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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晓三妹最是孝顺,正巧母亲这处也需要一个贴心的女儿陪着宽慰宽慰,不若三妹便替我多向母亲尽孝如何?”席华当然清楚席敏做什么,便顺水推舟的说道。
冷姨娘立在一侧,抬眸看了一眼席华,接着又将目光落在席敏的身上,终究是垂下了眼睑。
陶氏这头,对袁氏本就不耐烦,那袁姨娘虽然不得宠,却也在袁氏这处是极受尊敬的,反倒比她这个正牌奶奶还有脸面,故而陶氏瞧着袁氏这般,这心里头竟然夹杂着一丝莫名地痛快。
席华想了半晌,才说道,“三妹难道不愿意?”
席敏哪里想到席华会如此回答,又紧接着发问,倘若她拒绝了,那不是正好被她抓住了把柄?
想及此,便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我自然愿意。”
“三妹果然是极孝顺的。”席华满意地点头,这话语中自是夸赞了席华一番。
只是任谁都听得明白,席敏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怪不得谁。
冷姨娘是领教过席华厉害的,所以对席华,如今那是退避三舍的,可是瞧着席敏这上杆子找委屈,也只能暗自地心疼,却也不敢明着对席华不满。
席华当然知晓冷姨娘想左右逢源的性子,可是偏偏生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女儿,还处处不服气,往日她只是不愿意计较罢了,反倒纵了她的性子,胆敢数落起长姐来了。
三皇子天亮之前便离开了小镇,回了京城。
谢诂是明日回去,偏偏不安分,特意来了席家寻席华。
席华这处因着他的出现,差点弄得府上不得安宁,见他倒是惬意地坐在院子的葫芦架下纳凉,悠然自得地品着刚刚送来的茶叶。
她行至他的跟前,“谢二公子。”
“你这茶叶不错,待会我走时,也送我一些。”谢诂放下茶杯,仰头看着她说道。
“好。”席华见他表现的这般平淡,便也不多言,只是笑着应道。
谢诂便也笑了笑,“席大小姐今儿个可是要出府?”
“谢二公子有事?”席华低声问道。
“倒不是,不过是明儿个我便启程前往北方,今儿个想出去走走。”谢诂如实说道。
席华见他对自己倒是没有隐瞒,也只是浅浅一笑,却也不多问,沉吟了一会,便见席甄过来了。
“大姐。”席甄上前,当瞧见一旁坐着的谢诂时,“谢二公子。”
“席四公子可是知晓我来了,想要随我一同出府去?”谢诂也不见外,反而对待席甄时随性了不少。
席华见谢诂如此,也只是敛眸不语。
席甄看了一眼席华,见她并未反对,便跟着笑了笑,“不知谢二公子想要去何处?”
“倒是不知有何好玩的去处。”谢诂慢悠悠地说道。
“既是如此,那不如谢二公子随我一同去?”席甄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去处,低声询问道。
“如此是最好不过的了。”谢诂自是乐意的。
谢诂来的正是时候,故而席华便让人去准备了早饭,姐弟二人作陪用过之后,席华便想起昨儿个大哥将玉牌还给了她。
她进了里间,从一旁的匣子里头拿出,接着行至厅堂,双手递给他,“谢二公子,此物甚是贵重,我大哥说让我还给你。”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谢诂也是一个倔强的人,见席华竟然将玉牌还给他,他嘴角的笑意也收敛了不少。
席华见他如此说,低头瞧着那玉牌,接着说道,“这……我大哥既然还给了我,自是不喜欢了,我倘若收下,大哥也会不悦的。”
“此物既然送与席大小姐,便任由席大小姐处置便是。”谢诂说罢,便也不再去瞧那块玉牌。
可知那块玉牌是象征谢家尊贵的,但凡有人拿着那块玉牌,入了谢家各处的商铺,那些人也自会留给他们几分的薄面。
只可惜啊……谢诂觉得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一番苦心。
席华当然是不知的,更何况,那里有人头一次见面便送如此贵重之物的?
