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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深情,却已情深啊。紫湘暗叹。
外头天冷,衣裳沾了雪,湿气很重,进了殿,紫湘为萧景姒脱下披风,又取来干净的衣物。
“主子,热水已经备好了,您先沐浴,别让寒气入了体。”
萧景姒放下杏花,告诫它:“不准进去,你受了伤,伤口不可沾水。”
杏花很是不开心:“喵~”
次日辰时,早朝之上,帝君下了两道圣旨,其一,重整御林军,季禹收权左右翼军。
其二,文国公之女萧宁玉,品行有失,秽乱宫闱,念国师大人功绩,免其罪责,贬为庶民,于月隐寺带发修行,为国祈福。
太子勒令不得参政,帝令肃清御林军一事还是从他人口中得知,当下便去了凤栖宫。
听完苏皇后一番说辞,凤傅礼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打碎了茶杯,咣的一声,叫苏皇后吓白了脸。
凤傅礼疾言厉色:“不打自招,母后,你做的好事!”
苏皇后不甘:“都怪那萧景姒,若非她将周副统卫收押大牢,又令大理寺卿那个老狐狸放了假消息,本宫又怎会去杀人灭口,累得国舅府赔了夫人又折兵。”
听完皇后一番推辞,凤傅礼脸色越发阴沉:“母后也罢,苏家也好,岂是第一次在萧景姒手下吃亏,你明知她心机极深,怎还与她为恶,儿臣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去招惹她,东宫如今已经四面楚歌,你就不要再自损三千。”
苏皇后不言,对凤傅礼这个儿子多有畏惧。
“日后,母后见了萧景姒便绕道而行。”凤傅礼冷言告诫。
苏皇后闻言,甚是愤愤不平:“你是东宫储君,本宫是一国之母,何须让她,她算什么东西,竟要本宫对她俯首帖耳敬而远之。”
“她算什么东西?”凤傅礼冷冷哂笑,“母后,你以为是谁令东宫与苏家大势不再?是谁让母后你一国之母在这后宫举步维艰?”
苏皇后脸色骤然血色全无。
“母后莫要再逞一时之快,坏了儿臣大计。”
留下一言,凤傅礼拂袖而去,徒留苏皇后咬牙切齿。
辰时三刻,文国公萧奉尧下了朝,受了一众官员明里暗里的嘲讽之后,大步去了华阳宫接人,一同前往的还有宣旨的方公公。
萧宁玉一听要贬为庶民遣去寺院,崩溃大哭。
“我不去!”
“我才刚及笄,女子最好的年纪,如何能断送在那月隐寺里。”
萧宁玉瘫坐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多时不曾进食,脸色憔悴,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金装玉裹娇俏动人。
她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爹爹,你救救女儿,女儿不要出家,你去同皇上说说,女儿是冤枉的,女儿没有秽乱宫廷。”她抱住萧奉尧的腿,哭着苦苦哀求,“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爹爹,你去求皇上收回成命,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
萧奉尧拂开萧宁玉的手:“胡闹,君无戏言,你当皇上的圣旨是闹着玩的吗?”
萧宁玉身子僵了一下,木讷地抬起头,泣不成声,字字哽咽:“爹爹,难道你就忍心让女儿青灯古佛老死在寺里吗?明硕没了,娘亲也疯了,爹爹你怎忍心如此对我。”
萧奉尧撇开头,双眼酸涩:“不忍心又怎么样?你做出这等荒唐事来,为父还能有什么办法,再替你求情,只怕圣上还会迁怒于整个国公府。”
呵,这便是父女亲缘,终究比不上他的仕途,比不上文国公府的荣华富贵。萧宁玉坐在地上,哭哭笑笑,疯疯癫癫。
华阳宫侧殿外,突然宫人通传:“国师大人到。”
原本心如死灰的萧宁玉骤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停下了啼哭:“爹爹,你帮我求求景姒妹妹,她一定有办法的,她不是国师吗,皇上最听她的了,你帮我求求她。”
萧奉尧见萧宁玉泪流满面的模样,便动了几分恻隐之心:“景姒。”
萧景姒微微提起素白的裙摆,缓缓入殿来:“我是来传旨的。”
萧奉尧父女皆抬头看她。
她说:“圣上口谕,即刻遣送萧氏宁玉离宫入寺,不得再拖延逗留。”字字铮铮,如裂帛断玉,掷地有声。
一语落,萧宁玉瘫坐在地,面如死灰。原来,萧景姒是来赶人的,一刻都容不得她垂死挣扎。
萧奉尧重重叹息,语重心长的口吻:“景姒,她终归是你姐姐,你便帮她一次,就算是当父亲的求你。”终归是亲生的女儿,文国公府不宜出面,若是身为国师的景姒能——
萧景姒冷冷清清的音色:“父亲许是不知,六姐姐被遣送月隐寺的圣旨,便是我向圣上求的。”
萧奉尧大惊失色。
萧宁玉骤然抬头,浑浊泪湿的眼,渐进清明,然后,怒火燎原:“是你?是你害我!”
