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个族老只是小坐一会,很快就走了。
来的时候一脸和蔼可亲,走的时候也云淡风轻,可他们走后,王文定一脸沮丧,王俊更是不甚,脸如死灰。
族老们前来,不提昨晚百丽院发生的事,也不追问王俊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而是跟二人聊太原王氏的起源还有辉煌史,特别提到先人自强不息的精神,最后还提到年祭的问题,无论说什么,都是点到即止。
王俊注意到,几位族老从进屋到离来,面前的茶水和点心,丝毫不动。
“大父,他们这是什么意思?”王俊脸色有些苍白地说。
王文定长叹一口气:“还没听明白吗,这些老不死在暗示我们,给太原王氏蒙了羞,要是处理不好,年祭有可能不带我们,这个听明白了吧?”
年祭的主题就是祭祀先人,这么重要的活动不带上吉鸿王氏,这是要跟吉鸿王氏划清界线?
王俊倒吸了一口冷气:“大父,不会...这个严重吧?“
“外面的那些愚民,不仅听风就是雨,还是三人成虎,不知多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很多人还说崔姓的排名比王姓高,九品中正制取消后,虽说各大士族都在没落,可太原王氏没落的速度比崔氏快,他们就说太原王氏为了抱崔氏的大腿,什么事也不计较,把太原王氏贬得一文不值,那些族老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顿了一下,王文定有些苦涩地说:“实则上,崔氏和王氏在朝中暗斗不少,睿宗李旦在儿子的帮助下,第二次登上皇位,在立太子的问题上,博陵崔氏支持的人是三子李隆基,也就是当今天子,而太原王氏把宝押在长子李成器上,在立太子的问题上崔王两族之间明争暗斗很多,事上证明,崔氏的眼光比我们王氏要好,好在,李成器和陛下关系极好,陛下一直没有怪责我们,可是最近这些年,真没落了。”
“这次联婚,本来是一个缓解两族矛盾的契机,没想到....”王文定说不下去了。
就是吉鸿王氏不在乎名声,可其它支系的王氏要啊。
王俊脸色有些惨白,一脸不忿地说:“大父,这,这事真的不能挽救?”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王文定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若是没有杏花楼那一出,说不定还要一丝转机,可发生了那种事,以博陵崔氏的做法,只怕也容不下你。”
要是偏房或旁系的女子,博陵崔氏也就咬牙忍了,可崔绿姝是大房嫡系的女子,她的大父崔御史,对她如珠如宝,肯定不会把孙女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人,王家去退婚,总比被退婚强。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家族的名声,比性命还重要。
......
“砰”“砰砰砰”
听着书房里发出各种器皿破烂的声音,博陵崔源府上的下人一个个胆颤心惊,不能躲的战战兢兢地站着,能躲的,都躲得远远的。
家主崔源大动肝火,谁不怕?
给孙女订完亲后,崔源内心非常满意,只要绿姝找到一个好人家,自己又可以也却一个心愿。
都等着孙女孙女婿来敬喜茶的了,没想到突然传来二个坏消息:孙女绿姝名声受损,未来孙女婿王俊颜面扫地。
一桩自己认为很美满幸福的美事变成一出难以下台的闹剧,崔源当场暴走,把书桌上的茶壶、茶杯、文房四宝都扫落在地,大声骂道:“该死,真是该死,真不该当日心软,放过姓郑那个田舍奴,竟让他坏了老夫的大事。”
为了迎回绿姝,崔源做了妥善的安排,关于怎么处置郑鹏,其实崔源心中纠缠很久,最后还是轻轻放过。
要不是郑鹏,自己唯一的儿子就得暴尸荒野,孙女也要坠入火炕,再说孙女对郑鹏也有特殊感情,要是下狠手后,爷孙的关系告急,当时在崔源眼中的郑鹏,不过是一个蝼蚁一样的小人物,无足轻重,只是警告一番就离开。
崔源做梦也想不到,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小贱商,不到三年时间,就成长到令自己刮目相看的地步。
书房内,除了崔源,二个心腹崔永和红雀都是双手垂立、低头不语。
这种情况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好是什么也不做。
崔永是崔源一个远房侄子,双亲在游历时被强盗杀死,崔源怜悯其身世,就把他抱回抚养,培养成自己的左右手,在府中担任大总管一职,平日崔源不在,都是崔永在打理崔府的各种事务。
至于红雀,家生奴里培养出来的心腹,武艺高强、忠心耿耿。
“叔,不如我去把他抓回来,让你好好出一口气。”崔永小心翼翼地说。
“抓?怎么抓?”崔源暴跳如雷地说:“这个田舍奴,也不知他怎么迷惑陛下,给了他一个河北道督军使,有皇命在身,钦差,他是可马蜂窝,谁敢捅他?”
