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95章(内容已修改)
轰!
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在周成林被惊醒的时候,他睁开眼睛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时,看着那边扬起的烟尘,脑海中所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攻城”了。
若不是攻城,是绝不会有这样的动静。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浮现的时候,他就一手拿起半块城砖,朝着那边似乎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的清军冲了过去,在他冲过去的时候,嗓间发出一声闷吼。
“杀鞑子,复大明!”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信号似的,从他的嗓间迸发出来的时候,周围顿时便是一阵沸腾声,那些被爆炸惊醒的人们,瞬间,便不复昨日的羔羊模样,而是随手抄起手上的铁铲等工具,朝着那些还未回过来神来的清军打去。
沉重的城砖砸在清军的脑袋上,直接并那脑袋给开了瓢,红白之物顿时飞溅出来,就在一个反应过来的清军提枪正要朝周成林杀去的时候,已经冲过来的赵国贞一锹将那人打翻在地。
“快,抢家伙,杀虏!”
已经夺过刀来周成林一边吼喊着一边提刀朝清军杀过去,而同样的一幕在城头以及城下各处上演着,尽管城头上的民壮数量不及清军,甚至手中也没有刀枪,可是他们的突然袭击,仍然打了清军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他们根本就来不及阻挡攻城的明军,只是匆忙想要把这些起事的民壮弹压下去,就在双方刚刚大打出手的时候,李嗣兴已经率领数万人马冲进了城内,其中又有两千人向左右两边的城墙杀去。
广州城破!
从城内的数万民壮起事,再到李嗣兴领兵杀进广州,前后不过只是盏茶的功夫,城内的清军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陷入民壮与明军的冲杀之中,更有甚者一些清军甚至还没有冲出屯住的院子,就被围攻的百姓用守城的火油等物点燃院子,直接葬身火海之中,偶尔有落单的清军,也会在百姓的围攻下被乱棍打死。
十年了!
对于广州的百姓来说,他们等了整整十年,才等到今天,十年前,正是这些清军杀了数十万广州人,他们的父兄子弟为其杀害,姐妹妻女为其凌辱,十年来,不知多少人做梦都渴望着这一天的到来,终于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那压抑十余年的怒火,顿时便成了涛天之势。
对于绝大多数广州人来说,这完全与赏银无关,而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忍耐着,等待着,等待着复仇的一天。
“杀,杀光他们!”
在人群之中,刘中山在那里叫嚷着,他是十年前广州城陷时的幸存者之一,当时只有七人躲入大南门瓮城关帝庙神像腹中,方才得免诛戮,他的手中拿着刀,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光这些鞑子兵!为死去的妻儿老小报仇。
报仇!
对于广州城内的绝大多百姓来说,报仇雪恨是他们唯一的念头,他们永远无法忘记亲人被杀戮、妻女被凌辱的一幕幕,现在,是报仇的时候了。
“烧死他们!”
在刀光剑影之中,那些说着广府话的本地百姓将清军围堵在一片街巷,他们并没有立即强攻,而是直接将燃烧的火把朝着附近的房子丢去,通过引燃大火去烧死其中顽抗的清军。
一个个火点在城市中燃起,在烈焰之中清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而更多的却是百姓的欢呼声,这一夜,是广州百姓的狂欢,这一夜,同样也是所谓的平南王的末子。
“王爷,明军攻进城了……”
当那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城从四面八方朝着平南王府汇集的时候,尚可喜那原本看似祥和的脸上,这会尽是一副惊恐模样。
“城里的乱民勾结明军,到处围杀官军……”
报应!
报应终于来了!
听着那一阵阵滔天的喊杀声,尚可喜有些失魂落魄的喃喃道。
他闭上眼睛,想到了当年攻克广州时所犯下的罪孽,城前后左右四十里,尽行屠戮,死者六十余万人。当时这广州城内外不论男女老幼,他们不说别的,只说:杀!杀死所有人!抢走所有能抢走的东西,家家户户皆被拷打,以掠出金银铜器,然后再将其杀死。
广州屠杀的三年之后,又率清军攻陷潮州和南雄,再次发动大屠杀,“纵兵屠掠,遗骸十余万”,两地百姓民尽屠戮,十存二三。
现在,报应终于来了,这血债,不是他念上几年经就能弥补的!
神色绝望的尚可喜,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心知一但落入明军手中,必定不得好死的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然后对让侍从吩咐道。
“把”取出当年太宗皇帝所赐冠袍给本王取来!”
