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聂娟,韩义想起了一件事情。
人突然有钱了,总是想接触一些新鲜事物,
比如他去年就去兑换了一些欧元、日元、英镑、法郎之类的货币,目的是为了认识一下。
毕竟网上得来终觉浅,看看实物加深一下印象;
另外像烟、酒、笔、眼镜、打火机、衣服、皮鞋、甚至是化妆品,都买了点回来,体验了把“有钱任性”的感觉。
等度过那段突然暴富带来的内心躁动感之后,有些东西就送人了,还有的就放在这边,
久而久之都忘记了。
可能电视抽屉里随意摆放的墨镜就是“珠迪丝·雷伯”的;
卫浴间储物柜里随意散落的化妆品是“资生堂”的;
厨房里束之高阁的酒是“尊尼获加”等等;
这些没什么大惊小怪。
但韩义刚刚看到,花瓶里倒出来的物品里,有一张500面值的欧元;
韩义记得很清楚,大概是在去年6月中,兑换了一万欧元,都是500面值的;然后过两天拿出来一数,少了一张。
当时他也没在意,以为是不小心在哪里掉了。
现在看来,正是聂娟拿走的。
细思极恐的是,
那段时间正是夏天,钱都是踹在裤兜里;
家里有个小姑娘在,他也不可能在房间脱衣服,然后穿着个裤衩去淋浴间冲凉;
所以白天没机会;
唯一的可能就是——聂娟趁着他晚上睡觉时,偷偷溜进他房间,翻他衣服。
想到自己熟睡时,旁边有一双眼睛在时刻注视着自己,韩义一阵毛骨悚然。
这还不算,
床板上这些钱,目测起码在100万以上,
他就算丢钱也没丢这么多。
也就是说,这个小姑娘远不像看上去那么穷困潦倒,甚至比绝大部分人要富有。
然后他想起来了,去年从西霞区垃圾堆旁车库搬离时,小姑娘带了个藤木箱,
当时见她搬着挺吃力,他还想搭把手来着,结果她坚决不让他碰;
现在想想,里面怕不是装了满满一箱子钞票!
……
……
玄关处,
当透过房间的光亮看到掀开的床单被褥时,聂娟一下呆住了;
然后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
真得是颤抖,
垂在两侧的双手明显在晃动。
脸上的表情更是千变万化,
惊愕,
惊骇,
愤怒以及难以置信,
突然,
聂娟就跟疯了似得朝韩义冲过去。
想到聂娟是个随身带刀刃的小姑娘,韩义下意识退后了一步,手摸向后腰。
“……”电警棍放实验室了。
还好,聂娟没拿刀出来。
冲上来的聂娟,对着韩义疯狂抓挠踢打,“啊……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凭什么翻我东西……”
韩义有心一脚把她踹出去,
但考虑到对方毕竟才十六七岁,身体还很稚嫩,怕踹出个好歹来。
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挠,同时厉喝道:“够了!”
聂娟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然后愤怒的看着他;
以往恬静、温顺、谦恭的小姑娘,现在就跟换了个人似得,脸上表情狰狞可怖。
韩义松开手,把她往后推了推,留出一个安全距离才喝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聂娟脸上表情渐渐恢复平静;
木然的盯着他看了会,随后一言不发朝床头走去。
从柜子里拿出来时装衣服用过、现在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编织袋,开始收拾行李。
聂娟的态度惹得韩义心火四起。
他好心好意接她到家里住,认她做干-妹妹,帮她买衣服,联系学校读书学手艺,
现在连句解释都没有就想走?
韩义脸色铁青道:“你把话说清楚,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聂娟还是无动于衷。
韩义拿出手机开始拨打110。
木然收拾着行李的聂娟,突然从腰部抽了把匕首出来,森寒的刀刃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指着韩义大喊道:“你干什么!
把手机放下……
快放下……”
看着聂娟完全扭曲的面孔,以及笔直对准他的刀尖,韩义脸色很难看。
想了想,最终还是挂断了电话。
不是怕,
实际上酆大、酆二已经在门口了,随时能破门而入,
他只是有些奇怪,一个人怎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面孔呢?
白天温良谦恭,
晚上狰狞可怖,
就像是……双重人格?
