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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它矜持了,真的矜持了一秒,才转过身去,钻进她怀里了,叫唤了两声,求爱抚。
萧景姒无奈,拿它没办法,知它通晓人形,便耐着性子对它道:“你性子这般顽劣,连天家王爷的脸都敢抓,我在便罢,还能由着你,我若不在,你不准惹事,叫人捉去了怎么办。”
哦,他的阿娆总归是担心他。
杏花抱住她的手,软绵绵地叫,用暖暖的肚子蹭她的手背,每每它开心时,便会如此,一番讨好撒欢之后,在桌子上打滚。
瞧瞧,这恃宠而骄的模样。
紫湘不禁多嘴了一句:“主子,您也太惯着它了。”
萧景姒置若罔闻,抱着杏花去屏风后的浴池里给它洗澡,然后就传来一声声
“喵喵”
这叫声,好酥,好媚。
次日,国师大人领帝命,择下月良辰吉日为太子行大婚之礼,国师大人夜观星象,道良辰不可枉,上荐顺帝,周王敏王一同大婚,帝准奏,特允免了太子周王的幽禁之罚。
因着皇后还在禁足,婚礼事宜由淑妃操办,明妃一同协助。皇家大婚,三王同喜,普天同庆。
这大婚将至,近日,太子府频频有暗客来访,这不,被架空了权,坐不住了。
婚期定下的第四日,东宫太子府,有客来访。
府里大管家亲自通传:“殿下,扶辰姑娘来了。”
凤傅礼放下手上的礼聘单,将笔墨搁置在一旁:“请。”
萧扶辰取下兜帽,露出一张白皙的脸,微微欠身:“扶辰见过太子殿下。”
凤傅礼起身相迎:“你我既有婚约在身,不必如此多礼。”吩咐下人奉茶,太子与萧扶辰一同落座。
萧扶辰似乎欲言又止。
凤傅礼道:“扶辰有话说?”
她迟疑不决了片刻:“扶辰今日前来,是有一话当与殿下说。”
凤傅礼屏退了在屋里伺候的宫人:“但说无妨。”
萧扶辰放下茶杯,斟酌了须臾,道:“皇上大限将至,殿下稍安勿躁,静待时机便可。”
凤傅礼闻之先是怔愣,而后似有疑虑:“扶辰此话何意?”
她沉默了久久,将声音压低,字字清晰“大凉三十年初,帝病危,平广王携帝令诏书,传位储君,太子即日摄政。”
凤傅礼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你在说什么?”
“历史。”萧扶辰道,“扶辰在说大凉的历史。”
凤傅礼难以置信,目光如炬,盯着萧扶辰久久未能领会其意。
她目光毫不闪躲:“殿下觉得不可思议?”
何止不可思议,简直天方夜谭,今不过大凉二十九,她竟如此轻易地道出大凉三十年初的历史。
萧扶辰不疾不徐,娓娓而谈:“殿下可还记得三个月前的市井传闻。”
文公有女,星月而临,扶风而上,可预未时。
这十八字的市井传闻,便是萧景姒入主星月殿为国师的导火索,也是那日起,凤氏皇朝天翻地覆。
凤傅礼深深凝视,似要从萧扶辰眸中窥得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文公之女,世人只道是萧七。”萧扶辰话音微冷,“殿下可知,能预未时之人,不是萧景姒,是我。”
凤傅礼手中的茶杯一抖,茶水洒出。
是夜,永延殿里烛火未熄,帝君不得安枕,久久夜不能寐,传旨召见国师大人。
萧景姒独身一人面圣,殿中,除了近身伺候顺帝的方公公,全部屏退在外,宫人揣测,怕是眼下太子大婚将至,圣上请来国师大人占卜凶吉,这皇家秘闻不可为外人道。
隔着屏风,萧景姒行礼请安:“皇上。”
已是夜里酉时,她在素白的襦裙外披了一件火红的裙衫,这般妖艳的红色,这宫中,便是皇后也不敢如此张扬。
隔着锦绣的屏风扇面,隐隐约约可见一抹红色的影子,窈窕瘦弱的女子,不过刚及笄的女子,竟能让他一国之君不得安枕。顺帝剧烈地咳了几声:“朕近来噩梦缠身,夜不能寐,国师替朕算算,朕这是怎么了?”
