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阳光亦如早上一样灿烂,湿意褪去,周遭空气冷暖适宜,窗外经过洗礼的花木更加艳丽动人,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天气啊?
刘老太太的心情,却再没有早上那般喜悦。
儿媳等人全都退下了。
下人各就位的候命,大气都不敢喘。
她坐回内室的平榻上,焦急的等待着,过了一会,拉帘还是没有动静。
刘老太太叫着绿意:“怎么去了这么久?大夫到底怎么说?”
绿意刚去刘氏院子里问过,道:“古郎中说是皮外伤,无碍,至于四娘子还没过来,是因为要里里外外洗漱一边。”
刚回来的时候太臭了,面目全非。
刘老太太知道做这些事需要时间,可是她心急想知道孙女到底经历了什么,明明李蘅远的人出去接人了,怎么才到上午,人自己回来了,李蘅远的人还没踪影。
因不知前因后果,她又不敢冒冒然去问李蘅远。
又等了一刻钟,刘老太太等不及了,叫着绿意:“你去偷偷问问钱嬷嬷,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李梦瑶怎么自己回来了?
绿意得了命令去东府找钱嬷嬷,找了一圈,下人都说没看见,或许在三小娘子屋里。
李蘅远的屋子绿意此时不敢进,心想着只能无功而返。
走在西池院和月宿院的夹道,正好碰见从西池院角门出来的莺儿。
“莺儿妹妹,去见三小娘子啊?看见钱嬷嬷了吗?”见有可能帮到自己的人,绿意眼睛都亮了,装作无意的跟莺儿打招呼。
莺儿给她行了礼,摇摇头到:“我们家娘子要吃三娘子院里的肉干,我去找了桂圆姐姐,并没有去上房,也没有见到钱嬷嬷。”
绿意有些失望。
莺儿突然问:“是四小娘子回来了吗?”
绿意也不知道她知道多少,胡乱点着头:“嗯。”
反正一会家里人就都知道了,瞒不住。
二人再没话说,就分道扬镳。
莺儿拿着肉干回到月宿院,李不悔今天精神了不少,正在窗前走步子活动筋骨。
其他下人都不在,莺儿在屋子正中间的小几上放下肉干道:“娘子,四小娘子回来了。”
李不悔回头看着莺儿,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因为李梦瑶今天回来在她的意料之中。
——早上莺儿碰见钱嬷嬷去前院办事,后来李蘅远的卫对就出门了。
钱嬷嬷上辈子没听说做过什么对不起李蘅远的事,但她死的很突然,李玉山的死讯刚从边关发出来,钱嬷嬷就死了。
倒像是陪李玉山去了一样。
还有一点很令人费解,李玉山一死,李蘅远就落魄了,不然不能嫁个郎中。
可之前李玉山给李蘅远的钱呢?
如果说都是李梦瑶和刘氏弄走了,也不太可能,管着李蘅远钱财的人就是钱嬷嬷,李蘅远草包,钱嬷嬷可不会把钱轻易给别人,还都给了。
越想越匪夷所思。
不过一点现在是肯定的,这个将李蘅远自小带大、李蘅远无比信任的人,其实不是对李蘅远忠心耿耿。
要不怎么她去前院,侍卫出发,李梦瑶就回家了。
可是据冯微回来说,李蘅远现在还在闹肚子,根本不会调动侍卫。
这一切都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李不悔暗暗笑着李蘅远的愚蠢,说着风凉话:“这下阿婆高兴了,终于如愿以偿。”
说完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李蘅远到底没斗过那边的人,李梦瑶风光而归,以后李蘅远会失去更多的东西,上辈子她不过是个婢女,只能靠听说,这辈子终于可以亲自鉴证了。
莺儿道:“老太太没有高兴,还大发了脾气,四小娘子是自己走回来的,奶娘下人全没在,好像还掉沟里了,差点让门房当要饭的送到衙门去。”
“什么?”李不悔诧异回过头:“不是奚车侍卫?打马游街,自己走回来的,还掉沟里了?”
莺儿点头:“婢子偷偷听见樱桃对桂圆这么说的,应该就是没错。”
这怎么可能?
李不悔嘴里要塞下鸡蛋了,这和她上辈子听得看到的,一点也不一样,板上钉钉的事怎么还能变呢?
正当李不悔沉浸在和上一世生活的对比中,莺儿突然道:“娘子,您以前不爱听关于三小娘子的事,您是不是忘了?”
李不悔看着莺儿似笑非笑的眼睛,如梦初醒。
………………
当绿意回到宁馨院的时候红妆并刘氏簇拥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娘子,正在往内室进。
绿意见那小娘子水杏的双眼总像是含着无尽情谊,温温柔柔的看人,真是软到骨头里。
就跟刘氏一样,一朵清新的小家碧玉。
一看就知道是洗干净的李梦瑶了,难怪老太太喜欢,跟黑不溜秋的李蘅远一比,就是云泥之别。
绿意来不及行礼,一行人已经进到老太太屋里。
绿意心想,这小娘子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弄的那样狼狈,于是忙跟进去。
一进屋,刘老太太看着孙女已经傻了。
“还真是我的瑶瑶,跟你阿娘一个样,不能出错了。”
原来她还在怀疑,刘氏已经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有什么好假的。
李梦瑶哽咽着,慢慢跪倒在红妆早就铺好了的锦垫上,给刘老太太磕了头:“瑶瑶见过阿婆,阿婆,瑶瑶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说完,跪直了,如露珠大小的眼泪一滴滴从眼里流出,在娇嫩的脸上添了两条泪痕。
那委屈的小模样,就如雨中荷花般清秀,真是我见犹怜。
虽之前根本没有相处过,但白白的小人阿婆阿婆的叫着,声音软软的极为好听,刘老太太心都要化了,又疼的不行,道:“还不扶起来,我的天啊,额头上还留着伤呢,不能留疤吗?”
刘氏擦着眼泪道:“还好,古郎中说不能,不然我也不要活了。”
红妆和绿意已把李梦瑶扶起来,刘老太太看着一眼侄女,但没管她,张着两只手叫李梦瑶:“快来让阿婆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梦瑶跪坐在刘老太太座榻下,仰着小脸。
刘老太太仔细看了,额头磕破一层皮,应该就是甄氏说撞柱弄的,还好不是真撞。
可那也不行啊,刘老太太心里埋怨着甄氏,拉起李梦瑶的手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的奶娘婢女呢?家里不是派人去接你了吗?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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