谢诂也不知为何,只是看向席华的时候,总是有些亲切,虽然在此之前,他还是将席华当成了威胁的存在,毕竟三皇子对她太过于与众不同,他担心到最后席华会成为一大障碍。
可是现如今……
他看向席华的神色,想起三皇子最后的叮嘱,也只能暗暗地叹着气,哪怕是障碍,他也要坦然地去接受啊。
谢诂既然站在了三皇子这边,那便无疑是将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三皇子,这里头的浮沉凶险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够体会。
席华当然不知,毕竟她如今都不知晓自己到底卷入了怎样的险境之中,而她能够做的,只是尽量地保全自己,让席家能够安然无恙。
只可惜,这府上的人,都是各怀心思的。
她见谢诂执意不愿收回去,便也不再多言,将那玉牌自个收了起来。
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僵硬起来。
席甄也不敢多说,只是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瞧着。
待晌午之后,席华与席甄便带着谢诂出了席家,坐着马车往城南去了。
席华看着席甄,“四弟,这是要去何处?”
“去了便知了。”席甄冲着席华嘿嘿笑着。
谢诂瞧着这姐弟二人感情极好,难得有些羡慕起来。
想来在谢家,是不曾瞧见这般温馨画面的。
他斜靠在一侧,倒显得有些慵懒,半眯着眸子,反倒多了几分贵公子的风韵来,胸前的墨发滑落在一侧,宽大的袖袍,绣着银色的纹路,那张俊美的容颜,此刻因着外头折射的柔光的缘故,反倒如芙蓉般娇艳。
一个男子,用娇艳二字来形容,虽说有些不妥当,可是现在的谢诂便是如此,面若芙蓉大抵便是这般模样吧。
席华是知晓这个时代的男子以阴柔为美,而谢诂显然最是符合这个标准的,不过,他的骨子里头却又透着一股子的野性,反倒更多了几分地迷离之美。
席华上下打量着他,谢诂便也任由着她瞧着。
不同与其他女子看他的痴迷,席华的眼神中更多的是探究,是那种身为两个正常人之间的打量。
这样的不同,让谢诂突然明白了为何三皇子会对她这般不同。
谢诂在想,这个女子也许会很有趣,只可惜,沈煜那臭小子没有来,不然,一定跟她甚是投缘。
这般想着,便也眯起眼眸假寐起来。
席甄见他这般随意,接着又看向席华,轻轻地拉扯着她的衣袖,“大姐。”
“嗯?”席华收回视线,转眸看向席甄。
“母亲那处,你莫要放在心上。”席甄想着昨儿个袁氏突然晕倒,他自是被吓到了,但是却还是觉得袁氏对待席华甚是过分。
席华只是冲着他浅笑道,“不妨事,我并未放在心上。”
一个不在乎你的人,你何必因着她的话而去难受呢?这不是平白的给自己找气受?
就像是郑海升对她的无情,她曾难过过,可是上行之后,就是冷漠,因为她不用再将所有的感情放在一个不在乎她的人身上。
袁氏对席华本就不好,不知是不是因着老太太自幼便教导席华的缘故,还是另有隐情,总归席华做什么,袁氏都看不顺眼,而且还会各种的挑刺儿,给席华找不痛快。
席华是明白的,只不过,她昨儿个如此做,只不过是想要顺势敲打敲打下头的人,毕竟这个府上,有太多表面看似对她恭顺,却虚与委蛇的人。
她只是不想以后但凡出了事儿,那些子人便嚼舌根,凭添麻烦罢了。
席甄见她竟然这般看得开,也是暗暗地松了口气。
其实席甄年岁还小,虽然比同龄其他的孩子看得多一些,可是总归还是一个孩子,袁氏待他极好,而他也只有席华这么一位大姐,他夹在中间本就难做。
只是现在瞧着,席甄知晓,自己还是不够了解眼前的大姐。
谢诂自然也听到了,昨夜发生的事情他是知晓的,今儿个前来也是看热闹的,未料到席华却表现的太过于冷静,反倒让谢诂并未觉得无趣。
席华当然知晓谢诂是在听着的,便与席甄闲聊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便来到了一处庄园,这处庄园不同与他们的庄子,而是一处风景优美,不为外人所打扰的悠闲之地。
谢诂下了马车,席华与席甄相继落下,三人便一同进了庄园。
等入了庄园,谢诂倒是有了几分地兴趣,不过兴致也并不大。
如此便是一日,等三人离去的时候,天色已暗。
席华看着他,“可是要送谢二公子去墨居?”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谢诂低声道,“我送席大小姐回去。”
“嗯。”席华也不客气,自是欣然答应了。
谢诂见此,也只是笑了笑,过了许久之后,才开口,“不知席大小姐如何看待三皇子?”
