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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军人生涯!
这话听在赶上来的屠家人耳朵里,可就是砸了老底了。
屠家从建国前,本就是一方军阀霸主,虽后来为了帝国大业与华北的姜家联合,主动归顺,但在帝国内部的势力一直蛰伏,从未减弱。其历代子孙都进入帝国统治系统中担任这样那样的要职,像屠嵘那种异类,也都是家中极少见的突变基因而矣。
屠家根深叶茂,全赖像屠蓟、屠峥这些家族辈出的人才的存在,才能走到今天。
做为屠家的男性一员,从生下来就背负着比常人更多、更重的责任和义务,这也是屠峥从小所受的教育,让他不顾一切地走在了帝国防线的最前前。
屠老爷子当初对于他不走大学进军事指挥系深造,却从小兵做起,虽不高兴,但打从心底是非常骄傲的。放眼他那些老战友们,哪个对孙儿们不是如珠如宝地护着疼着,要是生个女娃娃,更是宝贝得带在身边,根本舍不得其吃一点点苦。
这会儿,孙儿为了娶老友的孙女儿,竟然要踏破家族底限,这一点,屠老爷子还是无法接受的了,叫声里就数他的最大。之前本来想出来打圆场的讨好脸色,也褪去了一半。
顾爷爷听到这话,目光也变得复杂,可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复杂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摇曳的水光,迅速化成了一片隔绝一切的坚冰。
“屠峥,就算你现在放弃当兵,做个普通上班族,能换回我们芝蓉的性命吗?”
“……”
屠峥抬头,面上血色也瞬间褪去。
任莲盈也看着外公,如梗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当初芝蓉姐姐突然过逝,她只顾着自己发脾气发泄心头不甘悲痛,怪了屠峥三年没理他。她记得那时候,顾爷爷还劝过她看开些,可是现在才知道,那根刺其实一直扎在老人心里,就和妈妈一样,至今家里依然保留着母亲的用品和房间。只要不越过那根线,一切还好商量,可一旦踏破,老人就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最终,任莲盈跟着外公,回了顾家小院。
这一夜,两个家族都气氛沉窒,没了过节的喜气。
任莲盈睡不着,在床上叠了许久的烧饼,只有沉沉叹气儿。
而随着她的心浮气躁,床下一角就会发现一声低低的嘤呜声,那是被她偷偷从后院抱上来的小卷毛儿。小卷毛本来饿得奄奄一息了,好在小主人终于回来了,喝了两大瓶子的羊奶,才好了不少。
这时候,传来叩击声。
任莲盈一个机灵儿,跳下床就去开窗户,可惜打开时听到声音是从门上传来的,窗外夜色寂寂,并没有她意料中的人。
开门后,看到来的是外婆。
“睡不着吧?”
“嗯。外婆,这么晚了你不休息?”
“我就知道你和你外公一样,都在这儿瞎翻腾。索性我就让他去书房了,省得吵死我。”
“外婆,你就跑来吵我?”
“切,你不是想跟我说悄悄话嘛!还怪我吵你,快把东西拿着,我胳膊都酸了。”
任莲盈接过外婆带来的养生粥,乖乖进了屋。
婆孙两人一边吃着夜宵,一边聊起了天。
小任外外道,“别怪你外公拗,他就是连续失去女儿和孙女儿,心头难过。本来咱们两家的女孩子就少得可怜,阳盛阴衰得厉害。而且,当年屠家打天下时,我们两家家主一起避难时,曾经获一得道高僧的指点,说屠家杀孽太重,恐损及子孙传承,这果便应验在了女孩子身上。我们任家因受屠家庇护,又是普济救世为怀。那师便说若是两家守望相助,便可佑及子孙。其实,当时家主们并不是特别相信老僧人的话,但也觉得这其中的一些透析是有一定科学道理的。”