“这...要不派人,暗中把他做了?”崔永眼中闪过一丝狠光,阴狠地说:“敢坏姝儿名声,就是他死十次,也不足以抵罪。”
一旁的红雀淡淡地说:“崔总管,此事怕有点困难,郑鹏在百丽院说错话后,第二天就跑到安东督护府不出来,总不能杀进督护府吧?”
崔源冷笑地说:“他倒机灵,红雀,你觉得郑鹏可疑吗?”
红雀是负责情报方面,闻言马上说:“回主人的话,王公子跟小姐订亲后,红雀让人对太原城的事多加留意,特别是有关王俊公子的事,事无巨细都要汇报,没找到能证明郑鹏是幕后推手的证据,但他的确是最可疑的。”
“说说理由。”崔源面无表情地说。
“郑鹏主动找上吉鸿王家,以厚礼开路,以解释澄清为由,让王氏对小姐有了很多猜忌,当他出现后,就发生后面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崔源继续问道:“解释?澄清?真有这种传闻?”
“的确有,奴婢已让人追查谣言的来源,只是一时还没有找到答案。”红雀恭恭敬敬地应道。
“出了这种事,吉鸿王氏有什么反应?太原王氏有什么反映?”
“吉鸿王氏态度未定,可外面谣言满天飞,太原王氏上下对王文定很不满,大多以为王文定为了荣华富贵,不惜拿王氏的颜面去换,几个族老还联手给他施压,为了太原王氏的声誉,王文定有可能作出不利主人的决定。”
崔源相到什么,两眼猛地一瞪,冷笑道:“他敢?”
红雀低头不说话,作为一名奴婢,只需要服从命令,至于怎么想怎么做,那是主人担心的事。
崔源阴着脸,背着手,在书房内踱来踱去,半响自言自语地说:“好,好,郑鹏,老夫倒是小瞧了你这个田舍奴,你狠。”
“叔,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崔永小心翼翼地问道。
“郑鹏有皇命在身,他见识过老夫的手段,短期内肯定躲在督护府不出来,太原的事,绝不能让小姐知道,老夫就在这里等着,看看太原王氏怎么给老夫一个交待,或者看看,他们要出什么妖蛾子。”崔源面无表情地说。
当日会郑鹏会面后,崔源就感到郑鹏不会轻易放弃,但没想到,郑鹏竟然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虽说没找到证据,可崔源内心认定,绝对是郑鹏的杰作。
厉害啊,环环相扣,可以说能利用的都用上了,举手投足之间把崔王两个名门大族玩弄于鼓掌之间,还能悄然身退,不知为什么,在愤怒之余,崔源内心反而对郑鹏多了一分欣赏。
能做得这般天衣无缝,没点能耐可做不到,特别是郑鹏这种胆大心细的人又敢打破常规的人,不多见。
“明白了,叔”
“明白了,主人。”
崔永和红雀连忙应道。
崔源话音一转,马上说道:“红雀,太原的情报,加派人手,还有,给我盯好郑鹏那小子,老夫要知道他每一步的行踪。”
“是,主人。”
百丽院事件和杏花楼事件,被好事者说成是“院楼”事件,虽说太原王氏想极力淡化,可是博陵崔氏和太原王氏的名气太大了,对于这两个名副其实的名门世家,平日有些鸡毛蒜皮也被人津津乐道,现在传出这么劲爆的事,很快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博陵崔氏居心不良,有人说太原王氏心术不定,有人说名门大族关系错乱,两者是:你不是嫌我箩烂、我不嫌你你米碎。
崔家女不守妇道、王家子断袖之癖的事越传越玄乎,越传越离谱,最后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首先坐不住的,是太原王氏。
吉鸿王氏,为了攀附权贵,不仅娶败花败柳回家,王俊还让人当众发现有龙阳之好,拖累太原王氏颜面扫地,无论如何,怎么也要给订了亲的博陵崔氏一个交待。
王文安是王文定的堂弟,平日负责吉鸿王氏的田庄和产业,脑袋灵活、能说会道,被王文定委任为代表,到博陵崔氏试探一下。
“叔,太原来人了。”崔源正在书房里看书,崔永突然进来禀报。
出了这么大的事,终算来人了。
崔源合上书,随口问道:“来者何人?”