“不知谢二公子所言的是何处?”席华一早便知晓谢诂不会无缘无故地前来寻她,想必是另有所图。
谢诂低笑了一声,“样貌,性子。”
“三皇子乃皇室子弟,自然是人中之龙。”席华说的倒是妥帖。
谢诂顿时笑了,这般形容三皇子的人席华当真是第一个,毕竟但凡见过三皇子的人,都不敢靠近,更不用说去如此评价了。
哪个不是阿谀奉承的?谄媚的话语可比这个更甚。
席华见谢诂只是爽朗一笑,她便敛眸不语。
等回了席家,谢诂自是独自离去了。
席甄随着她回了她的院子,而后便坐在一旁,“大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位谢二公子比起那谢大公子,更狡猾?”
“的确。”席华觉得席甄用狡猾二字极好。
席甄叹了口气,“日后还是莫要有所牵扯,着实心累。”
席华伸手捏着他的脸颊,“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席甄应道,便离开了。
郑妈妈这才上前,“大姑娘,二太太那处暗中派人盯着您呢。”
“随意吧。”席华是知晓陈氏并非省油的灯,想来她是想知晓自己与谢诂究竟是如何相识的。
只不过,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大姑娘,三皇子的确离开了墨居,前往京城了。”郑妈妈看着她,“大太太那处好像自寒香寺回来,这脾气便变得越发古怪了。”
“母亲那处查得如何了?”席华接着问道。
“倒是没有特别之处。”郑妈妈看着她说道,“只不过寒香寺内供奉着一个牌位,是无字的,大太太每次前去,都会打坐许久。”
“无字?”席华觉得有些古怪。
郑妈妈点头道,“也有些年头了。”
“多少年?”席华紧接着问道。
“像是大姑娘刚出生之后的便有了。”郑妈妈接着说道,“不过大太太每年都会去。”
席华却觉得袁氏如此恨老太太,并非只因着老太太压制她的关系。
郑妈妈见席华陷入了沉思,便立在一侧不语了。
过了一会子,巧凤前来禀报,“大姑娘,冷姨娘来了。”
“哦?”席华倒是没有想到冷姨娘会过来,沉吟了半晌,“请她进来。”
“是。”巧凤应道,便退了下去。
“大姑娘,冷姨娘前来难不成是因着三姑娘的事儿?”郑妈妈低声问道。
“不是。”席华有种预感,冷姨娘想必是看出了什么,又或者是有所察觉了。
郑妈妈见席华如此肯定,满腹疑惑。
席华出了里间,便见冷姨娘立在厅堂内。
待瞧见她时,微微福身,“大姑娘。”
“冷姨娘坐。”席华浅笑着开口。
“是。”冷姨娘只是柔顺地应道,而后便坐在了一侧的圆凳上。
巧凤上前奉茶之后,便退了下去。
“冷姨娘倒是稀客。”席华也坐下,笑吟吟地说道。
“妾身前来,着实因着这几日有些寝食难安。”冷姨娘楚楚可怜地看着她,“大姑娘,妾身是想向你打听打听老爷何时回来?”
“这我也是不知的。”席华也只是淡淡地回道。
“哎。”冷姨娘抽出丝帕,轻轻地擦拭着眼角,有些幽怨道,“老爷出去这些时日,妾身便一直茶饭不思。”
席华见冷姨娘说了半天,也不过是在试探她,心中一阵阵地冷笑,这个冷姨娘当真是有些手段的。
她的确不是那等怜香惜玉之人,想来席敬待冷姨娘是有几分真情的,只不过如今……席华明白,席敬早在她耍心思的时候,便与她疏离了。
席华便又想到了那外室,郑妈妈也着实派人去打听过,却发现,那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只是不知,席敬究竟是站在那一边的?
是二皇子与谢大公子?还是三皇子与谢二公子?
席华难免有些头疼,这个时候也不爱搭理冷姨娘,便抬手轻揉着眉心,低声道,“冷姨娘,倘若你担心父亲,过两日,我要写书信给父亲,你可要带话?”
冷姨娘见席华不愿透露任何的消息,便也不多言了,只是略坐了一会子,说了一些不打紧的话,便起身走了。
郑妈妈冷笑了一声,“倒是越发地抬举她了。”
席华接着说道,“你当父亲之前为何会宠着她?”