她不过是文国公府的庶女,又没了母亲的依仗,父亲因江姨娘落胎一事,对她多有迁怒,更甚至,近来江姨娘道她已到了婚龄,为她寻了一门亲事,是太傅府的庶长子,那人终日流连花丛,着实是个纨绔公子,无才无貌一无是处,她怎甘心嫁于这样的浪荡子。
是以,见宣王醉酒,独宿于偏殿,便临时起了意,天家王爷又生得丰神俊朗,若能嫁给这样的男子,名声狼藉又如何?
她孤注一掷,独身去了东厢偏殿,衣衫尽褪,一步一步,笑着走近床榻上不省人事的男子。
忽然,风吹灭了烛火,待惊动了的宫人推门而入时,厢房中哪里还有宣王殿下的身影。
本想借此入主宣王府,却适得其反,徒惹了污名。
萧宁玉抬起眸,满眼猩红的血丝,她咆哮,嘶喊:“都是你从中作梗!萧景姒,你为什么要害我落得现在这般田地?”
她却仍是安安静静地睥睨,摇头:“不,是你自己,”微微俯身,不偏不倚地对上萧宁玉怒火熊熊的眼,她似乎很是好耐心,慢慢解释,“东厢偏殿是你自己去的,衣衫也是你亲手褪的,便是撞破你好事的宫人都是你喊来的,这般荒唐愚蠢的行经,都是你自编自演,这大抵便叫做,”她想了想,道,“自作孽。”
而她,不过拯救了一个无辜之人。
萧宁玉如坠寒潭,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浑身都是僵硬的,原来,萧景姒不是援手,是幕后发推手。
萧宁玉放声大哭:“父亲,你听见了没,你听见了没,是她害我,是她!”
萧奉尧久久怔愣。
“父亲,你帮帮女儿,我不要出家,我不去月隐寺。”她跪在地上,用力地磕头,额头瞬间红肿了一大片,却不知痛一般,“女儿是冤枉的,那日在东厢偏殿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没有秽乱宫廷,我是清白的,我愿意验身以证清白。”
她挽起袖子,手腕上,果然一点朱红。
萧奉尧见此,便有所动摇。
萧景姒抓住她的手,似漫不经心,打量着萧宁玉手上的守宫砂:“你便当真以为皇家会在乎你一个朝臣之女手上的一颗朱砂?清不清白又如何?太后说你秽乱宫廷,皇上说你不知廉耻,你以为,他们会知错就改?还是将错就错?”萧景姒抬眼看她,“你可以不要你的颜面,皇上和太后可还要顾着皇家的颜面,六姐姐,何必再自取其辱。”
她字字珠玑,剖开了所有丑陋,将萧宁玉最后一丝希望击破,她怔怔僵坐了许久,突然发笑:“既然我罪不可赦,那谁也别想好过!是你们对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沈太后与方公公便在殿外,萧宁玉突然放声大喊,“昨日东厢偏殿里在我房中的人是——”
“姐姐。”
悠悠嗓音打断了萧宁玉的叫喊,她身体募地一震。
萧景姒倾身,在萧宁玉耳边轻声说:“念在姐妹之谊我并不想要你的命,只是淑妃娘娘对你可不会手下留情,你咬牙一人担了罪名便罢,淑妃娘娘兴许念着你识大体,也会照拂照拂你在寺里的日子,如若不然,你将宣王殿下拉下了水,污了名声,你觉得淑妃娘娘还会放过你吗?”
萧宁玉浑身都在发抖,咬破了唇角,却张嘴无声。
萧景姒起身,拂了拂裙:“姐姐,莫要再自寻死路。”
她瞪眼,睚眦欲裂:“你!”