“王文安!”
“是他?”崔源眉毛一扬,有些不悦地说:“吉鸿王氏还真有诚意,派一个浑身商贾味的人来。”
既然结为亲家,崔源对吉鸿王氏的情况了如指掌,王文安是家主王文定的堂弟不错,可他是负责地里产出的买卖,说到底就是一个低层的小商贾。
崔源最看不起,就是贱商。
听说王家来人,心想不是王文定亲自来,起码也是王俊的老子王举前来解释,没想到派来的竟然是王文安。
说是堂弟,可在古代,堂弟的地位还不如心腹管家。
崔永双手递上一份礼单:“叔,这是王文安带来的礼单。”
崔源接过来一看,眉头又皱了皱:都是一些田里的产出和一些普通的礼品,价值大约在百贯左右,看起来算很得体了,可这是两家订亲后的第一次登门,明显诚意不足。
“他人呢?“崔源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古代讲求等级对待,就像后世,外国派一个部长来考察,国家会派一个部长接持,这叫同级接待,现在王家派一个地位很低的人来崔府,张口就要见崔源,崔源心里有点不爽。
“因为订了亲,也不好怠慢他,把他领到听雨轩,让人奉上香茗和点心了。”
崔源点点头:“去,就说老夫有事要忙,让他等一会。”
吉鸿王氏不够诚意,崔源也得摆摆架子。
这一等,坐在听雨轩的王文安就等了近二个时辰,一壶香茗喝成白开水,这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崔源。
“原来是文安来了,公事繁忙,有劳你久等了。”崔源一进来就打哈哈道。
这里是崔府,又不是衙门,有这么多公事要忙吗?明明成了亲家,张嘴就说什么公务,不仅无礼还喜欢显摆,真好意思。
王文安心里不爽,可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一脸恭敬地说:“不敢,打扰亲家才对。”
崔源没接这句话,自顾在上首位置坐下,笑着说:“文安兄,坐下慢慢聊。”
两人坐下的,王文安发现崔源自顾着喝茶不说话,犹豫一下,很快陪笑着说:“亲家...”
“文安兄,两个孩子还没拜堂,亲家二字,还是晚些再说,要是不介意,唤我一声皓白就行。“崔源不紧不慢地说。
王文安面色变了变,不过附和着说:“这话有道理些,那某就逾越叫一声皓白兄了。”
“文安此行,不知所为何事?”崔源也懒得跟这种小人物寒暄,径直开口问道。
要不绿姝跟王俊互换了庚帖,崔源就是见都不想见。
王文安没想到崔源这么直接,本来他还想熟络一下感情再商量,听到崔源问得这么直接,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勉强地笑着说:“这次上门,其实就是解释一下最近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免得崔王两族心生隔阂。”
崔源眉头一皱:又是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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