然后韩义又想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从去年6月份聂娟到家后,他在晚上12点后从来没见过她。
本来这也没什么,晚上嘛,当然是在睡觉了;
可谁还没有个熬夜的时候?
聂娟就没有,
一次都没有。
没见她起夜上厕所,更没见她熬过夜;
每天早睡早起,生活规律的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
非常奇怪!
“你……是聂娟吗?”韩义试着问了一句。
小姑娘扭曲的面孔僵滞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
就是眼珠子微微向上倾斜,像是对人翻白眼一样。
但确实是在看他。
过了会,小姑娘手中刀刃慢慢放下去,“我当然是聂娟。”小姑娘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说到。
韩义扭头朝床上那些金银首饰以及现金示意了一下,“那你说说,这些东西怎么回事?”
小姑娘没有理会他,把刀插回腰间,沉默着继续收拾行李。
韩义越加肯定聂娟有多重人格,而且是具有完全自主能力的人格分裂症。
现在应该就是她的第二人格在主导着这具身体。
要不然根本无法解释这一切,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在他面前演了九个月的戏,且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马脚,奥斯卡影帝也不过如此吧!
“你这样是害她,懂吗?
按照刑法来判,偷东西一万块一年,你自己算算,要坐多少年牢。
她今年才17岁,有着美好的前途,你就这么把她往火坑里推嘛……”
韩义滔滔不绝的说着。
小姑娘哪是他对手?
听了一会终于憋不住了,转过头小脸含煞说:“你住口!我这是在帮她。
她穷!
她懦弱!
她没有主见!
她就是个废物!
她活的还不如楼下那只柯基!
你们一个个都在欺负她,把她当奴隶使唤!
我看不下去,我要帮助她。”
见她终于承认了,韩义压下心里爆棚的好奇感,反问道:“偷东西叫帮助?”
小姑娘哼了一声,“我不用你来教训。成王败寇,你们资本家又有几个是好东西?”
韩义差点没笑出声来,“偷东西被抓住了叫成王败寇?你可真是……人才。”
这个“第二人格”脸上阴晴不定了好一会,然后便不再理会他,继续收拾东西。
韩义眼睛眯了眯,引导说:“你就这么离开了,经过聂娟同意了嘛?”
韩义只在新闻及电视电影里看到过人格分裂,
就像汉尼拔,其实也是变相的多重人格。
他不清楚,聂娟知不知道第二人格的存在,所以才有此一问。
小姑娘冷冰冰说:“我为什么要经过她的同意?”
“因为……”
韩义本想说,你鸠占鹊巢总得问问主人意见吧?
可看样子,她是不会理睬的。
“聂娟”东西不多,“小姑娘”收拾起来很快。
把衣橱里东西收拾完,她开始整理床板上的现金。
韩义拉过椅子坐下,摸了摸口袋,没找到香烟,
咂咂嘴问道:“你这么多钱哪里来的?”
小姑娘不回答。
韩义又看了看床上的美金,说:“我保险箱里钱是你拿的吗?”
小姑娘伸手把几袋子美金甩到一边。
韩义引导说:“你应该是在小偷来之前拿的吧?那要是小偷没来呢,你就不怕我发现以后报警?”
小姑娘忍不住说:“她那个同学偷配她钥匙。”
韩义从她话里分析出很多东西。
“第二人格”发现了,但是“第一人格”却没发现;
事后聂娟也没怀疑过她那位同学。
照这么说,第一人格不知道有第二人格存在?
然后第二人格先下手为强,把钱给偷了。
如果那个小偷孔德彪没来,她就把钱放回去;
如果来了,那他就成了替死鬼。
事实上,小偷真来了……
韩义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比如她是怎么打开保险箱的,
比如床上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比如双重人格之间的转换时间,
但眼皮开始打架了。
两天一夜就睡了几个小时,现在精神极度疲倦。
朝小姑娘粉嫩-嫩的脖颈看了眼,
想想还是放弃了“手刀”的意图。
别“一刀”没砍晕,小姑娘回头一刀把他给捅了。
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防盗门把酆大让进来。
面无表情的酆大,来到小姑娘身后,
手起刀落!
“啪——”
小姑娘直挺挺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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