将军出于好心和同情,也是为了大唐,把她们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的?是奴市还是青楼妓院?”
本以为郑鹏会辩解,没想到郑鹏很无耻地点点头说:“郡主真是聪明,不过只猜对一半。”
“是吗?哪里猜错了?”
郑鹏一脸认真地说:“让她们在私宅住下,我还真是为了大唐和将士们着想,不过这些女子,不是来自奴市,也不是青楼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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