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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无人的冶炼厂里,四处都是锈迹斑斑的钢铁缴架,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铁锈味儿,冬风拂过,枯叶刮过地面的声响听来有些莫名地糁人。
陆盛喆被一群人簇拥着,一路行业,目光淡淡地扫过四野,眉峰紧蹙。
瞧着他这方似乎人手势众,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人其实都是来送他上天堂的刽子手。可他还是来了,他自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他抬头看了看天,碧城的天进入秋冬季之后,极少能见着晴蓝的天空,他一直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选择跑到这里来,因为他知道女儿最喜欢在碧蓝如洗的北方天幕下,奔跑欢笑。
事易时遗,近些年来北方的落后重工业导致帝都受到严重的空气环境污染,那里已经没有多少洁净的蓝天可见,还听说有不少老朋友患上了肺病。而今看来,女儿当初的选择有一种无知的明智啊!
他自嘲地笑笑,脚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却是个木头疙瘩。
一停下,后面就有人骂咧起来,“搞什么,快走。时间快到了!”
陆盛喆回头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即被检察长的冷锐气场怔了一怔,表情抽搐了下声势就弱了下去。
陆盛喆蹲下身,将地上的那块木头疙瘩拣了起来,掂在掌心里看了看,那是个很寻常的椽头,该是冻炼场的工具里需要的小物件儿,他握在掌心,目光沉定。
跟来的那个副手上前,面上恭敬,言辞却很强硬,“陆长,您拣是什么东西,能让我看看吗?你知道,三少他向来做事情谨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盛喆冷哼一声,将木头疙瘩顺手一抛扔了过去。
那副手忙伸手去接,突然一股大风刮过,卷起四周草屑枯叶,漫天灰尘,那副手和十来个打手都被迷了眼睛,纷纷挡手遮挡,有人就在嘀咕“妖怪又出现了”。跟在最后面的四个打手连忙将扛起来的东西拉展开,竟然是一排黑漆漆的木头,上面似乎还挂着见网头等绳吊似的东西,总之看起来很是奇特。
风起时,陆盛喆也跟着抬手遮挡,就感觉衣兜似乎动了下,他也好奇地看向那四人支起的木障,心下微微惊讶,等风过时,他立即向副手索要回了木头疙瘩,将之放进那个衣兜里,便不意外地摸到了一个小东西,微微一抚,他心中更是惊讶,面上却无丝毫波动。但他又朝那黑色的木排头看了眼,眉峰紧蹙。
“妈的,这不会就是那传说中的怪风吧?”
“你别吓我,这清天白日的,哪来的妖怪啊!”
“去你的,我都听仓库那边的人说了,说那妖怪还能使洗发香波,成鬼墙似的,连三少都罩了一身的香波……”
副手听得厉声一喝,“都给我闭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再胡说八道小子老子的枪子儿!”他回头就狠狠踹了一人,吓得其他人立即乖乖噤声。
正在这时,路上又是一响,吓得众人纷纷抬起了枪管子对着前方。
这方响起一句阴阳怪气的洋腔洋调,“窝以为妮们不敢来了!这个老头是什么人?三少呢?”
那里,站着一个满头黄毛、身形足有两米来高的大汗,他的双肩和腰膀子上全挂着弹药,手里提着把重型枪,一时都没人能认出那是什么刑号儿的。
然而,在他们斜上方的铁架子上,正挂着一个圆圆的广角镜头,当下的画面全部都摄入到了厂外一丛小树林中停着的战术车里了。同时,连通了在百里之外疗养院里的丁畅的主机上。
丁畅的手一点,啪啪啪,大大的两面液晶屏上,九个分格画面陆续出现时,将整个冶炼场的画面都摄入其中,看得他都目瞪口呆了。心中直叫,乖乖的家伙,他们打哪儿搞了个神器,竟然这么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整个冻炼厂前后上下的场景都给他传过来了。
其实,在战术车上,另外四人见了也都不免惊讶,不过鉴于队长大人阴沉的脸色,胡子和陈风互瞄一眼,纷纷识趣儿的地将嘴链子给拉上了。冰山美人韩笑对此也只是眼中闪了一闪,什么都没说,继续往自己的狙击枪里塞子弹,做各种战术准备。
那个时候,任莲盈正看着父亲被一群打手胁迫着,慢慢走到了那块杂草丛生的广场中,与早就等在那里的五个老外,正面对上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两个摄像头挂到了指定位置,方才松了口气,但一转身就被一只狙击枪穿过了身体,同时被生生地弹开了三米,抬手挡住了对方发射来的强烈气息。
待她射到石柱阴影里,看清了那是个浑身穿着国外战术服,举着名牌狙击步枪的老外,那老外显然也在寻找最好的狙击点。这人身上血煞之气很重,难怪刚才她会被弹开,吓死她了,她还以为被他发现了呢!