萧景姒微微抬眼,令道:“带下去,立刻遣送月隐寺。”
殿外,禁卫军听令,将萧宁玉拖出去,她完全傻了,待出了殿才回神,大哭呼救:“爹爹,爹爹救我!”
“爹爹——”
声音,越发远了。
萧奉尧无力地瘫坐在椅上:“她是你姐姐,你为何要如此狠心!”
他敢笃定,若是萧景姒想救,一定有全身而退的法子,她有这般能耐,却没有半点恻隐之心,当日萧明硕是如此,今日萧宁玉也是。
萧景姒大方认了:“我是狠心,所以,国公爷,避着我些。”
萧奉尧骤然一惊,瞳孔紧缩:“你——”
萧景姒转身,走出了华阳宫的东厢偏殿,屋外,寒风刺骨,凛凛呼啸。
上一世,萧宁玉如愿成了宣王侧妃,而她不过是已入冷宫的废后,刻薄刁难,百般陷害,萧宁玉次次都不遗余力,又何曾对她手软过,哪怕一次。
萧奉尧呢?他哪里还记得,他还有一个女儿,成日在冷宫中,在明枪暗箭里,苟延残喘。
华阳宫赏雪宴,便以萧宁玉被贬入寺落了幕,虽说圣上和太后将此事压了下来,但宫中这等是非之地,哪里藏得住秘密,不肖半天,文国公之女秽乱宫廷的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闲来无事的宫娥们私下都在揣测,这萧宁玉的奸夫到底是哪个?能宿在华阳宫的,一准是哪个宫的主子,奈何华阳宫里赏雪宴那日在殿中伺候的宫女都被发落出了宫,此事,便成了无头悬案。
晌午已过,雪后,出了一抹太阳,多日不见雪停的天,倒是放晴了,积雪消融,着实冷得有些刺骨。
凤容璃是被冻醒的,睁开眼,一片漆黑,他当是晚上呢,便吩咐了句:“小德子,本王快要冷死了,还不快给本王加床被子。”
尊贵的宣王殿下刚吩咐完,然而耳边一道靡靡怪音。
“加……床……被……子……”
回声,久久不散。
凤容璃顿时清醒了,揉了揉眼睛,还是伸手不见五指,他警觉地先起来,摸索了一些四周,触手可及的都是冷冰冰的石壁,沿石壁摸了一圈,他恍然大悟,这里——是井底。
凤容璃腿一软,张嘴就大喊:“来人!”
“来……人……人……”
除了回声,鬼都没有一个。
完了,他堂堂王爷就要被困在这井底被冷死饿死了?凤容璃想想都憋屈,撑着无力地身子,抬头对着井口喊:“快来人!护驾!护驾!”
皇家的人,老毛病,都爱喊护驾。
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处,毫无回应,凤容璃急红了眼,找了块石头用力敲击井壁,继续扯破了嗓门喊:“护驾!张侍卫,护驾!”
“护驾驾驾驾驾……”
还是只有回声,怎叫一个荡气回肠。
喊了大半天,嗓子都哑了,凤容璃扔了石头,往地上一躺,咒骂道:“奶奶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然后,他声嘶力竭地喊:“快来人!本王在这里!”
然后,他有气无力地喊:“来人啊!”
最后,他奄奄一息地喊:“护驾啊!”
“护驾驾驾驾驾……”
回声,在井中回荡,久久,散了,安静了。
整整两天过去了,这日,紫湘趁着日头,将星月殿里的受潮的书拿出来晒晒,见古昔在殿中院子里练剑,随口问了一句:“古昔,主子问你将凤容璃送去哪里了?怎生温淑妃和钦南王府还在四处寻人?”
古昔动作一顿:“我,”他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地看紫湘,“我给忘了。”
紫湘:“……”
古昔大将军什么都好,就是沉迷练武不可自拔,然后呢,就善忘,时常连饭都能忘了吃。
紫湘看了一眼院子里化得差不多了的雪,有点同情宣王殿下,估计人都被冻僵了。
确实,被冻了两天两夜,纵使他有内力护体,不会被饿死和渴死,可是也快被冻死了。
井里面,时不时回荡两句呻吟:“来……人……啊……”
兴许是老天开眼,突然,传来声音。
“银桑。”
是个男人的声音,还有几分耳熟,凤容璃立刻竖起了耳朵,贴在井壁上细听。
且说枯井上面,五米远,一男一女,四目相对,一个闪躲,一个逼视,正是沈银桑与凤朝九。
凤朝九走近一步:“银桑,你在躲我?”