萧景姒沉吟了片刻:“皇上是想听实话?还是好话?”
顺帝似笑道:“国师大人本事通天,自然知晓当说什么,不当说是什么。”
像套话,又像试探,跟她玩哑谜呢。
萧景姒沉吟思索后:“那臣便知无不言了。”
顺帝起身,靠着床沿,吃力地撑着身子,倒要听听这女子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皇上,您,”她顿了顿,继续道,“大限将至。”
顺帝身子猛地一颤,瞠目结舌,大限将至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竟也敢如此明目张胆,方公公大喝:“大胆!”
她微微福身行礼,不疾不徐:“臣话已至此,便告退。”
言罢,转身离殿,透过那玉锦屏风,只余一抹红色的影子,顺帝死死盯着,用力咳了几声,随后一口血吐了出来。
方公公大惊失色:“皇上!”
“不要声张!”顺帝捂着嘴,隐忍压抑着咳声,帝大笑,“朕之天命,大凉之天命,怎是她区区一介女子所能左右。”
方公公一言不发,不敢多说一言,唯恐说错了半句。
顺帝紧紧握着拳头,两鬓斑白,浑浊苍老的眸,却犀利如刃,命令道:“传朕旨意,命颐华长公主速回凉都。”
片刻,顺帝的诏书便快马加鞭送往至牧流族,传召远在牧流族为使的颐华长公主速回凉都,以贺三王大喜。
出了永延殿,萧景姒路遇敏王与凤仪公主。
真真是冤家路窄,萧景姒怕麻烦,视而不见,偏生,有人爱寻麻烦。
“站住!”
萧景姒头疼,回眸看了赵晗一眼:“凤仪公主何事?”
许是前几日被那合欢散折腾坏了,赵晗的脸色极其不好,即便浓妆艳抹也显得黯淡无神,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要将人盯穿了:“本公主将是大凉敏王妃,你见了本公主为何不行礼?”
即便凤凰落地成了山鸡,还是如此趾高气昂。
萧景姒眸光微微凉了几分,越过赵晗,对上凤知昰的视线:“这从二品的王妃如何受得起本国师的礼,敏王殿下,凤仪公主初入大凉,还不懂礼法,殿下不妨多教教她。”
凤知昰脸色也是一沉。
被落了脸的赵晗当场便怒了,大喝:“萧景姒,本公主今日便杀了你一雪前耻。”
放完狠话,赵晗直接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纵身便向萧景姒攻去。
夏和国好武,便是女子,也都会些拳脚,赵晗也算有几分能耐,只是,在出身将门的萧景姒面前,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只见她缓缓抬手,动作似随意轻松,两指便截住了赵晗的刀刃,她睨了一眼:“想杀我?”微微抬起眸,“你还不够格。”
咣
一声裂帛断玉的脆响,刀裂成两截,断刃擦过赵晗的脸,一瞬飞过,划出一道血痕,她了惊呼一声,捂住脸惨叫,红了眼,怒指萧景姒:“你”
萧景姒缓缓打断:“敏王殿下,敏王妃携兵器面圣,刺杀当朝一品大臣,按照大凉律法,该当何处?”
赵晗猛地怔住。
凤知昰只迟疑了片刻,拱手赔礼:“国师大人,凤仪初来大凉,一时难改夏和的习性,望国师大人从轻处之。”
赵晗刚要开口,便让凤知昰拉住了。
萧景姒思索着:“便罚她来我星月殿,抄三千藏经。”
赵晗气恼不过,张嘴便怒气冲冲:“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罚本公主?”
