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由青砖红瓦搭建起来的神祠,矗立在鶄泽湖畔。
其格局,模仿了上林苑中的城隍庙。
分为内外三重,最外侧高墙矗立,墙面上雕刻着许多壁画,壁画内容以一位位忠心耿耿跟随着王师龙旗,追亡逐北的归宁人的形象为主。
描绘和刻画了许多让汉人看了,都真情实感的流泪的感人故事。
有归宁士兵,为了救护汉军伤兵,冒着风险,爬上悬崖采药,不幸失足坠落,在其将死之时,手里却依然紧紧的抓着一把药草,将之递给一个赶来同伴的画面。
也有着一个外形憨厚的归宁人,咬着牙齿,背着一位汉军伤兵,跋涉在崎岖的山路,走在危险的峡谷之中的形象。
总之,外人若单看这些壁画。
肯定会脑补出‘汉乌一家亲,民族大团结,军民鱼水情’的世界。
不止是来此参观、瞻仰的汉家商人、士民们相信了这些壁画,并在阅览完后,纷纷感慨:“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诚不欺我!夷狄化外,也有君子!”
由之,使得很多人都对乌恒人,特别是归宁人改变了看法。
至少没有人再将他们当成两条腿走路的禽兽,未开化的野人。
纳入了可以交流和接触的‘自己人’范畴。
就连参加过远征的很多人,也在看到了这些壁画后,哭的稀里哗啦,自动的脑补了相关情感。
至于其他人?
当然是相信了这些故事和设定。
由之使得鶄泽地区的归宁人群体,对汉家的向心力,大大增强。
几乎家家户户,都开始祭祀和供奉轩辕黄帝的神像,并以‘轩辕氏忠臣之后’自居。
改汉姓,穿汉服的情况,不断出现。
不过半个月,整个归宁地区,便有三分之二的人,改易了自己的姓氏。
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将衣襟右祍,蓄发戴冠、戴帻的人,超过了一半!
以至于,每当有新的商旅抵达此地时,人们惊讶无比,以为来到了塞下郡国。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归宁人,终究还是以游牧经济为主的群体。
他们必须追逐降雨,在上千里的草原上驱赶牲畜轮转迁徙。
这使得,这些人的未来难以确定。
毕竟,汉室擅长统治的是定居的,有着固定居所的人民。
而不是一群长期在外面游荡,随时可能消失不见的人。
人口流动性太大,也会带来很多问题。
最主要的就是,无法控制不稳定因素。
当然,现在还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
经过今年,哪怕汉家从此以后躺着,只要不倒行逆施,这片草原上起码一代人内,不会出现问题。
但,未雨绸缪,总该得为将来做些打算。
所以,在草原的这些日子,张越带着部将,几乎走遍了整个漠南的主要地点。
他去了诸水部所在的旧龙城,在当地建立起了一座诸水部随军义从纪念碑。
碑高三丈,其上铭刻着所有牺牲的义从名字,而无名者也拥有无名义从将士纪念堂。
然后,马不停蹄,来到南池,在这个汉家的护乌恒都尉治所,建造起了规模庞大的南池义从阵亡将士神庙,供奉所有南池部阵亡义从的骨灰。
还从南池部挑选了数十人,命令他们为神庙守庙,日夜不休。
接着,从南池进入鲜虞部的区域。
在鲜虞海,将一大块的适合耕作的土地,化为汉人移民区。
并视察了独孤敬与郝连破奴这两个多月来的工作成果,接着勒兵一万,沿着鲜虞海向东,号令整个大兴安岭以南的部族,召见各部首领,要求他们向汉臣服。
最终从鲜虞海回到鶄泽,基本完成了对漠南各部的抚慰、震慑与赏赐。
初步奠定了汉家对漠南地区的控制与统治!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各地商人出力良多。
这些逐利的家伙,几乎全程资助了汉军的行动。
无论是纪念碑、神庙还是祠堂,都是他们出钱出人赞助修建起来的。
而大军的开支,也是他们捐助。
当然,作为回报,张越默许了他们在漠南各部的行动。
同时,还允诺,在将来推动在漠南修路,建立商路。
等到所有事情搞定,已经是六月下旬的二十一日。
这时,从长安而来的天子使者,也终于带着天子的诏书,进入漠南。
张越与他的大军,终于到了,可以班师回朝的时候了(大军班师回朝,肯定是需要天子许可的,毕竟,战争结束后,张越的指挥权在理论上已经失去,他只是一个持节使者,不是天子任命的正牌将军,持节使者从权调动大军,攻打敌人,这很正常,但战争结束,权变的条件就消失了,所以,必须有天子诏书才能回归长城,更何况,张越不止要带汉军回朝,还要带一大批的有功乌恒义从、匈奴义从进入长城,这就更需要天子的诏书的许可了,不然那就是心怀叵测,至少也是居功自傲)。
于是,鶄泽再次热闹喧哗起来。
诸水、南池、归宁以及虚衍鞮的部将士兵们,纷纷聚集在此。
各路商人,也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聚集过来。
鶄泽变得像过年一样热闹。
而汉军内部,也是兴高采烈,因为,战前承诺的战利品,已经分发下去了。
按照战功、贡献,上上下下,都分到了不少东西。
而主要大将,也都依照承诺,推掉了属于他们的份额,将之平分给部下。
这使得,汉军士兵们几乎都发财了。
几乎人手分到了几头牛羊,甚至战马!
这些东西,他们自然不能全部带回去。
必须要处理掉一部分。
这就让来到鶄泽的商人们,激动不已,纷纷低价购入。
好在,张越已经预料到这个情况,命令军方设定最低收购价,从士兵们手里收购牲畜等战利品。
这才让奸商们,没有得逞。
即使如此,商人们其实也是大赚!
毕竟,在这漠南的牲畜价格与中国境内是两个价格。
哪怕是正常价格,利润空间也是巨大!
而士兵们将手里的牲畜等战利品变卖一部分后,就变得有钱了。
有钱就开始消费。
漠南的毛料、奶酪、皮毛,商人们带来的各色布帛、首饰、水粉,一下子就脱销了。
某些分到了大笔战利品的士兵,甚至大量购入了便宜的毛料和皮毛,打算带回家去,给家里人用。
当然,大部分士兵都很节俭。
只是选购了他们需要的和亟需的商品。
就算是这样,鶄泽每天的贸易额都突破数千万!
作为控场的地主,杨孙氏光是靠抽成,就赚的盘满钵满,乐不可支。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细节。
对张越来说,不过是些生活的调剂品。
他真正关心的事情,已经变成了——匈奴人什么时候将苏武在内的汉家臣民送归!
所以,他亲自派了郭戎与田水,去了崖原等候。
同时不断派人去催促、督促匈奴人尽快履约,甚至放话恐吓:若匈奴失约,则吾不惮明岁再登狼居胥山!
这话虽然是嘴炮,却也吓得匈奴方面联络的人,魂飞魄散。
加上张越手里,还有几百个匈奴贵种作为人质。
所以,匈奴方面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回复了张越:七日之内,定将境内包括苏武在内的大部分被扣汉臣、汉民送归。
毕竟,匈奴人手里,扣押的级别最高的也就是一个汉使苏武。
但张越手里却捏着包括孪鞮氏在内的匈奴主要部族的数百名贵种。
匈奴人要是敢不还人,那张越要是撕票,传回去,狐鹿姑恐怕会被其他部族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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