沈银桑退了三步:“怡亲王多虑了,银桑是戴罪之身,又是冷宫的废妃,不敢冒犯了王爷。”她移开眸子,语气疏离,“怡亲王若是无事,便请回吧,这里是冷宫,若被人看见,会损了王爷的声誉。”
她现在倒是怕损了他的声誉,当日剜守宫砂的时候,怎不怕损了自己的清誉。这个倔得要命的女子,总是替他瞻前顾后,凤朝九恼火:“沈银桑!”他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你别给我装傻!我为什么来这里你最清楚不过。”他不过是想她想得发疯,便顾不上人多眼杂了。
沈银桑咬紧牙:“我不——”
凤朝九哼了一声,阴森森地丢了一句话:“你再给本王装傻充愣,本王就在这里办了你!”
这般流氓行经,惹得沈银桑脸色通红,顾及着隔墙有耳,又怕有人会突然闯进来,她推开凤朝九:“王爷自重。”
凤朝九纹丝不动,揽住她的腰,一脸痞相:“从本王三年前遇见你开始,便没打算对你自重。”
沈银桑抬头,红了眼,便要哭了。
凤朝九一瞧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便手足无措了,赶紧松手哄她:“你莫哭。”心头软得一塌糊涂,他抬手,给她擦眼泪,百般讨好,“你别哭了,我都听你的还不成吗,你不让我来我便不来了。”
被他这么一哄,沈银桑哭得更厉害了,水做的人儿,娇弱又倔强的模样,简直心疼坏了凤朝九,他将她捞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银桑,你要我拿你如何是好?”
他哪里不知道,她不过是顾及他,才这般拒人千里。
“九哥。”
凤朝九排行十六,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十一岁封了王后,便受人一声十六爷,只有怀里这个女子,总是喊他九哥,即便他再怎么哄,她也羞赧地喊不出口他的名字,便这么由着她喊了三年的九哥。
凤朝九拍了拍她的背:“嗯?”
“我已为宫妃,我们还能如何?”沈银桑哽咽,“日后,你别来冷宫了,我怕,”
她没有说完,只道了怕。
凤朝九知晓她怕什么,一个连死都不怕,连自残都不怕的女子,还能怕什么,怕他稍有不慎,怕他触怒龙颜。
“乖,不怕。”凤朝九俯身凑近她耳边,小声说,“等我皇兄一死,我便娶你,若是要等太久,我便杀——”
沈银桑惊得立马捂住他的嘴,环顾了一下周围,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心,也忘了哭,瞪着凤朝九:“这样的话,莫要再胡说,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她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惹得凤朝九心情大好:“好,不说,等他死了我再说。”
“……”沈银桑用力瞪他,然后推开他,不和他搂搂抱抱,十分担心有人路过,心惊胆战的。
突然,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沈银桑一时慌乱便要跑,凤朝九拉住她,摇摇头,指了指身后那口枯井,牵着她走近了几步,细听。
“十六皇叔……十六皇叔……”
“凤朝九……凤朝九……”
这没大没小的!凤朝九笑了笑,让沈银桑退后了几米,运功一掌劈开了井口上面的大石。
光线顿时照进井中,凤容璃眼泪都被强光刺出来了,眯着眼看井口上的两人,特么的,他在这里受苦受累,这二人,还在上面光芒万丈。
凤容璃有气无力地吼道:“十六皇叔,你再顾着儿女情长,我就要撒手人寰了。”
凤朝九问:“你怎么在这?”
凤容璃浑身瘫软,出气多进气少:“先把我捞上去再说。”
凤朝九当然没有先捞他上去再说,而是转身对身边的女子说:“银桑,你先回去。”
凤容璃翻白眼!
凤朝九不放心,又追上去叮嘱沈银桑:“我方才与你说的话莫要忘了。”
凤容璃四肢抽搐。
“有什么事差冷宫外的齐统卫来告诉我,他是我的人”
还有完没完!他要口吐白沫了,用生命在呐喊:“十六皇叔!”
