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笑看风云
钱庄大门关上了,桑弘羊也就走了,他急需细作们统计回来的文书作为依据来衡量钱庄剩余的潜力。
他不知道的是,在钱庄的后院里,一群群的妇人正在七八个偌大的暖房里打麻将。
老熊在门外脱掉厚厚的熊皮大氅,换上一副最谄媚的笑脸,走进了左手第一间暖房。
刘婆靠在锦榻上打盹,见老熊进来了,就懒懒的道:“收到的存单够不够我把带来的钱全部花掉?”
老熊站在锦榻边上,笑眯眯的道:“可能不如您的意,今日只能满足您四成的需求。
不过,您要的王婆胭脂水粉作坊的借贷单子,钱庄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只要拿到这些单子,就是王婆胭脂水粉铺子的第二大东家。
如果,刘婆婆还需要钱庄帮忙弄到更多的份额,我们这就去做。”
刘婆叹口气道:“我家夫人心善,就便宜了你们这些杀才,明明自己家的钱庄也需要金银进入,偏偏让我们来你这里送钱,家里的活计都给耽误了。
明天我们就不来了,一天天的正事不干,整天的打麻将,人都给带坏了。”
老熊连忙告饶道:“好我的刘婆婆唉,这几天正是钱庄生死两难的时候,您就发发善心,可不敢离开钱庄啊,您不在这里,我老熊的心肝就噗通噗通的跳,没一刻安宁的时候。”
两人正说话呢,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妇人丢下麻将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抓住瘦弱的老熊吼道:“我要的炭窑你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是吧?
再找不到,我就去找韩氏,钱氏,我就不信了,这时候拿着现钱会找不到我要的东西。”
刘婆见这个从山里出来的妇人没个样子,就皱眉道:“汪氏,腰里才有几个钱,就忘了自己当年讨饭的时候了吧?
你弄不弄得到炭窑是小事,要是坏了少君的大计,你信不信我能把你再丢到秦岭里面跟野猴子配对?”
汪氏平日里仗着人高马大在仆妇群里颇有些霸道,只是面对刘婆,她还是缺少应对的底气,见刘婆开口骂人了,就悻悻的松开瘦弱的老熊,回到麻将桌上,将被人刚刚码好的牌推倒,叫嚷着要重来。
如果是自家的仆妇这样对待老熊这个楚王孙,一定没可能活过今晚的。
云氏的仆妇……那就算了,因为好些云氏的仆妇,可以经常见到阿娇,长平,卫皇后这些人……
与其说是云氏把自家的仆妇惯得没样子了,不如说是阿娇,长平,卫皇后这些人在给她们撑腰。
男人强势见的多了,妇人强势,很难得,尤其是大规模的强势就更加的难得。
阿娇,长平,卫皇后这些女人乐见其成。
这个汪氏,就因为在阿娇贵人来云氏菜园为皇帝寻找新鲜蔬菜的时候,听她讲了自己在山里跟一头野狼恶斗的事情,从而获得了阿娇的赞赏,从此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除过云氏的主人家她不敢惹,几乎用自己壮硕的身体打遍云氏后宅无敌手,自从家里来了两个不喜欢说话,只喜欢动手的靠山妇后,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屋子里乱糟糟的,刘婆就跟老熊去了另外的暖房细谈,这里的妇人自然有钱庄的掌柜们负责应对。
“钱庄能撑下去吗?”刘婆终归叹了口气问老熊。
老熊把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半晌才道:“支撑过十天,钱庄将运转自如。”
刘婆看看咬牙切齿的老熊轻声道:“别想着报复……”
老熊重重的在胸口擂了两拳道:“我知晓!陛下如同飞龙在天,不论你跪在地上给他上供,还是举着拳头向他喝骂,在飞龙眼中,没有差别。
对飞龙而言,上供的东西是他的,你抱在怀里的东西还是他的,它只要需要,就会自己来拿,没空理睬你的心思。
更何况,这一次陛下只是拿走了自己的那一份,没有要我们的东西,已经是莫大的仁慈。”
刘婆点点头,都是聪明人,楚王孙老熊说的非常贴切。
如今的刘彻,才是自古以来权力最大的皇帝。
他的将士们所向无敌,他的百姓们对他顶礼膜拜,他的臣子们对他忠心耿耿。
这样的皇帝与神坛上的神祗,没有多大区别。
“此次事件,是朝廷六十万大军在外征战,需要海量的粮秣,物资供应,造成国内物资紧缺,陛下要维持国内的稳定,又要维持大军补给,两方不能均衡才出现的事情。
我相信,陛下只是需要物资,而不是需要金子,我们钱庄虽然也在努力的帮助陛下获取物资,可是,速度太慢,这才造成一些谗臣有机可趁,向陛下谏言,牺牲钱庄来完成北征大业,这样也能保证国内百姓的负担不重。
北征对于陛下来说,是万世大计,只要能完成对匈奴的最后一击,国朝放眼四海,在无敌手,国泰民安也就成了自然之事。
在这样的诱惑下,牺牲掉在他看来无关轻重的钱庄,在陛下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
却不知道,这种杀鸡取卵的行为,将直接影响到国朝十年的岁入。
这种事情,某人已经干了不止一次,请刘婆婆回去之后务必向少君说清楚。
我们面对的并非是陛下,而是某些谗臣!”
刘婆重重的点点头,表示一定会把这些话带给自家少君,见掌柜们已经跟仆妇们交割完毕了存单,借据,就吆喝一声,分别坐上自家的马车,扬长而去。
连捷坐在高大的椅子上,短小的双腿悬空,不时地踢腾一下,身为云氏的家臣,他是有资格直接跟少君对话的。
“家主曾经说过,子钱家的话不能信,一个字都不能信,一旦子钱家们开始说实话了,那一定是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
楚王孙说的某位谗臣,不外乎桑弘羊而已。
一个连谗臣名字都不敢说出来的人,他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呢?所以,臣下以为,我们就当他是在胡言乱语就好了。
如今家主不在,小光也不在,如果凭借一群妇孺也能攻击桑弘羊这样的重臣,等家主归来,再出手的就该是陛下了。
我云氏需要忍气吞声,逆来顺受,至于,事情的后果自然与我云氏无关,这一次,云氏已经算是元气大伤,应该让陛下觉得已经达到了削弱云氏的目的。”
连捷的话是说给宋乔的,他的脸却对着云哲,云琅不在,家里最尊贵的主人是云哲而非宋乔。
云哲百无聊赖的右手揉捏左手,眼见老虎的尾巴就在门外晃来晃去,如果不是母亲的眼神太过严厉,他早跑了。
老态龙钟的何愁有眼睛睁开一条缝瞅了连捷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
毛孩道:“钱庄昨日接受冲击的时候,桑弘羊就在钱庄对面的茶楼。
从早到晚续水四次,换茶六次,去茅厕五次,自言自语三次,一整天粒米未进。”
褚狼低声道:“护卫严密,全天只有三次机会比较好,余者不足利用。”
卓姬笑道:“妾身应该再去主持春风楼!”
张安世道:“桑弘羊捅娄子了,陛下拿到了钱,此时,市面上却没有足够的物资供应。
陛下只能用钱来补贴地方州府,然后调集地方州府库存的物资,动用了库存物资,并不是陛下的第一选择。
弟子以为,什么事都不做,静静的看着事态发展最好。”
听完了家臣们的意见,宋乔瞪了卓姬一眼,对其余人道:“既然大家都倾向于什么都不做,我们这些天就瑾守家门,坐看事态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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