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洋是我们的稻田,蒙古是我们的牧场,北美和新夏是天朝的麦田,天竺德干高原是我们的棉田……”
兴乾二十年月,《明报》一篇新闻报道用不无得意的文字,讲述着兴乾二十年的大明与世界,毫无疑问的一点是,在过去的二十年间,大明已经与世界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而且会越来越紧密。
在那一年,大明所拥有的3.5万艘商船在大海上航行着,将大明的商品运往世界各地的同时,同样也将世界各地的商品运往大明。
而这一句话语中,将南洋放在了第一位,并不仅仅是因为南洋的封藩,而是因为南洋并不仅仅是诸夏,它的重要性远超过其它地区——那里是大明的粮仓!
在分封宗藩于南洋为诸夏之后,诸夏的经济应该如何发展,香料种植园?咖啡种植园?这显然都不符合大明的需求。而且随着诸夏的立国。大明朝廷面临着两个根本问题:第一,如何牢牢守住这个分封后的帝国,保持诸夏对母国的亲近。第二,如何促进诸夏的发展,让他们能够利用当地的人力和原料,实现财政上的自立。
在分封宗藩之后,在文昭阁内举行的内阁与五军都督府共同参加的会议上,内阁制订了发展南洋经济的基本政策——发展农业,尤其水稻的种植。
几乎是从拓殖南洋的第一天起,对于这个拥有良好自然条件的地区,大明就有着明确的规划——发展以水稻种植为主的农业,确实,对于处在小冰河期水旱等自然灾害不断的大明而言,也需要这个不受冬季苦寒影响的地区,作为后备的“粮仓”。
几乎是从第一船“南洋米”运到江北的那天起,“南洋米”就将南洋与大明联系在了一起。而现在大米种植业更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事关诸夏的未来,在朝廷的指导下,诸夏就国后的第一次件,就是引进大明先进的种植经验,传统的农业方式被推翻,千方百计的增加稻米种植面积,以便提高产量,以满足出口大明的需要。
南洋,一天天的朝着大明的粮仓,这一预定目标发展着。对于大明而言,兴乾二十年后,南洋诸夏不仅仅只是粮仓,同样还是最重要的出口市场,诸夏与大明之间每年亿万两进出口贸易,繁荣着两地的市场,同样也让彼此之间的联系,日益紧密。
也正因为南洋于大明的重要性日益显现,作为大明在南洋最重要根基的南天门,这个位于柔佛半岛最南端的海岛,是大明进入南洋的前沿,同样也大明在南洋最早的据点。
当蒸汽船驶进宽达十数里的柔佛海峡时,即便是曾经去过海州的人们,也会惊讶于这里的船只之多,数以千百计的大小帆船以及蒸汽船泊停在海湾内,码头上同样也是热闹非常,数以万计的码头工人在将货物搬上船只或者从船上运下来,一艘艘小舢板于船只间穿行着。
目睹着眼前繁忙的港口,朱明忠的神情甚至发生了一些变化,即便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现在的南天门居然会如此的热闹。
“二十三年,从一个人烟稀少的荒岛到现在成为人口六十万的港口大城……”
即便是以二十一世纪的眼光来看,这也是极为罕见的。就在朱明忠赞叹着南天门发展的神速时,耳中却传来了有些刺耳的声音。
“哎呀,南天门啊,你瞧这里多热闹啊,如是不是因为陛下不准西洋商人进入大明其它港口,又岂会有它的热闹,他这一热闹,可是苦了咱们了,你说,朝廷里的大人们想的都是什么?为什么不议上一议,改上一改,这与西洋通商,应该雨露均沾才是……”
刺耳的话声传入耳中,朱明忠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悦,对于南天门的“一口通商”,国内一直是颇为微词,每年都有人主张应该废止南天门的“通商特权”,准许西洋人进入大明各港进行贸易,但这件事却从未进入内阁讨论,而阻止内阁讨论的正是朱明忠。
“行了行了,知达,你就别抱怨了,即便开港通商,西洋船也不会到你们那,人别说西洋船了,你们那可是内陆,这要抱怨,也应该是广州、宁波那些地方抱怨才是,那里轮得到你……”
“你懂什么,要是开港通商,准西洋船到宁波,那孙某又岂需要每年奔波数千里海路,冒那么多风险于海上……”
那边的抱怨声传入耳中的时候,朱明忠险些没有大声笑出来,非但没有因为那人的抱怨而有丝毫的不悦,反倒是越来越高兴了。
“父亲,这恐怕才是一口通商的原因吧。”
离开码头后,坐在马车的朱和垊若有所思的问道。
“嗯?”
欣赏着车外繁荣市井,朱明忠并没有反应过来,甚至不明白儿子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就是刚才那个人不得不远航千里来南天门经商,还有内地货特想要运销西洋,都必须运往南天门,因为只有南天门向西洋商人开放,所以,为了把货物销往西洋,国内商行就必须要组建自己的商船队,而不能寄希望于别人上门,而大明的海运繁荣也正始于此,首先是大明往南洋,然后是天竺海,然后是大西洋、太平洋……”
抬头看着父皇,朱和垊的目光中只剩下了钦佩,毕竟,正是父皇制定了这一切,一些看似无法理解的举动,总有许多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才能体谅的用意。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问出这个问题,然后作出这样的判断。
“你看这……”
指着街道上许多相貌与大明人迥然不同的西洋人,朱明忠笑着说道。
“最初南天门的发展,正是基于和西洋各国商人的贸易,那个时候,很多西洋商人愿意省去一些风险,在这里进行贸易,后来呢?南天门的今天,其实大都得益于诸夏的繁荣!”