“难不成老爷是为了打压大太太?”郑妈妈这才反应过来。
“有些事儿,如今我们不知真相,便少说为妙。”席华淡淡道,接着便起身回了里间。
郑妈妈随即跟着,“老爷那处已经许久不曾来消息了。”
“我总觉得这里头出事儿了。”席华想起谢家的两位公子,相继前来,如今二皇子还被关押着,三皇子匆忙前来,又匆忙回去,这里头想必还有其他她不知晓的缘故。
她难免有些头疼,只是坐在一处失神。
郑妈妈也不打扰,安静地立在一侧。
如此便过了几日,席敏一直留在袁氏那处侍疾病,而席华每日也都会前去请安。
关于那日之事,到底是没有人胆敢议论,因着郑妈妈的手段,着实震慑了那些人。
席楣自然也得了消息,看向陈氏的时候,低声道,“母亲,大姐这是要一手遮天吗?”
“这总归是大房的事儿。”陈氏知晓,如今虽然没有分家,但是大房与二房的庶务从来没有合在一起过。
二房,陈氏自然不会让她们乱说,至于大房那处,席华如此做,自是想要让她们安分守己一些。
陈氏看向席楣,想着席华,便觉得自己这些年来是不是太宠着席楣了,以至于她除了整日儿当个书呆子,却也没有任何的心眼儿。
日后若是嫁了人,怕是也是被算计的份儿。
想及此,陈氏便也有了主意,好在如今教导还来得及。
席植在谢诂那处碰了壁,接连几日心里头都不痛快。
席华想了半晌,这才开口道,“二哥与三哥最近都在忙什么?”
“二爷跟三爷倒是没有别的往来。”郑妈妈看着她,“大姑娘觉得这里头会有事儿?”
“嗯。”席华点头,“眼下我也说不好,总觉得这几日会出大事儿。”
“大姑娘有何吩咐?”郑妈妈紧接着问道。
“等等吧。”席华沉默了半晌,低声道。
“是。”郑妈妈垂眸应道。
谢诂离去之后,镇子上便也恢复了以往的安宁。
席华每日除了打理外头的事儿,倒是没有跟袁氏再发生冲突。
也不知晓袁氏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瞧着她的时候,眼神也没有那般冷了。
席甄也觉得奇怪,就连席沅,因着不放心,也都会每日前去请安,而后送席华回院子才安心。
陶氏倒是看不透了,一时间府上反倒安静了手勺。
直等到半月之后,外头传来了消息,乃是京中的人。
这下子,府上像是炸了锅,尤其是大房的人。
那人乃是宫里头的,袁氏与陈氏自然换上了素日都不能穿的艳色的衣裳,便前去接旨了。
因着老太太去了,这孝期未满,平日儿她们衣着都很素净,今儿个倒是难得,都穿着甚是艳丽。
陈氏以为是宫里头传来二老爷荣升的旨意,故而那眉眼间也是多了几分的得意之色。
袁氏瞧着陈氏那般得意,这心里自然不好受,可是谁让大老爷游手好闲的名声在外呢?
席华却觉得此次的圣旨与父亲有关,虽然不像其他人那般穿的甚是艳丽,却也比素日正式了不少。
一行人跪下,待听罢圣旨之后,陈氏不可置信地跪愣在当场。
连带着一众人等也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席华恭敬地应了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下子,众人才反应过来,领旨谢恩。
席华连忙让郑妈妈拿了一摞银票前来,亲手交给了宫里头的人。
那人见席华这般得体,便上前寒暄了几句。
“早先便听席大人提起过大小姐是个蕙质兰心之人,既然席大人荣升御史中丞,乃是正四品,而且已经在京中赏赐了府邸,着实因着他替二皇子洗冤有功,想来不日,大小姐便要入京了。”宫里头的人笑吟吟地说道。
席华也只是客气了几句,便让管家亲自送他离去。
陈氏万万没有想到,素日不学无术的大伯,竟然一跃成了正四品的京中大官,更重要的是,她家老爷也不过是个从六品。
这让陈氏一向在袁氏这处的得意变成了笑话,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着实让她不好受。
而就在此时,席华得了席敬传来的消息,她上前看向陈氏说道,“二婶,您那处也准备准备,三日之后,我们一同入京。”
“什么?”陈氏这下愣住了,席敬荣升的震惊还没有平息,想着日后他们二房要留在这镇子上,而大房要入京,这心里头便憋屈不已。
如今席华说要一同入京,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说,他一早便与二叔通了气,这次二皇子之事,二叔也是有功劳的,父亲还说,既然都是一家子人,自然要一同入京才是。”席华温声道。
陈氏未料到一向被她瞧不起的大伯竟然有如此的容人之量,着实有些意外与吃惊,愣了一会子,才说道,“那你二叔?”
