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看你咋了?
狩猎的过程很长,持续了整整一天,在这漫长的一天时间中,不论是李延年,还是李广利,亦或是年纪最小的李季,都没有离开李夫人的意思。
看的出来,他们非常的警惕,也非常的小心。
李夫人就像一只护雏的母鸡,牢牢的保护着她的三个兄弟。
见云琅一直在看他们,李夫人盈盈一礼,而后就站在了刘彻的身后,贴心的帮皇帝披好裘衣。
云琅笑着摇摇头,表示无意冒犯,就走到长平跟前取过弓箭准备拉弓射箭。
“你拉不开硬弓!”
长平的话语总是那么刺耳,不过,云琅早就不在意了,取过一柄上好弩弦的弩弓,就对着高台下寥寥无几的野兽一顿猛射。
长平叹口气道:“莫要浪费弩箭了。”
云琅收手,靠在长平身边笑道:“李夫人能够得宠,母亲出力不少吧?”
长平看了一眼李夫人道:“阿娇过于霸道了。”
云琅摇头道:“阿娇如今对争宠这种事已经毫不在意了。”
长平笑道:“只要是女人就逃不过妒忌这一关。”
云琅道:“阿娇在享受自己的爱情,享受自己对陛下好这个过程,至于陛下如何对待她,说实在的,她一点都不在乎。”
长平冷笑一声道:“长门宫,富贵城,天下财富聚集之地全部握在阿娇一人之手,对大汉社稷不利。”
云琅笑道:“阿娇以为‘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这三十二个字才是她的立身之本。
总之,阿娇越活越像神仙,母亲却总是耿耿于怀,您被刘据登基一事彻底的蒙蔽双眼了。”
云琅从来没有跟长平说过如此的重话,这让长平吃了一惊,看着云琅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云琅叹口气道:“母亲与陛下的关系在逐渐的疏远……”
长平道:“我知道,这是我管的太多惹陛下不高兴了,可是,如果我不管,刘据……”
“如果母亲不管,刘据早就成为皇太子了。”
“这怎么可能?”长平惊诧至极。
“孤独无助的人才能成为太子,也只有没有靠山的太子,才会全心全力的依靠他的父亲。
不依靠皇帝父亲而功勋卓著者,对陛下来说是一种威胁,而不是骄傲……
这是皇权的唯一性决定了的,与人间父子之情截然不同。
此次陛下对母亲,对刘据失望至极,西南的财货,被皇长子拿走了一半,因为母亲,与卫皇后的关系,陛下不得不将此事完全压下来。
处罚谢长川不是在处罚谢长川的贪墨之罪,而是要打死谢长川这个已经明显投靠皇长子的人。
全族不杀,送去了田横岛,不时有田横岛惨状传来长安,其实就是做给母亲跟卫皇后看的。
目前为止,刘据是唯一符合太子条件的皇子,陛下没有选择,如果有选择,这时候,早就应该立别的皇子为太子了。”
长平颤声道:“你是说,是我阻碍了刘据成为皇太子?”
云琅嘿嘿笑道:“看清楚这一点的人很多,比如大将军,比如曹襄,比如去病。”
“你们为何从不提醒我?”长平忽然觉得身后空的厉害,一把扶住高台栏杆才稳住身形。
“因为我们都爱母亲,自从您小产之后,心绪就一直非常的低落,您又是一个高傲的人,决心走出困境,就选择完成一门挑战,来证明您并未老去。
这种情况下,您觉得大将军,我,曹襄,去病,有谁会去夺走您唯一的乐趣呢?“
“现在为什么又说了?”
“那是因为我刚刚发现,我大汉又要出现一群外戚了,这会取代我们的地位,伤害了我们几家人。”
长平目光变得阴冷,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跟皇帝说笑的李夫人道:“你是说他们?”
云琅点点头道:“没错。”
长平握住云琅的手低声道:“狩猎结束之后,你们这几个混蛋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云琅嘿嘿笑道:“那是自然,不过,事情没有发展到最糟糕的时候,目前还在我们掌握中。”
“想要我高兴,就让刘据成为太子!”
守在母亲身边的曹襄笑道:“这有何难!”
“很容易吗?”长平看曹襄的眼神已经带着愤怒了。
卫青笑道:“只要我们从此之后跟刘据保持距离就好了,你也不再提立刘据为皇太子的事情就好。
陛下其实早就该立太子了,就是因为请求陛下立太子的臣子太多,陛下这才将立太子的事情硬是向后拖了这么些年。”
长平抬手敲敲脑袋道:“我真的错了?”
曹襄不满的道:“错大了。”
长平左右看看,就很自然的一手拉着云琅,一手拉着曹襄下了高台,准备回家。
今天的事情让她羞愧难忍,于是,云琅,曹襄两人的手就倒霉了。
刘彻很羡慕长平可以随意的修理云琅,因为她不用跟云琅讲什么理由,母亲想处罚儿子还用不着那东西。
云琅一行人来的时候是骑着马来的,回去的时候云琅跟曹襄就只好坐马车了。
长平下手非常的讲究,就在他们两人认为自己手骨就要断裂的时候,长平松开了手……
云琅面不改色的对长平道:“下次换去病!”
霍去病笑道:“无妨!”
长平带着大汉国三个最著名的侯爵在人群中穿梭,所到之处人人避让,就是赵冲又习惯性的走过来,要长平莫要横冲直闯,陛下面前当有礼如一。
手掌被捏的快要断掉的曹襄怒气从脚底板向上涌,抬腿就踢在赵冲的胯下,然而,这猛烈的一脚,被赵冲的铁甲战裙给挡下来了,人家岿然不动,曹襄的脚却传来阵阵剧痛。
霍去病抬脚的时候,赵冲就闪开了,他有些不明白,平日里谦和的如同君子一般的卫青,今日却嚣张跋扈的让人难以理解。
当场就有御史开始弹劾云琅……这让刘彻非常的高兴,于是,云琅就被皇帝罚俸一年。
柿子捡软的捏,这个道理云琅自然是知晓的,最近,自己好像总是占上风,不送点把柄让皇帝处罚一下会会有麻烦。
一张一弛才是混朝堂的要诀。
皇帝最害怕的其实就是谦谦君子,这种人从不与人争,遇到好处会退一步。
这本来是一种很好地品格,可惜,在皇帝眼中,只能说明这人面对的利益不够大,些许小利不足以打动他。
卫青就是这样,雷打不动的好人,现如今,卫青第一次变得跋扈,刘彻认为这是一个好现象,司马大将军兼职太尉的人还能礼贤下士,那就太可怕了。
云琅颇有意味的一眼,让李夫人莫名其妙的慌张起来,她不知道云琅为什么会那么看她。
如果像曹襄一样用满含情欲的目光看她,这是正常的。
“你对云侯知道多少?”李夫人轻声问自己的兄长李延年。
“当年一首《佳人歌》脍炙人口,造诣之高为愚兄这些年来所仅见。”
“只知道这些吗?”
“还听说他的师门来历诡异,当年李少君天师与他争斗,惨遭天罚。
许莫负与云侯相争,自戕身亡。
妹子,此人与阿娇相交莫逆,不会是我们的助力,只会是我们的敌人。”
李夫人道:“就是因为有阿娇珠玉在前,我才宁愿留在犬台宫这个污秽之地苦熬,也不愿意进入皇宫。
一旦进入了皇宫,我们想要继续团聚,恐怕将是美梦一场。“
李广利轻声道:“若有难处,小妹尽管告知,刺杀此人不难!”
李夫人摇头道:“稍安勿躁,没到生死关头,刺杀之法不可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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