她笑了笑,倾身凑过去,小声轻语:“就凭我能让你咬碎了牙嫁进敏王府。”
说完,拂了拂袖,萧景姒转身走近夜里,没有掌灯,一身红色的裙装,妖娆夺目。
这般恣狂大胆,让赵晗想杀之而后快,她死死盯着萧景姒的后背,捂着火辣辣的脸,咬牙切齿:“将有一日,我要她萧景姒死无葬身之地。”
凤知昰抬手,用袖子擦去赵晗脸上的血迹:“公主,小不忍则乱大谋。”
赵晗眸中火光四溅,久久才平息。
再说那石阶之下,凤观澜打着一盏灯,正抱着手,瞧了一出好戏,见萧景姒走来,她挑着眉毛打趣人:“被赵晗那个外来货教训了?”说完,冲着萧景姒吹了一声口哨。
萧景姒未停下,似旁若无人地走过去,不喜不怒的神色,说:“竹安公主既要听墙角,便听清楚些。”
凤观澜倒是习惯了萧景姒这般目中无人,也不恼,提着灯跟上去,嘴硬:“本公主才没有听墙角,本公主只是路过。”
萧景姒对此,不置一词。
这态度,当她堂堂一国公主路人甲乙丙啊!凤观澜撇撇嘴,忍了,从腰间掏出来一块玉石递给萧景姒:“愿赌服输,这玉石便归你了。”
那玉石莹润,正是那日在练马场拿来赛马的赌注,圣上赏赐的成年礼,上好的御寒之物。
萧景姒没有接:“那日比马,我并未胜过公主。”
马上不过跑了几百来米,而且凤观澜仗着路熟,确实投机取巧了,若真堂堂正正地赛一场,指不定谁赢。
凤观澜有些不自然,扭开头:“啰嗦什么?你救了本公主,你喜欢这玉石便赏你了。”说完,也不管萧景姒要不要,直接扔了过去。
真是个别扭嘴硬的姑娘。
萧景姒笑,将那玉石收好:“如此便谢过竹安公主。”
凤观澜哼哼唧唧了一声,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看在你救过本公主的份上,本公主再给你指条明路。”她凑过去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告诉你,常山世子貌美倾城,看上他那张脸的可不在少数,太后宫中的凌织郡主,还有国舅府的那位神医,可各个都是美人,你还不赶紧霸王硬上弓,省得被人先下手为强了。”
萧景姒笑,这女子,和上一世一般模样,蛮横却直爽,不似皇家女子的矫揉造作,也无心机城府,只可惜,这般性子生在了帝王之家。
上一世,她躲过了凤傅礼的眼线,将大凉军防布图送去了纪国,西陵与纪国左右夹击挥兵北下,大凉腹背受敌,凤傅礼为保江山,遣送竹安公主和亲夏和,凤观澜嫁去夏和不到百日便客死异乡,只因那夏和帝,残暴嗜色。
“你在琢磨什么?不相信本公主的话?”
凤观澜突然开口,打断了萧景姒久久未平息的思绪,她抬头,眼前的女子明眸皓齿,提着一盏明亮的烛火,光影映得她面如芙蓉,生动而好看,她高高挑着眉毛:“巧了,本公主方才路过如绘殿,就看见那凌织郡主和楚世子一道,八成是私相授受,谁不知道凌织那厮,早就瞧上楚世子的美貌了,可觊觎了好几年呢。”
萧景姒仍是沉默不语。
凤观澜哼了一声:“信不信由你,再不去棒打鸳鸯,日后就有的你悔不当初!”她说完,将灯放在萧景姒脚边,转身潇潇洒洒地大步离去。
红色的宫灯,缓缓飘落了白絮。哦,下雪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萧景姒笑了笑,拾起了宫灯,走进稀疏的漫天飞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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