抬头再看看上方挂着小小摄像器,呃,貌似有点儿危险,要不要换个地方啊?!
老外在那铁柱下面晃了两下,又换了位置。
任莲盈暗吁了口气,就又绕着场子飞了一圈儿,无一例外地发现在周围暗处果然还蹲守着洋鬼子的好几个人,加起来双方人手可算是势均力敌了。她不由在心里佩服这些老外做事慎密的心思。就是不知那些打手知不知道?!看他们拿来阴沉木制的捕捉器,八成他们就想着防她了。
可是刚才她偷偷给爸爸放“信号器”时,发现爸爸也没穿什么安全的防弹背心,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一定会受伤的。怎么办?
恰时,任莲盈手里的莲花坠上,帖着信号器的东西黄灯直闪,这是屠峥在唤她回来了。可她还是很担心爸爸,下方已经开始了谈判工作,犹豫了又犹豫,她还是遵守了命令,回到了小林子里。
那时候,屠峥等人已经在丁畅监控的指示下,进入冶炼厂,任莲盈回到自己的身体时,就接到屠峥的通话,同时看着战术车里的监控画面做了刚才的侦察报告。
“峥哥,楼上埋伏了5个老外,都有狙击枪,他们一共有十一个人,那个穿黑皮衣的不是真正的老大,而是那个站在后面特别不起眼被个黑鬼遮住的瘦小男人才是他们真正的老大。”
“很好。”
“峥哥,他们都有穿防弹衣,爸爸没有。”
“陆叔的衬衣是我们特制的,内层有防弹作用,一般人发现不了。”
“真的?”
“嗯,你快喝莲露补充下精神,要是一会儿真的开战了,你一定要小心那个阴沉木。还有,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看来,峥屠还是很了解她,知道她不可能真的就一直待在外面,肯定会溜到现场去的。
任莲盈想了想,便拿出一瓶莲露大口大口地灌进了嘴里。
……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来的不是三少?”
同样的话,从那黑皮衣的老外嘴里问出,他身后的人都纷纷抬起了枪。
副手立即举起双手呈投降姿势,上前解释,“各位,各位请稍安勿躁,这位是陆先生,他的身份可不一般。我们三少现在全权委托他来谈判,你们听他说,听他说。”
没说完他就躲到了陆盛喆身后。
陆盛喆冷冷地扫了眼副手的胆小样儿,跨前一步,举起了手,脱口而出的一口流利的外语,带着正经的英国腔。
“亲爱的朋友,我们是带着极大的诚意来与你们商量的。还请真正的安德鲁先生出来,与我谈谈这七个亿美元的处理方式。”
老外们都是一愣,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一出来就认出黑衣男人不是老大了吗?!他们面面相觑,倒让躲在后面的那人心头暗骂“一群蠢猪”,同时也不免佩服起东方人的狡诈来,只得踱步走出了下属的遮挡,走上前来。
“陆先生,我想知道,为什么三少不来?之前一直是他跟我们在交涉,这一次他竟然如此没有诚意,这让我们很失望。”
小个头安德鲁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一支雪茄,那黑衣男人立即打起火为他点了烟,恭敬地退到一边,但是插在衣兜里的手明显就是握着一只枪的。
陆盛喆说明了来意,想要套出安德鲁的走私线,但无奈副手这边却故意给他漏水。安德鲁要求要是他们出货困难,警方看得严,可以缓上一缓,先出三点五亿的货给他们也成,至少不能在让他们在大洋那边的市场断供。并且表示,他们之前拿回去的一些样品,很得客户们的好评。
这样的情况,其实应该有一个很愉快的谈判结果的。可惜迟昊这里的七亿货都被屠峥带人给全缴没了,并且还做了现场销毁,数量可不小,足足好几吨,收入警察局的库房是根本不可能的,毒贩子袭击边警不是没发生过,何况是这么大数额的新货。由于是在边境执法,屠峥很果断地决定现场销毁,全部都被投进了汹汹大火中,烧得一干二净。当时让藏在远处的大树上的迟昊等人看到,气得心里都吐了三升老血啊!