“二叔直接从任上前去,他也被提升了。”席华接着说道,“五品给事中。”
“三日后便要动身?”陈氏觉得有些着急。
“父亲传来的书信是如此说的,二叔那处也是知晓的,只说简单地带些路上用的便是,京中的宅子什么都准备妥当了。”席华低声道。
“早就准备妥当?”这下连袁氏都觉得奇怪。
“皇上赏赐了宅子之后,父亲便命人修缮了,三日后动身,待赶到京中也需要两个月,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父亲说,只带一些路上用的便是。”席华反倒表现的甚是冷静。
瞧着席楣激动的神情,陈氏明白,她家的楣姐儿怕是永远也比不上席华。
以往,她自视甚高,毕竟二老爷是家中的脸面,女儿在镇子上颇有才名,两个儿子也是极有出息的,日后自然能光宗耀祖。
可是如今,想起大伯的顽劣,还有老太太那般疼惜席华,陈氏知晓,这里头存着她不知晓的事情,她看向席华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越发地亲切了。
“我这便去准备。”陈氏说罢,便带着二房的人回去了。
袁氏看向席华,“你是一早便知道的?”
“也是适才接旨的时候。”席华回答的依旧淡淡的。
袁氏却觉得席华有事儿瞒着她,心里头越发地不是滋味了。
席甄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接着走上前来,“大姐,当真要入京中了?”
“是。”席华低声道,“向来,寒门入得了三品以上的极少,如今父亲乃是四品,在众庶族中算是极有能耐的。”
“只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席甄觉得自己还犹如在梦中。
陶氏也是没有想到,原以为自己便也这般过了,未料到,有朝一日,竟然还有这等机遇,往后若是入了京,陶氏想着便激动不已,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地明媚了。
席华回了院子,郑妈妈疑惑地看着她,“大姑娘,您表现的太镇定了。”
“父亲不简单。”席华淡淡地说道,“这些年,他算是将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是啊。”连郑妈妈都没有看透过,以为大老爷就是个纨绔子弟。
只是如今……
想到要入京,再看向席华,“大姑娘,您该如何?”
“我?”席华接着说道,“自祖母去世之后,我便料到了。”
“大姑娘,老奴该准备些什么?”郑妈妈这下也有些说不准了。
“银钱。”席华知晓,现在最重要的是将钱财带着,其他的便也不重要了。
“那老太太留下的嫁妆呢?”郑妈妈紧接着问道。
“命人先提前送过去。”席华当然清楚,那些东西是一定要带走的。
“是。”郑妈妈应道,便去忙活了。
陈氏回了院子,便让江妈妈列出了入京带着清单,开始忙活起来。
席楣喜笑颜开地看着她,“母亲,这是当真要入京了?”
“眼下不同了。”陈氏原本以为,大房还要指望二房呢,可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陈氏算是明白了,这位大伯才是最深藏不漏的那个,日后怕是二房都要仰仗着他。
席楣接着说道,“父亲不也是荣升了吗?”
“哎。”陈氏见席楣如此的单纯,也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想着老太太对席华的悉心教导,反观席楣,入京的喜悦也便淡了不少。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席楣见陈氏突然唉声叹气起来。
“你也去收拾吧,毕竟时日太短。”陈氏催促道。
“女儿这便去。”席楣欢喜地应道,接着便离去了。
席植自席楣走后,这才开口,“母亲,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头。”
“入京后见到你大伯,要恭敬一些。”陈氏看着席植说道。
“儿子明白。”席植垂眸应道,心里也是清楚的。
陈氏摆手道,“你也下去吧。”
“是。”席植便也恭敬地退了下去。
很快,席家要入京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小镇,县丞也亲自前来道贺,免不得说一些奉承的话,一时间席家在镇子上也颇有颜面了。
三日后,席华与一众人入了京中,祖宅这处自然也留下了人守着。
京城皇宫内,席敬身着着官袍,正恭敬地立在大殿内。
“席爱卿这些年来委屈了。”皇帝身着龙袍,正襟危坐与龙案前,沉声道。
“臣不委屈。”席敬连忙应道。
“哈哈。”皇帝扬声一笑,“听说你府上的家眷不日便入京了,想来很快便能一家团聚了。”
“乃是陛下的恩典。”席敬恭敬地说道。
“二皇子之事,你可要尽心一些。”皇帝沉声道。
“是。”席敬应道。
皇帝便也不再多提,席敬自是退出了大殿。
待他出来时,便见二皇子正立在不远处,见他前来,连忙上前,“恩师。”
“二殿下且莫如此。”席敬连忙向后一退,自是不敢受二皇子的大礼。
“恩师,这一拜您自然是受得的。”二皇子说着,当即便恭敬地行了一礼。
席敬一面推辞,一面便也半推半就地受了,紧接着二皇子便请他入府,自是一番设宴款待。
三皇子府,三皇子正坐在书案前,抬眸看着堂下的幕僚,深邃的双眸透着冷冽的寒光。
“殿下,如今二皇子便放了出来,只是那席敬不知是如何冒出来的?”幕僚未料到棋差一步,突然杀出了一个席敬,反倒功亏一篑了。
三皇子却觉得这里头的事情并不简单,只是冷声道,“此事莫要再提。”
“是。”幕僚应道,“听说席敬的家眷不日便入京,三殿下可是要?”