任莲盈点头表示明白,在那样的乱世里要成就冠盖天下的伟业,必然要做一些不黑不白或者昧良心的事儿,总会招些人心嫉恨,引来杀身之祸,这也是再所难免的。
“你峥哥出世时,九龙山上的那位高僧是偶然遇到小峥跟着你袁奶奶去寺里上香,替小峥相了一面,只说了说小峥气势太强,需得修身养性,否则日后会撞大祸,遭大劫难,天寿不长。你袁奶奶也是将信将疑的,没有特别在意,但之后便出了一件大事儿,你峥哥差点儿把当时交通厅厅长的儿子打死,入狱。那年,刚好你母亲也遭遇意外过逝。”
任莲盈一听,愣住,“怎么我没听说这事儿啊?哦,当时我好像……”
一时真有点儿汗颜,那时候母亲过逝,她觉得自己的世界都要塌下来了,哪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情。而且事后,屠峥为了安抚她,就带她悄悄离家出走,西行去了。现在想来,似乎当时屠峥的情绪也与以往有些不同。西行之举,也许他也是为调整自己的状态才带她走的吧!也就在西行之后,本来不太同意屠峥去当小兵的屠爷爷,竟然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当时的情形不比现在,管交通的米家算是老来得子,儿子进手术台被三次告知病危,一夜之间就白了头发,还被抢救了一回。事后,他们一家就搬离了帝都。当时院子里不少人都屠家都有微辞,觉得屠家打了人,以权谋私护着自己家的人,不公道。还是你曲伯伯出面调和,才安抚了对方。那管交通的米家的家族实力也并不小,他走之后,姜家和曲家给予了不少利益,这件事才慢慢平覆下来。”
任莲盈道,“不可能。我相信峥哥,就算出了这事儿,起因应该不是他一人造成。对方做了什么?”
小任奶奶叹息,“还是老一代人太过溺爱孩子了,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子,平日带着人欺男霸女,嚣张得不得了。说起来,你峥哥其实就是太有责任感了。那米家的小子不仅早有侮辱女孩子的前科,都被他们家拿钱掩下了,后来到处飙车。好像是之前他们就有过过节,小峥为班上的女同学出过面。
后来碰到米家小子飙车撞死一老一小,竟然当场跋扈只想拿钱解决,不顾人命死活,你峥哥就看不过去,想要教训那小子一下,谁知道,扭中那小子被你峥哥揍出马路牙子,就给一辆小面包儿撞个正着。这平日就吃喝玩乐,没有良好生活习惯的身子可比不得你峥哥,那一撞就撞散了架儿,差点儿成了植物人。后来好不容易救回来,说是南方适合孩子调养身子,那厅长二话不说就辞职,带着儿子到了西南。”
听到此,任莲盈心下感叹,觉得屠峥并没做错。只不过,人类社会本来就复杂,不是用“对或错”两个字可以概括行走的,权势越大,越敬畏人言,行事方面也越要小心谨慎,因为这是个法制社会,就是总统杀人也一样要问罪入牢蹲耗子的。
“所以,打那后你袁奶奶就专门找上了那位高僧,给你峥哥批了个八字,算出他在三十这年有大劫,若是过不去,便必然英年早逝。为了避这个劫,可与普济世人的家族联因,受其气运影响,或可有一线转机,而且一定要命中带观音相的女子。”
“啊?你们是说,芝蓉姐和峥哥当年订婚,是为了给峥哥避劫?”
小任奶奶尴尬了一下,“这只是一半原因,还有一半是你芝蓉姐性格随和啊,她也没反对。而且那时候你母亲刚刚走,你的情况也非常不稳定。你芝蓉姐和你峥哥一样都是极有责任感的人,就想留在这里照顾你。当时,你除了她,谁都不怎么理睬的。我想,小峥那时候会答应,也有这个原因吧!”
“这么说,”任莲盈一下瘪下小脸,“其实,我才是真正的祸根啊!害了芝蓉姐……”
“傻丫头,这跟你有些关系,可真正做决定是他们两个人自己啊!”
“可是外公现在还在生气,我担心……”
“你外公是明事理的,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过段时间就好了。”
“真的?”