很快,那被他当成贡品贡着的皇太极赏赐的冠袍被下人取了过来,在下人的操持下,为他穿戴齐整,
“父王!”
尚之孝看着父亲,隐约已经猜出了父亲想要干什么,就在他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只听尚可喜吩咐道。
“之孝,逃吧,尽着还来得急的时候,往北,去投奔你哥,皇上不会亏待咱们的尚家的!”
随后又对尚可喜吩咐一番后,穿着一身冠袍的尚可喜,郑重其事的北向跪拜,哽咽祷告道。
“皇上,臣受两朝(即皇太极、顺治)隆恩,不可不谓不重,时势至此,不能杀贼,死有余辜;魂魄有知,仍事先帝!”
话毕了尚可喜便举刀于颈前划过,鲜血喷溅之中施即倒地身亡。
谁也不曾想到,尚可喜居然就这么死了,莫说是其它人,就是李定国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他原本以为尚可喜会顽抗到底,可是却没有想到,尚可喜却是如此这般,用自刎的方式,结束他的生命。
第二天近午时分,当城内硝烟散尽时,在上万明军的维持下,城内的秩序已经再次井然,只有那地上的遗尸,和偶尔对试图逃离的清军的喊杀声,提醒着人们,这座城市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尽管城内的清军大都已死于百姓的刀枪棍棒之下,可是仍然有一些落单的清军在四处逃窜着,不过这会他们显然后悔自己没有学会说广府话,在城门四处尽是持刀枪百姓民壮,每每有人通过的时候,都会命其说上一句广府话,或是说不上来或是不标准,那刀枪就会立即袭来,尽管其中难免有冤屈,但对于欲报仇的广州百姓来说,他们宁可杀错也不愿放过那怕一个清兵逃回北方。
也就是在百姓的报复之中,李定国在众将的拱卫下进入了平南王府,这富丽堂皇的平南王府可谓是极尽奢侈,不过对此,李定国倒是不甚至在意,而在得知在其银库中起得两千七百余万两现银时,他不禁一愣,以至于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倒是那跪于地上献出平南王府银窖的金光,立即解释道。
“大王有所不知,尚贼领兵每每屠城,其麾下部众皆会对百姓尽是拷打以榨出金银铜器,而兵丁所劫掠者五成留于个人,其它五成,三成交尚贼,另外两成分级各级官佐,其单于广州一地便残杀百姓七十万,十余万户百姓世代所积皆为其劫掠,再加上其于各地劫掠浮财,如今便剩下这么多,也是其间挥霍所致……”
作为尚可喜的亲信,金光自然知道这些年尚家是如何挥霍的,自然也知道,当年那银窖之中有多少银子,在他一一解释时,李定国的脸色变得越来的难看来起来,在他看来,这些银子,无一例外的都是沾着血的,尽管过去跟随张献忠时,他们也曾拷掠富户,但也是仅限于富户,可是尚可喜的这些银子呢?却是自数百万劫掠,而且在其劫得钱财后,更是将百姓尽数残杀。
“……血溅天街,蝼蚁聚食。饥鸟啄肠,飞上城北。北风牛溲,堆积髑髅。或如宝塔,或如山邱。五行共尽,无智无愚,无贵无贱,同为一区。”
于心底默默的念着王鸣雷的《祭共冢文》,想着其所描述那人头堆积的像山丘和宝塔一样高的一幕,李定国的胸膛中一股怒火立即涌上心头,盯着那地上的尚可喜的尸首,厉声说道。
“传命下去,将清虏兵将家眷一率没为官奴,择其中年青女子赏予有功将士,其家产没官……”
对于这样的结局,金光并不觉得意外,他知道,眼前的这位晋王是个心软之人,他绝不会滥杀清兵家眷,甚至在盛怒之下也都没有提及尽杀尚家人,甚至在有人问道如何处置尚可喜的尸身时,尽管其有些厌恶,但也仍然令人将其尸体收敛入土为安。
待到一切都安置好之后,又命人给城中的民壮赏银,并抚恤死伤民壮家人的时候,李定国自然又想到了珠江上的忠义军舰队,若是没有他们的倾力相助,他又岂会如此轻易拿下广州,于是他在思索片刻后,又对下属吩咐道。
“嗯,从银窖中解出……一千万两,给舰队送去,这广州城是孤与淮王共同克下,淮王理应有此一份,至于淮王援手之恩,他日孤必定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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