“不必了。”三皇子冷声道,“如此不过是徒增把柄。”
“是。”幕僚自是不敢再提。
待幕僚离去之后,三皇子只是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密函,面色冷凝。
两月之后,席华终于入京了。
城门外头,早先前来的管家已经恭候着了。
先是请安之后,便引着她们去了新的府邸。
席敬与席耀自然都在,兄弟二人一早便有了主意,故而如今也越发地有了默契。
席耀对席敬也是越发地尊敬,原以为大哥长得之后变成了浑人,可是未料到,竟然是教导二皇子的恩师。
这下子,连席耀也要对席敬毕恭毕敬了。
袁氏下了马车,府邸上已经有人看着了,故而亲自上前相迎,而袁氏等人坐着软兜绕过侧门,入了后宅。
席敬与席耀此刻正在前堂商量朝堂之事,吩咐了袁氏等人好好歇息。
晚饭前,席敬才回了大房。
席耀自然也回了二房。
陈氏见席耀回来,连忙迎上前去,“老爷。”
“一路上舟车劳顿,这几日便好生歇着。”席耀低声道。
“是。”陈氏自是不敢忤逆席耀,亲自上前自服侍着。
席植、席璋、席楣也在外头候着,等席耀换下朝服之后,穿着常服,江妈妈才请几人入内。
三人请安之后,便安静地立着。
席楣自是难掩欢喜之色,如今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席耀也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一家子便坐在一处用饭了。
席敬那处也是如此,不过袁氏的脸色却不见得有多好看。
与陈氏的殷勤不同,袁氏看向席敬,大有质问之意。
席华看着袁氏如此,也只能暗自摇头,这般脾气,怪不得被席敬厌烦呢。
她只是垂眸不语,安静地用饭。
席敬用过饭之后,便叫席华去了书房,自是没有理会袁氏。
袁氏见席敬对自己还是如此地冷淡,越发地委屈了。
席华立在书案前,等着席敬发话。
席敬看着她,“你可是见过谢家的二公子了?”
“见过了。”席华回道。
“你如何看?”席敬低声问道。
“女儿倒是看不出来。”席华当然知晓,席敬问的是什么,不过是想要问她谢忱与谢诂之间,谁更有希望。
席敬见她对自己也有所保留,也只是淡淡一笑,便也不再问了。
“三皇子那处,你知道多少?”席敬便又问了旁的。
席华低声道,“父亲该知道的,想必祖母也与父亲说过了。”
席敬再次地笑道,“你这丫头,这股子机灵劲儿倒是与你祖母学了十足十。”
这下,席华才开口,“父亲,女儿心中也有许多的疑惑,不知该不该问。”
“说吧。”席敬自幼便看着这个女儿长大,表面上看似对她不甚关心,可是暗地里没少教导她,只是她不知晓罢了。
席华当然不知道,倘若不是二皇子出事,祖母去世,席华怕是还会被蒙在鼓里呢。
“父亲,祖母究竟给女儿留下了什么后路?”席华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席敬未料到她问的一怔见血,突然爽朗地一笑,接着说道,“此事如今我也不能说,不过总归是不会让你有事儿的,你祖母这辈子最疼惜的便是你,就连我也是不及的。”
“父亲,那您呢?”席华想着,席敬如今是站在二皇子那处的,可是从三皇子的口气来看,祖母显然是想向着三皇子的。
那么,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她不知的事儿?
