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场风波,江瑶出国留学的计划算是彻底取消了,江珊找了个别的理由向沈璧君搪塞了过去,沈璧君明明看出有问题却也没再多问,只是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三辆豪华轿车来到一处风景如画的山间别墅,车上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欧阳剑。
他仰面瞧了瞧,神色凝重的说了声:“老爷子不喜欢见外人,你们在这儿等着。”
“是。”
他一个人来到别墅前,按了三下门铃,然后就静静的等着。
功夫不大,别墅里走出一个老管家,一身十分朴素的青衣,从头到脚收拾得一尘不染,欧阳剑隔着大门恭恭敬敬的问道:“哑叔,我想拜见父亲。”
那人用手比划了几下,欧阳剑凝眸:“他在山上?好,我知道了,多谢哑叔。”
“走,去九阳山!”欧阳剑回到车上说道。
东方外有一座山名叫九阳山,虽然距离市区只有几十公里却仿佛隔着红尘。山上有一座庙叫九阳庙,香火并不旺盛,香客也很少,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尽管这里地处偏僻,可偏偏总有那么一些官商权贵喜欢来这里躲躲清静、避避红尘,和高僧品茶悟道,从这里出去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清净了。
大把的香火钱是少不了的,人家不要你也不好意思不给,可就算你捐了香火钱也不一定能见到高僧,一切还要看个缘字。
欧阳剑来到山下的时候,松林外一抹残阳,几缕晚钟悠悠响起,在山谷间不停回荡。
“你们在这里等着。”欧阳剑一个人上了石阶,这一走就是九百九十九级石阶,石阶的尽头就是九阳庙。
他拍了半天才拍开山门,一个粗布灰衣的小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有事吗?”
欧阳剑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袋子里鼓囊囊全都是钱,“麻烦师傅把这个交给智远大师,就说有一位欧阳施主在门外等候。”
小和尚捏了捏牛皮纸袋鼓鼓的硬硬的,他叹了口气,“唉,施主又是何必呢,今天已经来了三拨施主都是这样,到最后全都白来一趟。”
欧阳剑淡淡一笑,“麻烦师傅了。”
“唉,好吧,出家人不爱财,越多越好。请施主稍候。”那小和尚“吱呀”一声关上了山门。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开了,又是那小和尚苦着脸道:“智远大师正在清修,施主请回吧。”
欧阳剑似乎早料到会这样,他又拿出一包钱递过去,“麻烦师傅早去回禀一下吧,就说欧阳施主求佛心切。”
“这……”那小和尚愣了愣,“好吧。”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小和尚又回来了,一脸为难的样子:“施主还是请回吧。”
欧阳剑不紧不慢的又拿出了一包钱,“麻烦师傅再跑一趟吧,如果这次智远大师还是不见,我也就不打扰了。”
那小和尚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经常来这里作客想见智远大师的人有的是,送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银,可他也没见过像欧阳剑这样把钱这么不当钱的人。
他只好第三次又去回话,这次回来时终于不再是一脸苦瓜相,打开了山门,“施主,请跟我来。”
欧阳剑笑了,他跟着那小和尚进了山门,穿过好几层院子,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一所院子前,“施主请吧,贫僧先告退了。”
欧阳剑推开那扇门来到那座院子里,只见一株歪脖树下坐着两个人,一个中年男人正和一个老和尚坐在石桌前聚精会神的下棋。
他没有过去打扰,而是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站就是一个小时,眼看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
那和尚站起身向中年男人鞠了个躬,轻轻的走了。
那人往这边扫了一眼,皱眉道:“什么事?”
欧阳剑赶忙过去扶他起来,那人一把推开他,拿起一根拐杖,一跛一跛的进了精舍,原来他竟是个瘸子。
欧阳剑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的端到面前,“父亲,您喝茶。”
没想到那人一点情面也不讲,一把将茶杯打翻在地,冷冷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来打扰我清修,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欧阳剑脸色一变,乖乖的低下头不敢言语。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欧阳家的家主欧阳忠!
欧阳剑自从生下来就没见过母亲,从他记事那天起父亲的一条腿就残疾了,小时候有一次好奇的问过一次他的腿到底是怎么残疾的,被欧阳忠狠狠打了一顿,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问过。
在欧阳剑眼里,父亲是个性格十分古怪的人,他没有朋友也没有女人,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对他们两个儿子既冷淡又严厉,有时候一言不合就是一个耳光,吓得他们兄弟俩都不敢主动和他亲近,也很少得到过什么父爱。
后来随着年纪增长,欧阳忠的脾气不禁没有温和下来反而越来越暴躁,要么就拿身边的仆人出气,要么就把家里的名贵古玩砸个稀巴烂,甚至有一次竟割掉了一个仆人的舌头,那个仆人就是刚才在别墅里见到的哑叔。
随着欧阳兄弟一天天长大,欧阳忠也越来越远离人群,一个人躲在山间别墅里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就连欧阳兄弟想要去看望他也常常被他拒绝。
如果说他还有什么乐趣的话,那就是来到九阳庙和智远大师谈心,过几天寺庙里的清苦日子,那个老和尚反倒成了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欧阳剑来拜访父亲不敢直说,只是说来拜访智远大师的。
如果说欧阳忠真有什么爱好的话,恐怕只有书法了,这么多年每天临帖不辍,可奇怪的是他永远只临一副老子的《道德经》,那副字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写得潇洒飘逸十分销魂。
欧阳忠虽然做人极其低调,可他的书法却名动山河,就因为他性子古怪没有朋友,所以从来不给人轻易写字,所以他的字也极少流出,国内的很多书法爱好者和官商权贵都以能得到一副欧阳公的墨宝感到自豪,就算他跑到九阳庙来清修也少不了有人千里迢迢跑来求字。
到现在就连欧阳剑也说不清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像一个父亲,更不像一个朋友,脾气古怪却一手好字,家财万贯却视名利如粪土。
“什么事,快说,说完了快滚。”欧阳忠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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