朱明忠并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而只是强调着现在。
“许多人都说,南天门的繁荣是因为一口通商,但是却不知道,根据海关的统计,我们与诸夏的贸易总额是六倍于西洋,人口不过千万的诸夏,消费远超过人口数千万的欧洲,西洋人……”
看着路边的那些西洋人,朱明忠的唇角微微一扬。
“那里除了遍地的贫困,还有什么呢?当然,他们确实在某些科学领域,有着一定的优势,确实值得我们去学习,而且这几十年,我们向他们学习了很多,但是……”
话声微微一顿,然后朱明忠轻蔑道。
“也就是如此了,现在,即便是开放所有的港口,我敢说95%的西洋商船,还是愿意来南天门进行贸易,不仅是因为他们熟悉这里,更重要的是在南大明海,竞争更加激烈的啊,况且……”
朱明忠的话声微沉,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现在太多的西洋人想在天朝定居,在西洋现在最流行的事情,就是到天朝,如果我们开放本土的话,估计会有数以百万计的西洋人,不惜代价的远渡重洋,到到天朝,试图在天朝定居……”
恰在这时,路边的一群西洋女子映入朱明忠的视线中,看着那些穿着打扮与明人无异的西洋女子,那些西洋女子,她们不远万里来到天朝,即便是做个女婢,也是心甘情愿。可即便是如此,天朝也不是她们想去就去的,她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大抵上都去了诸夏,成为某一个诸夏国人的婢女,如果足够的幸运的话,她们会成为某个人的小妾,然后为其生儿育女。
“可是天朝又岂是他们轻易能去的!”
这边朱明忠的话声刚落,突然有人插话说道。
“哎呀,这位先生恐怕还不知道呢,那些个西洋人,为了到天朝,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及,小的前阵子听人说,一个天朝去西洋学什么西洋绘画的学子,到西洋呆了几年,好嘛,居然带回来四五个西洋女子,还带回了娃娃,那些西洋女人,最喜欢的就是他们那样的学生,一个人呆在异国他乡,既无亲朋也无故友,那些女子个个说是什么大家闺秀,可却都跟狐狸精似的,恨不得把那人给生吞了,为啥会这样,还不是羡慕咱们天朝嘛……”
插话的是马车车夫,他的话让朱明忠哈哈笑道。
“这样的羡慕也好,其实,这西洋诸国也是没趣的很,应该直接以大家女当学伴,专门陪伴天朝留学生,了解西洋的风土人情,知晓西洋的文化,如此岂不妙哉……”
“老爷,瞧您说的,咱们人到西洋那是学东西的,那怕光寻思这些东西。”
车夫的话让朱明忠大笑道。
“学习生活两不误嘛,这也是了解西洋文化的最好渠道不是……”
一个太少,最起码得三……
心里嘀咕了一声。朱明忠笑了笑,此时马车恰好停在饭店前,在车夫取下行李的时候,看着年少的朱和垊,还特意吩咐道。
“小公子,就我说,您可得小心些,这南天门遍地都是想经傍个主子的西洋婢,可千万别一不留神让人家给骗了,南洋饭店里的西洋婢就有不少,她们要是见着小公子这样的人物,不定……”
车夫的叮嘱,让朱和垊一阵面红,而一旁的侍卫也是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父……父亲……”
是二哥!
听着多年未闻的话声,朱和垊看到二哥朱和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出了饭店,离父皇还有数步时跪下磕头道。
“孩儿不孝,未能远迎父亲……”
对于这样的一幕,没有人觉得的奇怪,在南天门以及诸夏,几乎每天每个地方都会上演着类似的一幕,毕竟,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当初离开家乡时,往往都是只身一人,当他们在这里获得成功之后,往往会接来家人,这样的一幕,总是不时的在南洋各地上演着。
尽管身份不同,但是面对数年未见的儿子时,朱明忠的仍然忍不住有些激动,他连忙扶起朱和域说道。
“快起来,快起来,让爹好好的看看你,看看你……”
即便是自以为坚强,但是在看到儿子的瞬间,朱明忠还是觉得眼眶有些发热,毕竟,已经好几年不见他了。
打量着已经二十三岁的朱和域,朱明忠略微点了下头,笑道。
“还好,还好,没怎么瘦,要不然,你娘估计又得抱怨我了……”
看着父皇身后没有娘的身影,朱和域的心里难免有些失望,不过随即他就想通了,母妃是不方便来的。恰在这时,一个少年冲过一把抱住他说道。
“二哥!”
抱住二哥的同时,朱和垊忍不住哭道。
“我可想死你了……”
“小十九,都长这么大了……”
话音刚落,泪水就从朱和域的目中流了出来,他紧紧的抱着多年不见兄弟,完全不顾身为大王的仪态。
看着他们兄弟二人的真情流露,朱明忠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拍了下他的肩膀,随后才轻声说道。
“好了,这几天,你们有的是时间在一起,先到屋里说话吧。”
说完,朱明忠便走进了饭店,在进入饭店时,他意外的看到了南天门总督,尽管微服出巡的他并没有惊动地方,但是朱和域这位晋王造访,却惊动了南天门,毕竟,按大明律,亲王就国后非帝诏是不得返回本土的,尽管南天门并不是大明本土,可是晋国大王的到来,仍然让南天门当局不得不谨慎应对。
这几天,打从朱和域到了南天门,南天门总督就一直陪着他,看似陪他谈天说地,可却总是旁敲侧击的询问他一个问题——为什么来这,当然更重要的问题是,什么时候走。
他甚至恨不得现在就赶紧把晋王送出南天门。可不曾想,却在饭店的大厅,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作为总督的当然见过陛下。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陛下,几乎是不加思索的长揖道。
“臣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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