想着三皇子的阴沉来,席华觉得跟三皇子作对,倘若输了,日后怕是会很惨。
席敬接着说道,“我忠于皇上。”
“女儿明白了。”席华见席敬如此说,便明白,这其中的事情不简单,而她如今到底是不能知道太。
“这京中的铺子,想来你祖母留下的那些,你也会好好照看着,我那处的也由你一并打理吧。”席敬看着她说道。
“是。”席华只是低声应道。
“早些去歇息吧。”席敬知晓席华都听明白,故而便也放心下来,自是不会再多说什么。
席华离开书房之后,便见袁氏正等着她。
她上前福身,“母亲。”
“你父亲与你说了什么?”袁氏沉不住气,语气也颇为冷淡。
席华并未开口,便见席敬走了过来,冷视着袁氏。
袁氏便也不敢问了,只让席华早些回去了。
席华知晓,袁氏很怕席敬,那种怕,是从骨子里头生出来的,可是席华却不明白,袁氏究竟是什么个心思。
席敬面色一沉,“我今儿个去冷姨娘那处,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老爷。”袁氏未料到,她刚入京第一日,席敬便对她这般地冷淡。
席敬只是转身走了,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袁氏向后退了好几步,被陈妈妈扶着坐下。
她嗤笑了一声,“在他的心里,终究是没有我这个正妻的。”
“太太,老爷一向宠着冷姨娘,您不是一早便知道的?”陈妈妈也只能如此说了。
袁氏面露嘲讽,起身便去了里间。
冷姨娘未料到席敬今儿个会过来,连忙收拾了一番,便去迎了。
席敬入内,瞧着她弱柳扶风地立在廊檐下,当真是我见犹怜,他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便走了过去。
“妾身见过老爷。”冷姨娘柔柔地福身。
“快起来。”席敬连忙伸手扶着冷姨娘起身,笑道,“瞧着倒是消瘦了不少。”
“妾身一直记挂着老爷。”冷姨娘眼角含泪,柔声道。
席敬便顺势将她搂入怀里,二人便这样入了屋内。
不一会,里头便传来了亲热的声音。
袁氏听着陈妈妈禀报,当即便将一侧新置办的一套粉釉茶杯摔在了地上。
席华的确有些累了,一早便歇下了。
翌日醒来,她梳妆打扮一番,便去给袁氏请安。
袁氏的脸色瞧着不太好,倘若不是扑着厚厚的一层脂粉,怕是瞧着更加的憔悴了。
席华是知晓昨儿个父亲去了冷姨娘那处歇息,比起袁氏的不解风情,冷姨娘的确是温香软玉啊。
她突然想起以前的自己,在郑海升看来,其实与袁氏又有何区别呢?
她装不来柔弱,却一心想着与他同甘共苦,可是最后换来的也不过是他拥着娇艳的女子,抛弃了她这糟糠之妻。
席华敛眸,心中自嘲地冷笑,对待袁氏,她始终亲热不起来。
袁氏瞧着席华也不顺眼,自是不会与她多言语。
席敏请安的时候,倒是春风满面的,显然因着冷姨娘的缘故,她也跟着得意了不少。
席青依旧是那般懵懵懂懂的,见了谁都笑呵呵的。
席华出了袁氏的院子,并未回去,而是直接出府去了。
祖母在京中留了三间铺子,昨儿个席敬交给她的京中他的铺子,竟然有十几处,这让席华有些惊讶不已。
毕竟之前在祖宅的时候,席华知晓的也只有两处而已。
郑妈妈低声道,“大姑娘,老爷为何要让您打理铺子呢?”
“不知。”席华地盛况。
“大姑娘,先去何处?”郑妈妈见她如此说,便低声问道。
“先去祖母留下的那三处吧。”席华知晓,今儿个也只能去这三处。
只是刚出了府上不久,马车便被拦下了。
“大姑娘,是穿着官服的侍卫。”巧凤垂眸回道。
“可知晓是谁家的?”席华淡淡地问道。
“三皇子此刻正在前面的茶楼内。”巧凤问过之后,“想请大姑娘过去。”
“现在?”席华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那便去吧。”
“是。”巧凤应道,便吩咐车夫跟着那侍卫往前。
等到了茶楼外,席华下了马车,便径自入内了。
依旧是三楼,等入内之后,那陈设与墨居的倒是如出一辙。
席华抬眸看着站在面前的三皇子,恭敬地行礼,“臣女参见三殿下。”
“我是来道声恭喜的。”三皇子侧着身子看着她说道。
“倒是让三皇子记挂了。”席华如今也不可能与他过于亲近,毕竟席敬如今是站在二皇子那处的。
三皇子见她对自己表现出来的疏离,双眸一暗,便上前一步,“看来你对我有所误解。”
“误解?”席华低声道,“臣女不敢。”
“罢了。”三皇子见她有意避开自己,如今却也不是时候说明,便也只是随意地说了两句,便让她走了。
席华离开茶楼之后,只觉得心里头越发地慌乱了,这个三皇子城府极深,也不知他在打的什么主意。
郑妈妈见她面色有些泛白,小心地问道,“大姑娘,您无碍吧?”