“急什么?”凤朝九一点都不急,慢悠悠地折回井口,“又不是不捞你上来。”
井下的人咆哮:“老子快要冻死了!”
一刻钟后,羽和殿外,宫人速速来报。
“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宣王殿下回来了。”
凤容璃是被抬回来的,是被怡亲王抬回来的,他蓬头垢面满身是泥,连他亲娘也是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
温淑妃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皇儿,皇儿你怎么了?”
凤容璃奄奄一息的样子:“让母妃担心了,儿臣无碍。”
温淑妃立刻吩咐宫人去请太医,又命人赶紧伺候凤容璃沐浴更衣,仔细查看,见他身上没有别的伤口才稍稍放心:“这两天你都在何处?母妃和你钦南王姨父找遍了皇城也不见你。”
“儿臣被人打晕扔在了冷宫后面的枯井里,是十六皇叔他,”偷情一事就打住不说,凤容璃继续说,“皇叔他路过时发现了儿臣,不然,儿臣恐怕要冻死在那里。”
温淑妃闻言,脸色便变了:“是何人胆敢对你动手?”
“儿臣不知道。”说起来,凤容璃就恼火,咬牙切齿地说,“不过儿臣迷迷糊糊时揪下了那贼人的剑穗,若叫儿臣逮住了他,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凤容璃身上没一处干净的地,倒是手里拽的那剑穗干干净净的,可见他是下定了决心,要掘地三尺找出那贼人来!
“那日在华阳宫东厢偏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间厢房是母妃差人为你准备的,那萧六怎会衣衫不整地出现在那里?”
凤容璃只听到了一个重点:“萧六是谁?”
温淑妃:“……”怎么解释呢,她想了想,“一个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女子。”
凤容璃对什么凤凰不感兴趣,老老实实交代:“儿臣那日与昌覃侯比剑,便多酌了几杯,然后,”他有点心虚,“然后便不记得了。”他一口咬定,“反正有个胆大包天的贼人敲晕了儿臣!”
温淑妃失笑:“若非有人敲晕了你,这萧六怕是你推都推不掉了。”如此说来,倒是那贼人机缘巧合助了他,温淑妃心有余悸,“你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岁,莫要在混不吝了!”
凤容璃深刻地反省:“怪儿臣我风流倜傥。”
温淑妃:“……”
凤容璃又咬牙,骂:“那该死的贼人,别让本王逮到你!”
星月殿中,古昔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此番,凤容璃也找到了,萧宁玉也送走了,顺帝忙着肃清御林军中的细作,天家几位王爷见东宫频频遭难,也都静观其变老实了,日子便安生了几日,年关不远,太子和周王敏王的大婚将至,颐华长公主路遇风雪,还有好几日才能回京,帝君下令,婚事暂且搁置,待长公主归,便行婚庆之礼。
颐华长公主是怡亲王的双生胞妹,半年前奉顺帝之名出使牧流族,与其说出使,倒不如说是驻守,颐华长公主善带兵,深得顺帝重用,可终归是女子,因她一人行程而延误太子婚期,着实事有蹊跷,紫湘本想来禀报颐华长公主归京之事,方走到门外,便听见寝殿中传来自家主子的声音。
“别动,会疼。”
“我轻点,你趴着不准动。”
“疼不疼?”
紫湘失笑,主子又在给杏花换药呢,其实依她看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主子却是相当紧张,一日两次,亲自给杏花擦药。
紫湘推门进去,正瞧见萧景姒在杏花腿上扎了个很丑的蝴蝶结,杏花似乎不喜欢,萧景姒却不准它动,它便乖乖趴在她腿上不动了。
“以后莫让人捉到了。”萧景姒每次给杏花擦完药,便会耳提面命一番,“以后还是不许乱跑了,省得让我担心,知道吗?”
“喵~”杏花乖巧地叫唤,萧景姒说什么,它都软软地应着。
萧景姒心情甚好:“真乖。”
紫湘走过去,道:“主子,颐华长公主之事,”
“饭后再说。”她问,“午膳准备好了吗?”
得,旁的事暂且不论,又到了杏花的进食时间,紫湘明白:“我这便让人传膳。”
然后,十几个宫人端来十几道菜品,全是鱼,红烧鱼,清蒸鱼,山药煮鱼尾,豆腐炖鱼头……一桌子的鱼!
杏花有点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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