“要是假的,你以为他只是带你回家来,而不是直接带你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任莲盈微张的小嘴儿终于慢慢合上了。
好伐,外婆这晚心灵小粥送的挺适当的,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
隔日,早餐在有些压抑低沉的气氛里结束。
任莲盈和陆连城都大气不敢喘一下,乖乖默默地吃完了饭。
顾爷爷突然宣布,要回任家老宅祭拜拜,即刻起程。并且以严厉地眼神警告,两个小鬼不准将家里的事情,随便就告诉外人。
这无疑是在警告任莲盈了。
事后,陆连城鬼机灵地说,“姐,爷爷说的是你,可不是我,你放心,我已经给峥哥发了消息了。”
任莲盈愣了一下,急忙捂住了弟弟的嘴儿,心里却叹了口气。其实她也不想总这样小偷小摸的,情绪是一回事儿,可让自己至亲的人伤心难过,就不好了。
祭祖向来是新年里的必行活动,不过任莲盈没想到顾爷爷突然就决定过来,她都没有什么准备。之前计划好地要攻坚三宫九格的任务,现在屠峥不被承认就无法进任家大门,看来只有凭她自己努力了。好在之前决定这事后的几个月,她在疗养院里开始锻炼身体,接受了屠峥安排的体能和武术训练。
临走时,又发生了两件事。
一是小卷毛竟然嗷嗷直叫,表示要跟着小主人走,不然它肯定得被饿死。可是任家老宅是规矩森严,连他们都只能住几日,更不可能让狗啊猫啊这种动物踏入。要知道,制药行业的卫生要求是非常高的,老祖宗们一直坚持着这种习惯。只不过到了小任奶奶这辈儿时,就没有那么讲就了。不过当年任莲盈要养牛头梗时,还是被小太爷爷哧之以鼻过。
最后,小任奶奶说服顾爷爷可以将小家伙寄在邻居家里,莲盈挑个时间去喂奶就行了。顾爷爷许是见着孙女儿这一日还算乖巧,没啥怨言,就应下了。
二是他们出门时,华苓来了。
顾爷爷当然不加辞色。
华苓也没专门跑去自讨没趣儿,只是给任莲盈塞了个小木盒子,说,“这是,咳,让我送来给你的。要是你真想过那个三宫九格,这里的暗器兴许能派上用场。回头你自己先琢磨琢磨,至于……总之,一路顺风,千万别冲动。”
任莲盈点点头,小声地说,“妈,我知道。”
华苓一听这声小唤,眉目都舒展开来。其实,就算之前有再多的担心和私心,在这一刻,女孩子软软的轻唤,和体贴的言语,已经让她觉得就算付出再大的牺牲,也想要将这孩子拦入自己羽翼之下护着宠着。
之后,华苓又送上了新的药,叮嘱任莲盈一些日常注意事项,看着一行人离开了。
……
当车一离开后,大树后便走出一道高大俊朗的身影。
华苓看了儿子一眼,“东西都交出去了,你就别望了,又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妈……”屠峥轻唤一声,难得语气间流露出些许落寞。
华苓其实也是心疼的,只是自己性格向来淡然,心中再着急面上也不会表现得太过激烈。且儿子从小都是个特别独立自主的人,这会儿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也实在是不忍了。
“小峥,你顾爷爷也没叫你们立即去办离婚手续,这就是给你留了机会的。现在他们回老家祭祖,都是过年的习俗,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好好准备下,想想怎么去帮莲盈过三宫九格吧!”
屠峥静默了一会儿,俊容上留着淡淡一抹苍色,其实他一直睡不着,零晨的时候就跑来了。只是一直守在这门外,没有进去。刚才看着姑娘的模样,该是休息得不错的,真想抱抱她亲亲她,听她说几句话,似乎心里才不会这么难受啊!
“妈,我知道了。”
说完,屠峥大步往回去。
未来,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那时离开的汽车上,小卷毛就冲着后车窗嗷嗷直叫个不停。
任莲盈怪啧道,“小家伙,你嗷什么?难不成你还念着你狗窝里的那块磨牙石?”
陆连城一下激动了,“呀,它终于长牙了吗?我看看?”
小卷毛一见旁人的手伸过来,立马回头呲牙表示不满。
兄妹两玩得不亦乐乎。
前排,陆盛喆开着车,看着身边的顾爷爷,便道,“爸,这时间还长,要不您闭眼休息一会儿。说着就拿出个颈枕来。”
顾爷爷愣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挂邓脖子上,闭眼时,突然问,“你就这么跟我们走了,那个女人呢?”
不用问,也知道问的是顾水华。
陆盛喆道,“之前她回来过,我已经警告过她了。这次去老宅,若她在的话,我会盯好她绝不会让她伤到盈盈半毫。”
顾爷爷没再说话,闭上眼,仿佛已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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