“不妨事。”席华摇头,“去前面的铺子。”
“是。”郑妈妈见她的脸色恢复了过来,也便放心了。
待席华去了三处铺子之后,回府天色已经大暗了。
袁氏见她这会子才回来,便想要训斥她一番,不过瞧着席敬后头回来,便也作罢了。
席华到底是不怕袁氏如何的,毕竟如今席敬在,她也闹腾不出什么。
席甄被送去了宫中,与皇子一同读书,如今乃是十皇子的伴读。
而十皇子的母妃乃是如今颇为受宠的蓉贵妃,故而能够成为十皇子伴读的,足矣说明,皇帝对他的器重。
席沅来京中时,旁的没有带,只是将自己的那些宝贝却都带来了,陶氏却也无奈,只能任由着他。
席耀这些时日总是跟着席敬,自是见了不少京中的同僚,只不过士族与庶族向来对立,士族瞧不上庶族,而庶族也想着要改变格局,故而席敬所见的也都是的庶族之人。
对于子淮谢家,席敬却也再没有提起过。
这一日,席华收到了子淮谢家的帖子,她盯着那帖子看了半晌,“谢大小姐?”
“正是。”郑妈妈小心地看着她,“大姑娘,此事可是要禀报老爷?”
“嗯。”席华自然做不了主,毕竟子淮谢家乃是士族,而席敬即便是四品,也不过是个寒门。
“老爷还没有回来。”郑妈妈小心地说道。
“哦。”席华微微点头,“等父亲回来了,便告诉我。”
“是。”郑妈妈垂眸应道,便退了下去。
席敬回来已经是二更天了,郑妈妈得了消息,连忙让管家与席敬禀报了,而后便与席华说了。
席华自是拿着帖子去了席敬的书房。
“父亲。”席华入了书房,福身道。
“你收到谢家大小姐送来的帖子了?”席敬显然是一早便知晓了。
“是。”席华垂眸应道。
“那你便准备准备。”席敬接着说道,“往年宴请庶族的士族也是有的,而且谢家请你,你自是要去的。”
“是。”席华见席敬如此说了,便也明白,也许此次前去,怕是另有谋算。
“谢大小姐可是说要带着旁人?”席敬紧接着问道。
“倒是没有。”席华低声道。
“那只你一人去,此事也莫要与她们提起,倘若她们要一同前去,你只管说是我说的不准。”席敬看着席华说道。
“是。”席华恭顺地应道。
离开席敬的书房之后,席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郑妈妈立在一侧,“大姑娘,后日便要过去。”
“你且准备准备,我如今守孝,不能穿太过于艳丽的,祖母乃是谢家的人,我自是不能太过于出挑。”席华低声说道。
“是。”郑妈妈便去准备了。
翌日,谢大小姐给席华下帖的事儿便传了出去,陈氏自然想让席楣跟过去,故而便特意请了席华过来。
冷姨娘当然也有这个心思,便让席敏拉下脸去找席华了。
只不过都被郑妈妈给挡在了外头,并未见上席华的面。
陶氏也亲自过来了,席华看着她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也只是笑了笑,“大嫂,这帖子我只有一张,谢大小姐也只是说让我前去,我着实不能带您过去。”
“既然没有说只有妹妹一人,自是能带旁人的,毕竟我是你嫂嫂,这般前去,也好给你作陪。”陶氏笑着说道。
“不瞒嫂嫂,原先我也是想带着您一同前去的,便去问了父亲,父亲那处却说,只让我一个前去,倘若嫂嫂想去,不如去找父亲说说?”席华直接将席敬抬了出来。
陶氏一听,这下脸色便不好看了,“妹妹不愿意带我去,直说便是了,何必拿老爷来说事儿?”
席华无奈,见陶氏这说翻脸便翻脸,故而神色也是淡淡的,“大嫂,我早先便说了,不成。”
“既然如此,便算是我没脸没皮了,日后妹妹飞上枝头了,怕是也不会顾念我这做大嫂的。”陶氏冷声说罢,转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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