根本没货啊!
陆盛喆委婉地表示,目前只得少量货源在碧城,但因为之前警察临检,没法带过来,希望安德鲁给点时间,等着人将货送过来。
安德鲁听后当然非常不高兴,同时那副手却在这时候漏了陷儿,用中文跟陆盛喆说叫他不要唬老外,三少这边根本就没有货了,全被警察扫了。
陆盛喆虽早料到,可还是眉头一蹙,冷眼看着那副手故意当众拆自己的台,将自己送上了狙击台。
恰时,老外后面有个女人一直埋头啪啪啪地打着什么,这时候突然就抱着个小小的电子本上前来,给那安德鲁看了一眼,安德鲁一看脸色揪然大变,就骂了句SHIT。
“你是检察长!”
唰唰唰的一片保险栓被拉开的声音里,那十数杆黑枪都对准了陆盛喆一人。
然而,这个牵一发而动全局的危险时刻,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没有丝毫波动,仍是面不改色地看着那老外,气势不减。
“安德鲁先生,我的确是检察长。若非有我,你们也不可能这么顺利来到这里,不是吗?”
安德鲁面目狰狞,但却没有立即发作,像是想到了什么,终于抬手阻止了下属。显然在他们行走江湖上,也见过不少这样的官吏,而今再见一次也不意外。
可这时候,副手又附耳上前,一脸着急的样子,“陆长,咱们那里根本没货,你这样答应下来,回头我们可怎么好办?!”
陆盛喆扭头道,“出发前,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话。现在你这么说,是想把我往死里送吗?这就是三少的目的?”
那副手还一脸尴尬状,“陆长,您别这么说,我……我也是刚才收到三少的消息。”
“哼!既然如此,那咱们今天就凭自己的运气,看谁能走出这片钢铁丛林!”
陆盛喆一把推开那故事坏事儿的副手,上前一步吐出一串流利的英文,可怜副手就是个文盲差不多的角色,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也许你们都听到了,我现在就是他们推来为这七个亿送死的倒霉鬼。他们自己拿不出货来,就拿我来当挡将牌,刚才他们又收到消息称,三少的货都被警察这次的突击检察没收了。”
安德鲁的表情十分阴冷,似乎在观察陆盛喆话里的真意。
陆盛喆继续说着,“不过,我也不是傻的,我还有妻儿老小要照顾,我也不想死在这里。要是你们信得过我的话,我合作的财路也不只三少一条。可以为你们提供更好的货色。现在,咱们必须小心,我怕他们为了除掉你我,已经通知了警察,想要让我们狗咬狗,被警察干掉的话,也正好如了三少的意。”
刹时,安德鲁气得破口大骂,举起枪就对准了陆盛喆。
刚刚飞来的任莲盈见状,吓得惊叫一声,使起全力将推着一块钉着木头条子的钢板儿朝父亲前方挡去。
砰——
然而,子弹并没有打在钢板儿,刚好穿过了她的身体,射中了陆盛喆身后三米处的那个副手的脑袋。
任莲盈见状,下意识地就将钢板儿转到了父亲的背后,挡住了父亲的头。
梆梆梆——
这次是准准的子弹敲击钢板儿的声音,原来真正的敌人一直就在父亲身边,这群该死的混混。
“盈盈,是你吗?!”
爸爸……
任莲盈没想到会听到父亲唤自己,一时心头沸动。她就站在父亲面前,但是父亲看不到,可是父亲那双睿亮的目光仿佛已经穿过时空与她对视。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父母的眼光更明亮有力,更能激励温暖孩子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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