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猎猎!
呼啸的狂风,撕扯着公孙道光的满头白发。
他被鹰群裹挟着穿梭在战场之上,朝着远方极速掠去,沿途所见尸骨成堆,血染大地,在深秋的冷风中,透着一股万物凋零的肃杀。
……
“大人!”
一位剑眉如鬓的中年男子跪伏在地。
他身体隐隐颤抖,这时语气压抑,恭声乞求:“不知我虞国有何冒犯之处,还请大人示下,我王与国定妥善处置!”
唳!
一只飞鹰鸣叫着从天而降。
它鸟喙极速伸缩,将这个中年男子的眼珠子啄了出来,喉结滚动,吞咽下去,男子口中传来一声饱含压抑的痛呼,他的眼眶中留下一个血洞,这时血液泊泊流出,却强自忍耐着,不断叩首:“天人息怒,天人息怒!”
哒哒!
脚步声中,远方走来一道笼罩在扭曲阴暗交错光影下的身影。
“聒噪。”
周无忧语气平淡。
旋即,鹰群从四周极速飙飞,化为一道道黑影扑了上去,在漫天飘落的青灰色羽毛中,顷刻间就将对方化作一堆还维持着跪姿,沾满碎肉血丝的枯骨。
“死生之义大矣哉。”
周无忧漫步而行,口中轻叹:“生命虽如草芥,却纷繁而精彩。”
“我辈修者,不离生死而从容于生死,得情而忘情,无惧无怖,累世不移,若是没有这等心境,一切所谓理智都将化为垂死的哀鸣。”
他想起穿梭之始,曾在山林中斩杀生命的感悟。
“这时就显露出奇异。”
周无忧细细体会着萦绕在心灵上的种种情绪,他当前状态古怪,既不是古书记载的那种拥有喜悦杀戮之心的阿修罗,也非对生命饱含敬畏的菩提之心。
“一切都似是而非。”
他心灵仿佛蒙上了一层尘埃,给人感觉像是已经入魔。
这时漫步行走在战场上,大片大片鲜活的生命被随手收割,透过那至死尚未瞑目的眼睛里,能看出死者对生命的眷恋、渴望、希冀、热忱等等复杂的光辉。
“入魔吗。”
周无忧脸露微笑,姿态闲适。
心灵上的灰尘不被他放在眼里,这时语气悠然淡泊:“所谓仙魔,称之为非人,却是大谬,生命的本性,又岂会为世俗之言所累。”
他神情似笑非笑,“这时就是明证了。”
“修行,修行。”
“人为智慧之属,量化无数,万千纷繁,一切芸芸众生之修行,根本就在于个体生命意识的觉醒。”
“地球古代时期。”
“一切修行学说典籍,指出各大层次,分门别类,抛弃各家名谓不同,里面种种玄奇难测,都是属于意识的修炼。”
周无忧如今继承了这个底蕴,心中就有了体会。
他当前伟力归于一身,又背负大奇遇,随着力量的急剧提升,他早已沉淀下来,开始探究修行的本质,这个世界就是他的一个超大型试验场。
公孙道光的太上忘情剑术。
是他对于意识的一次尝试,虽然失败,但其中玄妙已然显露。
“真正的非人,在于生命层次的跃迁,在于脚下所站的位置,由此所变迁的视野也随之宽阔,导致意识上的剧变,但终究不会脱离智慧生命的本性范畴。”
“而人性,就是智慧生命本性的一种。”
周无忧心灵上的灰尘逐一剥落,透着丝晶莹璀璨的光辉,他微微一笑:“公孙道光弑亲碎尸,踏入无情无性的自我毁灭层次。”
“我如今却又不同。”
“归根结底,意识上的超脱,首先便是不离生死而又从容于生死,由此得情而忘情,生出无惧无怖,累世不移的圆满心境。”
“如此,便可算作是天人之姿了。”
周无忧心中明白,之所以能如此,首先还是因为他拥有一身伟力,站得高,自然看得远,又从公孙道光身上获取了资粮,高屋建瓴之下自是轻易勘破,一切水到渠成。
“可惜也到此为止了。”
周无忧幽然叹息。
此时在他心中世界大势逐渐形成一幅广袤棋盘,上面有一角隐隐崩溃,他身为棋手,同样也身为棋子,两重身份此时就有一种浑然不分的意味。
“种子洒下,可以任其成长。”
“但资粮的收割,终究不可假于人手,我虽为棋手,又岂能为棋子所累?这个世界,到底没有超凡,只能沦为我手中的一个实验场,任由生杀予夺罢了。”
周无忧这时心境圆满,隐隐就生出一股大宁静,大自在。
……
唳!唳!
鹰群化为一片乌云,裹挟着公孙道光快速穿梭在战场之上。
被狂风刺激的睁不开眼的公孙道光,这时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鸣叫,噪杂的让他有些耳鸣,身体仿佛腾云驾雾,不多时便看到了前方正不断逃窜宛如潮水般的诸侯大军。
“啊!”
大军中不断有人发出惨叫,被四处飞射的鹰群掠夺了生命。
这时人群密密麻麻,摩肩擦踵,丢盔弃甲,溃败着形成一堵堵人墙,后面有人从上面爬行试图冲出去,却又陷入人潮的空隙,不断踩踏,造成最底下死伤无数。
“天人!”
公孙道光看到一道人影远远站立,四周光影扭曲阴暗交错。
他此时从鹰群中跌落下来,随即跪地叩首,这时一路所见,尸横遍野,不知道死了多少诸侯大军,又让他生出丝丝恻隐之心。
“公孙道光。”
周无忧回过头,平淡道:“可曾满意?”
公孙道光跪在地上,半晌无言,心中悲苦交杂,热泪从眼眶中滚滚流下,他以额触地,泣声叩首道:“蒙天人造化,公孙道光何德何能,全凭天人做主。”
“也罢。”
周无忧轻轻一叹:“我既然答应了你,那此地诸军便尽数杀了吧。”
“天人不可!”
突然一声焦急的声音传出。
一位气度威严的中年男子,身姿雄伟,此时脸色苍白,从一匹战马上跃下,疾行几步如金山倒玉柱般轰然跪下,悲声乞求:“天人不可啊!”
“寡人若有冒犯,还请天人示下,只求天人息怒啊!”
他说着泪流满面,跪地叩首不止,四周跟随而来的武士都黑压压的跪了下来,神情隐隐有着悲愤,又有着惊惧,场面顿时沉寂下来,透着一股极度压抑的窒息。
“天人在上!”
正当这时,面貌略显阴郁的梁王也随之赶来。
他这时心中苦痛难言,看到本国大军死伤无数,对着罪魁祸首却只能忍气吞声,做出一种卑躬屈膝的姿态,猛然跪下,而又向前膝行几步,叩首道:“小王叩见天人,求天人息怒,若是有着示下,小王定倾国之力相待!”
“师尊!”
琥珀等人这时骑乘高头大马,也赶至此地。
这时下马恭声见礼,四顾之下只见一片黑压压跪伏的身影,心中浮现出来时遍及山野的尸山血海,纷纷有些惊惧起来。
琥都等人看向场中站立的那道身影,都是凛然随伺,不敢出言。
“哦?”
周无忧这时晒然一笑,神情不为所动。
他隐藏在扭曲交错阴暗的光影之中,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四周鹰群升空盘旋,大片大片青灰色的羽毛落下,隐隐就有一股妖异的感觉散发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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