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惟开车,带着陈素商和袁雪竺两个人下山。
陈素商就问他们:“你们不是术士吗,怎么不能预测到雪尧今天会有危险?”
袁雪竺扭头看了眼她,就连叶惟,也从后视镜瞥了眼她。
车厢里一时沉默。
陈素商满头雾水,不明所以看看袁雪竺,又看了看叶惟。
最终,是袁雪竺打破了沉默,对陈素商道:“素商,你一开口,就暴露你的底细。你师父没教过你真正的术法吧?甚至连术法的基本,也没有跟你讲述过,是不是?”
陈素商点头。
叶惟在前面,一边开车一边接话:“术法跟医术一样,‘善医者不自医、善易者不自卜’。越是术法高深的人,越是看不透自己身边人的命运。
这个‘身边人’,一是长年累月的相处在一起,术士自身的生吉之气和晦气与相处久了的人逐渐相同,看到他们,就好像看自己一样,什么都看不明白;二是血脉亲近或者注定姻缘的人,也看不准。”
陈素商心中一动。
她突然想起自己刚遇到颜恺的时候,就觉得他的面相很奇怪。
她算卦还是很厉害的,是真正的术法,不是坑蒙拐骗。
她后来特意问了她师父,因为她师父教她算卦的时候,只说过天定之人术士看不准,却没说第二个。
如今叶惟这席话,好像解答了她的问题。
“注定姻缘?”陈素商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袁雪竺忍不住:“素商,我跟你说个秘密。所谓注定姻缘,就是你命中注定的爱人,你是看不清楚他的凶吉。
普通人不会算数,所以他们时常找不到自己的天定姻缘。有的是靠婚后彼此缘分的积累,白头到老;有的是靠彼此忍受。当然也有的离婚或者其他。
若你术法精通,当你瞧见一个人却看不透她的凶吉或者前途,那个人又不是你的亲属,且又和你婚配的年纪相仿,那个人就是你命中注定的良缘。
我哥哥前些日子老实交代,他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的命格他看不见,误以为你是他的天定姻缘,这才想要追求你的。”
陈素商愣了愣。
她抓住了一点破绽,问袁雪竺:“误以为?为何是误以为?”
袁雪竺错愕,后悔失言。
陈素商真的很机敏。
叶惟还是记挂着陈素商尚未真正离婚,所以对她很坦白,并不担心她的介意。
她若是真能什么都不介意,还跟袁雪尧好,那是他们俩的缘分;她介意也无所谓,正好她和袁雪尧闹僵。
“你还没有离婚,所以我跟雪尧谈了谈你的事,我不主张他继续追求你。他这才主动说出,他看不出你的命格,以为你是他的天定之人。我和雪竺都在场,我们就说,我们也看不出你的。
彼此一对照,才知道你们师徒的命格,是任何术士都看不到的,肯定是你师父在你们俩的八字上做了手脚。也由此可见,你师父的术法远在我们叔侄三之上。”叶惟道。
袁雪尧一直单方面误以为,陈素商是他的姻缘。
后来跟六叔和雪竺对峙,才知道是他误会了。
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判断陈素商能否和袁雪尧结成良缘。
只有陈素商自己能。
而叶家众人是术士,他们的命格道长看得见,陈素商却肯定看不见。不是他们跟她有缘,而是她术法低微。
如此一来,陈素商看不见袁雪尧的,袁雪尧也看不见陈素商的,什么天定命运都不能作数了。
袁雪尧想了想,还是想和陈素商结婚。
因为不是天定之人,也可以有婚姻的,甚至也能到老。
一个误会的开端,是一个媒介。他通过这个媒介,真正爱上了陈素商。
“那这个误会,真是闹大发了!”陈素商道,“我就说他很奇怪,怎么会一见面就说喜欢我。”
袁雪竺拉了她的手:“素商,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很漂亮啊。”
陈素商没有自卑。
她不丑,这点她从小就知道。这个世上的人,有特别醒目的美人,也有像她这样耐看的。
所以,如果相处久了爱上她,她不意外。但她不是那种一见面就让人堕入情海的女孩子,这点她也有自知之明。
袁雪尧不像是那么轻薄肤浅的人,偏偏一见面他就情根深种。
现在,陈素商终于弄懂了。
她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
“我师父肯定知道,他一直在旁边看热闹。我就说嘛,这件事到底有什么热闹可看的。”陈素商又道。
叶惟:“……”
长青道长这个人,在术法上很有鬼才,为人的靠谱程度却是要分亲疏。
对外人,他是个术法高深的道长,是个魅力无穷的男人,是个很浪漫的情人。
对于陈素商,他就是个坑货,坑徒弟从来不带手软的。他顽劣、爱闹,成天不着调,还试图把他徒弟也带成他自己那样的。
“道长最近在忙什么?”袁雪竺问。
陈素商也回握了袁雪竺的手:“雪竺,你千万别爱上我师父。他只会伤透你的心,你要是和他相处久了,真是连脚指头都看不上他。”
袁雪竺脸一红。
叶惟在前面笑了:“雪竺,你听听陈小姐的金玉良言。”
袁雪竺抽回了手:“什么情情爱爱的,我不懂!”
她这是铁了心的。
陈素商都能预见一颗少女心破碎的未来,替袁雪竺可惜。
更可惜的是,陷入单恋的女孩子,心思特别盲目,怎么说她也不会听,根本回不过神来。
他们说着话,汽车就到了警察局门口。
陈素商一下车,口音流利跟人家说了他们的来意,又说了什么事。
她和英国警察交涉了半晌,叶惟和袁雪竺在旁边,半个字也听不懂,很焦虑。
半个小时后,陈素商出来了,对叶惟和袁雪竺道:“走吧,先去找我师父,再慢慢商量如何处理。警察署暂时不会放人。”
袁雪竺看了眼这警察署,默默将手放到了口袋里。
叶惟留意到了,按住她的手:“到了人家的地方,就要照人家的规矩办事。”
袁雪竺不甘心:“我们为何要受困于这些白皮人?弄死他们,还不是小事?”
叶惟瞪了她一眼:“你哥哥术法比你厉害,若是能出来,他自己早出来了。你别惹事。”
然后,他又问陈素商,“素商,警察怎么说?雪尧到底犯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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