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李蘅远印象中,萧掩总是白衣翩翩的样子,剑眉星目,俊朗无双,气质清淡如水,温和谦顺一个人。
但此时点缀着金线的黑衣让萧掩棱角分明的脸焕然生出许多冷漠之感。
眉眼没有淡淡笑意的他,像是山巅冰雪,洁白美好却不可攀附。
刚好窗棂凉风又起。
李蘅远心头蓦然升起一股寒意,她确定,这才是真正的萧掩,近而不亲,所以之前的好都是假象,他接近自己,一定是有目的的。
没等萧掩道面前,李蘅远已立起眉头道:“是你给我下的药,不用抵赖。”
萧掩灿若星辰的眼睛弯了弯,整个人立即就温文尔雅起来:“我想阿蘅也应猜到了。”
竟然没有否认。
李蘅远请萧掩来,就是想质问萧掩下药的事,可火气发出去,萧掩根本点不燃。
李蘅远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不甘心道:“给我个理由。”
“难道阿蘅猜不到吗?”萧掩说完,看看眼前的锦垫:“阿蘅该请我坐下,在我家时,我可没有怠慢你。”
李蘅远眼睛睁了睁,这竟然是萧掩说出来的话,她以为萧掩是什么都表面浑不在意然后放在心里的人。
既然人家已经提出来,李蘅远也不好再板着脸,微微抬手:“您请坐。”
萧掩坐下,身形如行云流水般,确实连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都好看。
不过李蘅远没时间关注他这个,问道:“你是因为不想我接李梦瑶回来,所以才对我下毒。”
“那不是毒药,毒药是会死人的。”
萧掩声音慢悠悠的,李蘅远又不高兴了:“只要对我造成了伤害,就是毒药,我现在……”她皱皱鼻子,离不开恭桶的话到底没好意思说出来。
再说,吃药的不是他萧掩,他当然不害怕。
一头小老虎想发脾气还得忍着,真是辛苦,萧掩看着李衡远蓦然竖起嘴角:“好吧,你说是毒药就是毒药,但我认为,能帮助人的,不管是什么药,都是好药。”
话里有话,李衡远叫他来最在意的也正是这个:“我不能接李梦瑶?”
萧掩:“绝对不能。”
李衡远沉吟一下又道:“我问你为什么,你肯定也不会说?”
萧掩道:“具体为什么,我觉得根本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你阅历太少,经常性的识人不清,会被有心之人钻空子,另一个,坏人太坏。”
他的意思是不是说她傻?
李衡远半敛起眼睛,一脸防备:“那我又为何要信你?”
“为何?”萧掩浅笑,笑容好看如花,让人很想亲近,但微微上提的嘴角,李衡远感觉到他好像志在必得什么。
萧掩继续道:“因为你要自己感受,我到底是要害你,还是为你好。”
如果她单纯的认为萧掩是要挑拨她们亲人之间的关系,那么萧掩就是坏人。
但是她梦醒后脑子清醒多了,阿婆是偏心的,婢女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李娇娥简直就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是要害她的。
所以有时候亲人,亲密的人,也不见得就是都好的。
李梦瑶是她从心眼里不想理的人,萧掩的药帮了她大忙。
李蘅远一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萧掩,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是萧掩身姿俊朗,神色坦然,让人无法从心底里去厌恶他。
那怀疑的感觉,也就不由自主少了。
李蘅远长吐一口气道;“最后一个问题,既然是为我好,你为什么要为我好,我们本无瓜葛,你之前什么卦象是不是骗我的?缘分之说也是骗我吧?知道我在祠堂,让萧媛媛引诱我的也是你。”有些事当局者迷,可是一旦跳出那个氛围,那些怪相也就能想通了。
萧掩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屋子蓦然间静的的出奇,李蘅远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萧掩会如何回答?
沉吟良久,最后萧掩低头一笑复又抬起头:“说起来我自己都觉得荒唐,我的理由我自己也不信,我就是想让你平安,没有别的意思。”
屋子又静的针落可闻,李蘅远又看了萧掩一会,他好看的嘴角没有动,没有下文了。
这种理由没头没脑,让人如何信服?
李蘅远道:“所以你真的骗了我,还说自己不会撒谎?”
萧掩瞪大眼睛:“我何时骗你?你有什么好骗的?是你自己跟着萧媛媛闯到我家,把我的夜宵都吃了,卦象真假你自己不会判断吗?至于下药,我承认之前没告诉你是我不对,可是我告诉你了,你不会觉得对不起老太太吗?我到底哪里骗你了。啊?”
萧掩陡然间咄咄逼人的追问让李蘅远十分愧疚。
她没有色,这个肯定了。
吃了萧掩的夜宵……呃,也是真的。
至于其他,萧掩在帮她啊。
李蘅远最怕对不起别人,这么说来,萧掩就真的是人好而已,声音气势都低下去:“我接受你的好意,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你不要跟我生气。”
一个没人教没人管,身边只有佞人的小娘子,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分析出利弊,并且大胆的相信一个不熟悉人的话,虽然他使了点手段……
但李蘅远是有魄力和能力的,萧掩相信。
而且认错态度好,孺子可教。
他又露出温和的笑意,心里暗藏志在必得,道:“事情还没完。”
还没完?她就拖着病不去接李梦瑶,阿婆寿辰快到了,自己就会把人接回来,总不能逼着带病的她吧?
看着萧掩眼里的意味深长的笑意,李蘅远摇头,阿婆肯定又起幺蛾子了。
李蘅远道:“既然你要帮我,好人做到底,你说如何把这件事直接解决了?我听你的就是。”
萧掩道:“这样吧,我手头上也没可用之人,你派两个人给我。”
萧掩只是家里副将的儿子,不像她,阿耶留给他好些侍卫呢。
李蘅远道:“你等着。”她站起来走向梳妆台。
萧掩看着她开妆奁的动作,嘴角又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李蘅远摸着妆奁底层空空如也,神色大变,怎么会没有呢?坠子是阿耶教给她调遣侍卫的,她每次用完,都会放在这里,怎么会没有呢?
李蘅远突然回头,正对上萧掩含笑且肯定的眼睛。
她惊的退后一步,身子依靠在梳妆柜上:“这个妆奁,只有我和钱嬷嬷能打开。”
萧掩道:“要相信自己看到的。”
李蘅远使劲摇头:“不可能,没有跟我说过,她拿去做什么?”
萧掩摊摊手。
李蘅远快要哭了,能干什么,当然是调遣侍卫用,可是钱嬷嬷有什么事要调遣侍卫?
漆黑的夜空陡然间闪过一道光,是闪电将天的黑幕撕裂,李蘅远和萧掩齐齐看向窗外,接踵而至的闷雷咔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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